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愿生存指南

　　面包车驶过浑浊的河流时，孔朔闻到了河泥味，和梦里一模一样。
　　程毓坐在副驾，风衣扣得严实，烟灰顺着黑色半掌手套裹着的指节簌簌落下，烟雾模糊了她半阖着的眼。“三十条路线，这条最快到曼典。”她头也没回，声音比河风还冷，“赵志民在对岸等，说你的能量能换三个咒器，够我们解自己的咒，曼典的买家就认这个。”
　　孔朔的手腕被麻绳勒出血，慕棂坐在旁边咬着紫米酸奶的吸管，绿色挑染垂下来遮住眼：“别挣扎了，程毓算过，你反抗的概率是0。曼典那边的人早就等急了。”
　　苏浔开着车，白卫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和梦里一样紧绷肤肉的小臂：“要怪就怪你那破能量，谁让它刚好能解咒，还偏偏被曼典的人盯上了呢。”
　　　　交易点在曼典边境的废弃码头。赵志民的文件夹上，“合同”两个字被雨水晕开，下方印着曼典买家的印章。原来梦里的“货”不是她，是她的能量，而曼典就是消化这能量的终点。
　　程毓最后看了她一眼，耳钉的紫在暮色里像块冰：“解咒哪分对错，只分有用没用。曼典的咒器，我们要定了。”
　　交易点的风卷着河泥味扑过来时，孔朔蜷缩着，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程毓，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樱花落下来像雪？”
　　程毓没说话，只是将燃着的烟按在她的虎口上，火星烫得孔朔猛地一颤，把口袋里那张写着地址的纸燎了点边。
　　后来，有人在程毓的抽屉里发现那张纸。三十条路线的终点旁，“孔朔说，想回学校看樱花”的字迹被烟烫得发焦，刚好遮住“樱花”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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