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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光
“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也有不对?”陆任之想了一会,小声说,“明明说着不要伤害受害者,可是有那么多人丢了工作……”
施望野放下键盘,嗓子干干哑哑:“可能吧,只是除了这样,我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
陆任之和他换了位置,摆弄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灰圈圈发呆。
“好像做的越多,对受害者家属的伤害就越重。”施望野也和他一起看着那软弱无力的圈圈,热搜和新闻被撤以后,就连视频传输都变得很慢。
文件终于接收成功,施望野看着里面的画面,声音有点模糊,他能看到胡成华一脸郁闷地坐在类似公寓的沙发上。
那身风格独特的混搭,一看就是胡成华。
他问陆任之:“这是那个纽扣摄像头拍的吗?”
“对,一起看吧。”视频的长度应该是已经裁切过了,只有二十分钟出头。
“嗯。”施望野打开抽屉,变成人类的形态,有线耳机一人分一只。
由于纽扣摄像头的特殊位置,拍摄下来的画面全部都是有些压抑的第一视角,胡成华的情绪看起来并不正常,语气也极其不稳定。
他朝着凌诺这侧抬起头,声音冰冷的像结着冰的长刃:“是你吗?”
“什么?”凌诺装作听不懂,和胡成华周旋。
“我问你网上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你发的?!”胡成华眼睛血红,两步就冲了过来,把凌诺向后按在地上。
他紧紧扯住凌诺的衬衫领子:“你不过一个教语文的补习班老师,你去看看,现在谁家小孩还补语文课?!”
“你的工作,你的生活、你的一切。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知道吗!”他冲着凌诺怒吼着,施望野和陆任之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松了松耳机。
由于领子被扯起,纽扣摄像头的视角上移,整个手机屏幕就只能看到胡成华那张狰狞失控的脸,眼神狠戾有杀意,嘴角边的肌肉猛烈地抽动着。
屏幕外,施望野和陆任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冲惊得一个激灵,身上汗毛直立。
这种情况下,凌诺尚且还能保持些许理智,他推开胡成华,拍拍衣服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说的你不清楚?”胡成华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别装了,我知道就是你,没有别人。”
凌诺没说什么,只静静看着胡成华颓然的表情。
“那次,也是你。”胡成华忽然说出句没头没尾的话,玩味地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
“什么?我看你今天真是有点……”凌诺皱皱眉,小心地背过身去,扣好衬衫的纽扣,也用微小的动作把纽扣摄像头归于原位。
胡成华在背后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前几年,教育局,你检举我,对吧。”
“我检举你干嘛?我有病?”凌诺轻声笑了一下,盯着胡成华,“拜托,你刚才自己也说了,我的工作、现在的生活、一切都是你给的,我有必要做那些事吗?”
“因为你恨我。”胡成华明显有些激动到失了理智,“你恨我和你一直这样子,你恨我和那么多学生老师,你恨我!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太爱我……而且并不知足。
凌诺意味复杂地笑了,缓缓地说:“你……想象力挺不错的。”
胡成华垂下了头,肩颈的部位发出一声咯嘣的声音:“那你觉得这样是在贱卖你自己,所以你怨恨我,想把我毁掉,是吗?”
凌诺的语气很快活:“我可没这么想过,都是你在瞎想。”
胡成华愣愣地看着他,这话……他曾经说过一模一样的。
话语的力量,就算是他,听到过后也会感到很不自信,觉得是自己没任何必要的多疑了。
“可是郑局长说……”胡成华的语气一点点弱了下来,他确实因为凌诺的这种话感到了不安。
这种不安之下,高高在上、傲里拔尊、骄矜不可一世的胡成华,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只是他才不会把主导权交出去,强撑着自己薄弱的生命力压榨出一丝恨:“真想把你杀掉。”
“好。”凌诺平静地说,然后走到了胡成华的面前,“你当然可以,因为你比我强,自然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胡成华警惕地看着凌诺的那张没有一丝恐惧的脸,侧眼瞟着他,讪讪地说:“你真是疯了。”
视频的最后,胡成华逃也似地跑出了这间小公寓,凌诺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伸手关掉了录像。
施望野感慨:“他这二十分钟……基本上引得胡成华把所有罪名都承认了。”
陆任之叹了口气,在电脑上搜索着什么:“要不是新闻的事让他失去了理智,估计也没那么容易,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这个全是英文字母的软件是干嘛的?”施望野看着下载的进度缓慢,十分不解。
“看出来你高中肄业了。”陆任之头也不抬地,往电脑上传输着这段视频,“做视频后期的剪辑软件,我下载的是点点就能用的傻瓜版。”
“这样,你要发平台吗?”施望野不禁有点担心,“可能刚发出去一小会就会被屏蔽。”
陆任之放下鼠标,抻了抻胳膊把施望野抱住:“不发平台,我准备给胡成华安排一场大的,比较符合他男明星的身份。”
施望野搓搓他的额头:“你真搞啊?”
“当然。”陆任之闭眼靠在他的肩上:“我还是不甘心,咱们最后再尝试一次。”
电脑上两声滴滴响起,软件和视频都已经就绪,陆任之搓了搓手,“等我好消息。”
施望野也没什么能帮得上的,就在旁边专心陪太子读书,一会切点水果端过来,一会泡杯茶放边上,最后实在没什么能做的,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陆任之剪辑视频。
他之前一直以为剪视频是多高大上的艺术创造工作,现在才发现不是。
不得不说这活儿不仅不算有趣,甚至还显得枯燥,一遍遍地反复去看胡成华的那张脸,起初还会觉得有点反感,最后都看得麻木了。
陆任之还在一点一点地拖着进度条,把关键的位置分切出来。
施望野很快就困得直点头,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趴在桌子的一角睡着了。
“小野?醒醒,你回旁边床上睡。”陆任之拎着耳机,小心地碰碰施望野的手。
“嗯?你弄完了?”施望野侧头看看电脑屏幕,剪辑软件已经关掉了,现在屏幕上是一片黑底,还有成片的字母,有些是彩色的,大部分都是白色的。
陆任之起身帮他摘掉客厅单人床的防尘盖,铺了铺:“视频弄好了,还有别的,你就先自己睡吧,不用等我。”
“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大事业?”施望野迷迷糊糊地躺了下去,陆任之坐在旁边帮他盖好被子,从睡眠中脱离这么一小会,梦境甚至都给能接上。
陆任之对着秒睡的施望野笑了一下,轻轻地起身回到电脑桌旁,“明天早上你就会知道了。”
他盯着电脑屏幕,反反复复地修改、运行、调试、再修改,很有耐心。
天亮透的时候,陆任之终于松了口气,电脑上的木马插件制作完成,他靠在椅背上,得意地看着那个小图标:“成功了。”
他把剪辑好的视频一一上传,迫不及待地启动了程序。
半分钟后,插件上跳出了“植入成功”的弹窗,陆任之这时彻底安下了心。
这一宿的脑力折腾,他有点累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
睡到七点多,施望野的生物钟同时到了起床的时间,他从床上爬起来,马上看到了蜷在桌上没铺没盖,睡熟的陆任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估计熬了一夜没力气上楼了。”施望野心疼地摸了摸陆任之的头发。
“嗯……你醒了?”陆任之挣扎了一下,坐了起来,眼睛半闭着。
“你也醒了。”施望野碰了碰他,“走吧,回床上睡觉去,别在这儿呆着。”
“好,一会再接着睡。”陆任之迷迷糊糊地在身上掏手机,掏了半天施望野才明白他要干什么。
他笑了一下,从桌上把手机拿起来递给陆任之,“手机在这。”
“好、好,你的呢?”陆任之看了看时间,催促了一下,“快点,一会来不及了。”
“嗯!”施望野掏出手机,有点迷茫地看着陆任之,“什么来不及了?你给胡成华卡着点办赛博超度会啊?”
“什么有的没的,打开抖音。”陆任之看着时间,刚刚好七点半整,他也在自己的手机上打开了抖音。
“卧槽……”施望野张着嘴巴看了五分钟,最后放下手机的时候简直震惊,“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告诉你。”陆任之又退出软件重新测试了几遍,确保一切正常后才收起来。
“太牛了……”施望野还是没看够,他连连惊叹,“你是怎么想到把视频剪辑成这样然后放到抖音的开屏广告上去的呀?”
“也没什么,就突然的灵光一现。”陆任之十分享受男朋友此时的星星眼崇拜,他微微眯着眼睛,“继续。”
“嗯!简直是天才的想法,而且现在正好是那些上班族上班的时间。”施望野没怎么多想就继续夸了下去。
陆任之一脸嘻嘻:“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啦,嘻嘻。”
“好了,少爷请睡觉。”施望野跑上了阁楼,铺好了床,“下面我来接您的班。”
“你办事我放心。”陆任之拍拍他的肩膀,翻身上床,几乎也是一秒关机。
“瞧把少爷……咳,瞧把我男朋友累的。”施望野小心地拉上遮光帘,关上了阁楼的玻璃门,下楼紧紧盯着各大新闻网和论坛的动态。
不得不说陆任之还真是个天才,不仅能想到在抖音的开屏广告上做文章,居然还成功做到了。
软件里的视频不喜欢可以刷过去,可是开屏广告的小叉……就是手稳著称的外科医生或是飞针贼准贼准的资深护士,也得老老实实看上六七秒才行。
“这就是男明星的专属待遇吗,真是露了大脸了。”施望野盯着手机上不断循环播放的开屏广告,笑出了声。
露大脸是视觉观感上的,社会意义上呢,胡成华这回可是现上大眼了。
不到中午时分,这次的行动又成了舆论的焦点,引起大量网民再次关注。
由于抖音用户众多,铺设的范围之广,层层声浪轮番引爆,达到了不是说撤就能撤的程度。
施望野很快刷到了网友自发的艾特各大局、所、办事单位,要求上面严肃处理这件事情的请愿书,转发数量单位以万为单位,还不断有网友在加入。
由于舆情危急、影响恶劣,几家新闻官方媒体纷纷发声表示会持续跟进此事。
在新闻媒体轮番发文后,蓝底头像的那些部门也发布了公告,称已经立案调查,会尽快给出结果。
“行了,这会应该能给个说法了。”施望野关掉电脑,拎着两个手机走上了楼梯,轻轻推开门看到陆任之睡得正熟,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变成猞猁趴在陆任之的旁边,和他一起陷入了睡眠。
这次的行动算是取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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