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女鬼

　　陆昭云看完夕阳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穿了一件毛衣下楼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从楼下往上看，李霞和朋友聚餐到现在还没回来，家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陆昭云慢慢踱步上了楼，慢悠悠地开门。

　　陆昭云的指尖还握在门把手上，身后便突然有人环抱住了她，和身后重量一起压过来的还有熟悉的槐花香气，熟悉的味道让陆昭云因为黑暗中突然的触碰而慌乱狂跳的心瞬间安定。

　　“沈玉？”陆昭云的嗓音竟有些沙哑，带着不可置信的迟疑，她在那人的怀抱中急迫地转过身，沈玉环着陆昭云的手并未松开，仍搂着她的腰。

　　陆昭云一转身，两人的气息先于目光纠缠在一起，陆昭云的睫毛下垂时，几乎能扫到沈玉的脸颊，她一抬眼便迎上沈玉那双漂亮的眼眸。

　　鼻尖相距不过寸余，稍一前倾就能触碰在一起。纵使沈玉的体温冰冷，陆昭云都觉得两人之间那点稀薄的空气都自己的体温被蒸的发烫。这个距离太过危险，陆昭云只觉得好像要算不清自己的心跳了。

　　“昭昭，我回来了。”沈玉轻声道，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陆昭云的腰窝处摩挲，掌心的薄茧蹭过针织的纹理，隔着薄薄的毛衣，一寸寸丈量着陆昭云的体温。

　　陆昭云定睛细看沈玉，似乎状态已经恢复如初，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带着些当初突然不辞而别的歉意和几天未见的想念。

　　陆昭云这才有些生气沈玉的不辞而别，这几天里她一直在担心沈玉，担心她消耗过大伤得太重，又恨自己帮不上忙，几天内堆积的情绪，在看到沈玉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时，又转化成了嗔怒，她推开了沈玉转身进了家门。沈玉只得快速跟在她身后，挤进了屋内。

　　“昭昭，你生气了？”

　　“是不是担心我？”

　　“对不起，我应该跟你说清楚再走的。”

　　沈玉一路追在陆昭云身后，陆昭云却不答话只在前面走得飞快，没两句话就进了房间。漆黑的房间内，只有窗外倾洒进来的些许月光照明，陆昭云背对着窗户站在沈玉面前，沈玉看不清她的情绪，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地原地罚站。

　　正对着窗户的沈玉脸上的不知所措却被陆昭云一览无遗，她不做声审视着眼前这只心虚的鬼，沈玉的表情越来越像一只犯了错被训的小狗，陆昭云忍不住轻笑出声，沈玉猛地抬头，恰好捕捉到陆昭云嘴角还没来得及压平的弧度，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去揽陆昭云。

　　“不是说了做什么之前要告诉我吗？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陆昭云握拳抵住嘴唇，闪身躲过沈玉，可眼尾仍残留着笑意的余波。

　　“我下次一定告诉你。”沈玉立马神情严肃地三指并拢向天，向陆昭云发誓保证，而后偷瞄陆昭云的反应，见陆昭云似乎并不生气，便去拉陆昭云的手。

　　陆昭云仍想逗她玩，后撤着不让她得逞，两人玩闹着，在沈玉终于拉到陆昭云时，陆昭云却绊到床尾，沈玉赶忙伸手攥住了陆昭云的手腕，却不料用力过猛，惯性让她们同时失去平衡，沈玉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背陷入柔软的床垫，而陆昭云的膝盖正抵在她的腰侧。

　　陆昭云喘着气撑起上半身，却在起身的瞬间僵住了，沈玉压住了她衣服的下摆，她只能跪坐在沈玉身上，却起不来。陆昭云的膝盖分跪在沈玉身体两侧，这样的姿势要起来并不容易，借不上力，衣角还被压住了。陆昭云尝试了几次又跌坐回沈玉身上。

　　几次尝试无果加上姿势些许暧昧，陆昭云的脸上迅速染上红晕。沈玉借着月色看向脸颊绯色的陆昭云，月光落在她身上像披了层亮闪闪的薄纱，她不免看得出神。

　　“你压到我衣服了。”陆昭云见沈玉却当她躺地淡定，拍打她的胳膊示意她起身。

　　这一拍打打醒了愣神的沈玉，她马上就想起身，沈玉突然的动作让坐在她身上的陆昭云重心瞬间偏移，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斜，一瞬间的失重感让她本能地伸出双臂寻找支点。

　　沈玉见状立即一只手揽住陆昭云的腰，将她拉回平衡，另一只手扶住了陆昭云寻求支点的手。沈玉怕陆昭云跌倒搂得又急又紧，手臂环住了陆昭云的后腰，五指张开稳稳地扣住陆昭云的另一侧的腰，陆昭云整个人便贴在沈玉身上。

　　好像姿势更糟糕了。

　　陆昭云另一只没有被沈玉握住的手轻推沈玉的肩膀示意，沈玉却像没感觉到一样，不肯撒手，只仰头盯着陆昭云。

　　月光只照亮了沈玉的半边脸，勾勒出锋利的下颌线条和挺直的鼻梁，眼睛则隐藏在阴影中，却亮闪闪的，直白地盯着陆昭云，她的手轻柔地摩挲陆昭云的腰际，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沈玉好漂亮，鬼使神差地，陆昭云低头在沈玉的额头落上一吻。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陆昭云后知后觉地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血液冲上了耳尖。想推开沈玉起身，沈玉的手却扶在了她的脑后，然后吻上了她的唇。

　　沈玉的嘴唇比想象中柔软，只小心翼翼地贴着她，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物品，陆昭云的鼻腔充斥着槐花香气，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绵长。

　　不知过了多久，沈玉才退开，但手仍扶着陆昭云的腰，眼睛紧闭，似乎在平复情绪。陆昭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将沈玉肩膀处的衣服布料攥得发皱，她连忙松开，又手脚并用地从沈玉身上爬起来，站到地板上时，腿都有些麻了。

　　“对不起，我……”沈玉微微前倾身体靠近站在床边的陆昭云，声音细不可闻。

　　“没事，就当我们扯平了。”陆昭云有些无措，想了一会才回答。

　　沈玉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陆昭云先吻了自己，她眼睛一亮，站起身靠近陆昭云，试探地问：“昭昭，你对我有没有……”

　　“我不知道。”陆昭云陷入自我怀疑，她分不清自己对沈玉的感情是真实的吸引，还是因为沈玉对她倾心又多次救她的感激，她脑子里很混乱，甚至没有勇气听完沈玉的话。

　　九华观内幻境中所说的满月之时，也不过几日之后，她内心忐忑，是对前路未卜的担忧，成功和失败的后果她都不知道，在这个节点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考虑别的问题。

　　沈玉听到陆昭云的答案，闭上了嘴，只站在陆昭云身边不做声，却按捺不住内心的失落。几日闭关休养生息，虽说状况有所好转，可是这具鬼身，不属于这个世界，又凭何去招惹别人。她有些后悔地垂下头。

　　两人沉默不语地并肩而立，不知过了多久，陆昭云开口打破了平静。

　　“我们试试吧，沈玉。”陆昭云不忍看到沈玉失望垂下的眼眸，下意识地拉住沈玉的手，这个冲动没有经过理智反复分析的答案却让她胸口紧绷的感觉突然松开了，一种轻盈的期待感取而代之。

　　如果结果不能预料，那就不要再执着于无法获得的答案，花终会落，人终有一死，可花不会因此而不开，人也要尽兴地活一回。那些心跳加速的瞬间和辗转难眠的夜晚，最终都会成为人生情感地图上独特的坐标，无论它们最终指向何方。

　　沈玉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微张的唇诧异地说不出话，紧盯陆昭云生怕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陆昭云的笑容时，沈玉紧张不安的情绪瞬间化为乌有，两人相视而笑。

　　“昭昭，那我能不能……”沈玉开心地合不拢嘴，追着陆昭云想再要一颗甜枣。正巧这时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

　　“我妈回来了。”陆昭云伸出手掌抵住了正在靠近的沈玉。

　　“为什么伯母回来了不可以……”沈玉有些委屈地撒娇，咬肌微微鼓起，瘪了瘪嘴。

　　“逗逗你啊。”陆昭云抵在沈玉胸膛前的手指蜷起，轻轻抓住沈玉的衣领，不等沈玉的话说完，把她拉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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