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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最温暖的雪
这时,童依萱已怀孕八个月,肚子高高隆起,像揣着一个沉甸甸的希望。阿平他们从上海接她回童家,车窗外,上海的街景如旧,只是她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姐,你什么时候有的?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依萱一进门,就被妹妹依颖拉着问。
“颖,你别说我,你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我好歹还有个妹夫呢。”依萱笑着打趣。
“我现在……还接受不了他而已。”依颖的声音低了下去。
“为什么?”
“他伤害了别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原谅他。”
“你还说自己不在乎别人……”依萱轻叹。
那些深埋心底的话,终究说不出口。想对你说一句“爱你”,却又怕被你指尖轻轻阻止。
你总是太在乎付出,却忘了给自己的人生留一条退路。
依萱只是笑了笑:“他或许只是用错了方式。你如果爱他,就应该试着去原谅,不是吗?”
“嗯……”依颖若有所思。
如果爱一个人太辛苦,就放手吧。因为爱本就是苦的,没有苦,又怎会尝到甜?
依颖只是不知,该如何跨过心里那道坎,去原谅唐鸿罢了。
像唐鸿那样的人,就算她拒绝千百次,找尽理由,他还是会执着地找回来。因为他觉得亏欠她,必须偿还。
从前她选错了人,今生今世,似乎也只能是唐鸿了。
唐鸿早已心碎成末。在答应徐惜文之前,他孤身一人前往森肯集团,与陆云飞谈判。
他清楚,要换回所谓的自由,就必须答应徐惜文那个看似无理的要求——去森肯,夺回陈宁冰。
现在,他只想让一切回到原点,只等卢唯远能助童依萱站稳脚跟的那一天。
眼前的森肯集团,背后势力盘根错节。
唐鸿此举,无异于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独自踏入森肯的地盘,任陆云飞宰割。
他知道,若不做,童依颖永远不会为他心动;可做了,也是死路一条,毕竟她从未真正喜欢过他。他又何必如此百般折磨自己?
唐鸿上了出租车,前往上海附近的高铁站,目的地——北京。而陈宁冰与陆云飞竟是叔侄,这层令人作呕的关系,徐惜文也是后来才知晓。
他从未想过,陈宁冰会为了她的表哥卢唯远,而选择抛弃自己。这是她个人的决定,徐惜文怪不了任何人。
“惜文……”
微风拂过少年的脸庞,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伤。
“卢唯远这次的事,我没怪你……”徐惜文的声音平静,“是陈宁冰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去恨任何人。”
“惜文,你……”
“不是说好了吗?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行!”唯远重重点头。
卢唯远选择了童依萱,而徐惜文,终究还是选择了陈宁冰。
“惜文,你可知道陈宁冰是我表妹?”
“知道。”
“那你得叫我一声大表哥了,咱们可是亲家了。”
“哈哈……大表哥,应该的。”徐惜文笑着应下。
“可你和陈宁冰在一起这么久,怎么没个孩子?”唯远话锋一转。
徐惜文顿时沉默了。
他望着唯远,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惜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唯远追问。
“我……”
“你什么你!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卢唯远的语气陡然加重。
此刻的卢唯远,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为了童依萱,他仿佛脱胎换骨,身上散发着一种令人畏惧的气息。
在这样的唯远面前,徐惜文再也藏不住秘密。
“我说……我说……我全说!”徐惜文终于崩溃。
唯远怕的,是他日后与不良少年为伍。
“我让唐鸿去森肯集团谈判,要回陈宁冰。”徐惜文坦白。
“你疯了吗?森肯的陆云飞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唯远怒不可遏。
“我知道,那又怎样?”徐惜文反问。
卢唯远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徐惜文的左脸上:“听好了!森肯集团很快就不在了,而你的陈宁冰有伊家护着,怕什么!”
徐惜文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
卢唯远至今不知,童依萱腹中还怀着他的骨肉。身为孩子的父亲,他却依然像个当年的傻小子。
“惜文,给我记住了。”唯远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童依萱就拜托你替我去照顾。你告诉她,我没骗过她,只是这次,真的骗了她。我本该和她一起终老的。她若伤心,你替我去安抚,好吗?”
“唯远,你难道……”徐惜文震惊。
“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一切,在她身边,也已没有我存在的价值了。”
“唯远……可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私?”徐惜文不解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少年。
明明他已为她付出至此,心负重伤,却从不在乎得失几何?
此时,伊家所有成员被紧急召回。
森肯集团,陆云飞似笑非笑地问伊云海:“广州之行,如何啊,云海?”
“陆总,还好……”伊云海恭敬回答。
“想不想让‘北君心’重出江湖?”陆云飞抛出诱饵。
“北君心?”伊云海一愣。
“嗯……”陆云飞点头。
“北君心”重出江湖的计划,无非是想吞下星芭乐这块大肥肉。
星芭乐,多少人觊觎的猎物。北君心乐团当年挑战“爱天空”失败,早已解体。如今森肯想借尸还魂,吞并星芭乐。
一旦被森肯盯上,便如附骨之疽,再也无法摆脱。
“陆总,看来您对‘毁音计划’还挺执着。”伊云海意味深长地说。
“你们伊家,不也是靠我扶持才走到今天?”陆云飞毫不掩饰。
“陆总言重了。您看重的,不过是小妹陈宁冰对卢唯远的执着,而非您对我的所谓恩情。”伊云海针锋相对。
“你……”陆云飞语塞。
这时,叶云飞出现在众人面前,神情淡定地看着伊云海。
“儿子,你好多了吗?”陆云飞关切地问。
“嗯……”叶云飞淡淡回应。
伊云海冷笑道:“看来陆总找到了私生子,哦不,是亲儿子。”
“我还找到了自己的侄女……”陆云飞话音未落,陈宁冰便出现在门口。
她一出现,伊云海便看到了那张他厌恶至极的脸。
“居然是你……”伊云海咬牙。
“是我又怎样?”陈宁冰毫不畏惧。
“为什么不回伊家?别忘了,你也是伊家的一份子!”伊云海质问。
“我从未承认过。”陈宁冰的回答干脆利落。
在她眼里,伊家不过是一个肮脏的囚笼。
“你!”伊云海气得扬手欲打。
“云海!”陆云飞厉声喝止。
“陆总……”
“你不能在我的地盘闹事!”
“可……”
“现在走,我不追究。”陆云飞下了逐客令。
伊云海愤然离去,在门口与踏门而入的唐鸿撞了个正着。他冷冷地瞥了唐鸿一眼。
伊云海知道,自己终究无法完成父亲的遗愿——将卢唯远和陈宁冰带回伊家。毕竟,当年伊家对他们的残忍,背后都是森肯在操纵。
他长叹一声。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只能听天由命。这一切,或许都是他的咎由自取。
上海开始下雪,悄然步入十二月初。
依萱也只好放弃寻找卢唯远的念头。她现在是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孕妇,不能再任性。
三个月前,她曾去过母亲的坟前,轻声说:“妈,我和卢唯远有孩子了。你女儿要给你生外孙了。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做个好妈妈,把他抚养成人。”
那一刻,她哭了。
成长的代价,就是不断地失去,又不断地得到,如此循环往复。
阿平对依萱千叮咛万嘱咐:“依萱,你现在可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动了胎气可不好。”
“嗯……”依萱乖巧地点头。
阿平曾照顾过怀孕的小络,颇有经验,便将那套经验拿来照顾依萱。
只是世事难料,物是人非。童家、夏家、伊家,都遭遇了相似的命运——家中顶梁柱的倒塌。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寒窗苦读九年,究竟为谁而拼?
依萱轻轻走出门口,伸出手,接住一片刚落下的雪花。
果然,上海的雪是暖的。而她,也快要生了。
上海已下最温暖的雪,可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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