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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簪
“叩叩……”
“进。”
相同的场景,已在空旷的书房上演了十几日,不过这一次辞盈没有批阅公文,也没有随手翻本闲书。
她静坐着等人来。
让尘倒是有些意外这次进门辞盈直溜溜地盯着自己,仿佛刻意在等他。
她往日里也是特意会在这时待在书房里找些事做,虽从不主动与他说话与接触,显得有些别扭,但让尘清楚辞盈在等他。
让尘熟门熟路地将东西放下。
今日是梨汤,千层糕……刻刀……还有一块青玉?
辞盈有些疑惑,他这是准备雕玉?
让尘来到辞盈桌前,“需研墨处理公文吗?”
“啊?……不用。”辞盈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梨汤趁热喝,舒心平气的,昨日不是头痛心烦?……还有果子,吃吗?”
“嗯,不用。”
让尘喋喋不休的样子像极了要出远门叮属孩子的老妈子,令辞盈有些无言以对,她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痴儿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等会儿要刻玉,不好分神,顾不上你。”让尘将辞盈要吃、用的物件都按她的习惯摆放好。
“不用。”辞盈平日里才没这么讲究,也就是让尘这段时日给她准备这些那些。
也是让尘乐得伺候她,换个人都是痴心妄想。
“我要看书了。”说得像是辞盈离不开他似的,谁要他照顾了。
“好。”让尘莞尔,他瞧出辞盈有些恼了,但他也不气,反正是他仗着辞盈不拒绝而得寸进尺,怎样,都划算。
“最后一个问题,青竹玉簪喜欢吗?”
“给我的?不用麻烦子。”
辞盈看着那块青玉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雕给自己的。先前在西楼时,倒是提到过,只是她没上心。
“我手艺一般,你不嫌弃就好。”让尘已将刻刀拿起。
辞盈不知如何应,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
“那是我的书,你上次未读完的那本在五层右侧第三本。”
让尘瞧着辞盈,她心里有事。
“……”辞盈重新抽出让尘所说的书,她有些恼。与让尘的关系确是近了些,单论这个书房就多出不少东西,让尘常看的书,爱喝的茶,新奇的摆件……
不该这样的……辞盈心里轻叹。
让尘看着辞盈心事重重地翻开书,她不说,自己也不能多问,只好刻起玉来。
看了半晌,辞盈一个字也未看进去,倒是那块青玉在让尘手中已渐有形状。
让尘刻了个大概停下来,说着是顾不上辞盈,但真刻起来时,对那边的关注一点未少,辞盈几次投过来欲言又止的目光,他都注意到了。
辞盈瞧着指节如玉的人雕刻,青绿透亮的玉衬得让尘的手越发白皙,只见青竹渐在让尘手中显形。
这种精细活被他做得赏心悦目,辞盈瞧着出神,有些意外他忽然停下。
“你在想什么?”
“嗯?”辞盈没想藏什么,即使藏也会被看出,只是未料让尘会这么快便问她。
“若是有人犯了错,你会如何?”辞盈斟酌着开口,心里有隐隐地期待。
“是有人犯错了?”
让尘心里有些郁闷、疑感,带着一闪而过,是谁值得辞盈这样纠结郑重?
“常人便依常规特殊之人使另着法.”
“何人又为特殊……”辞盈垂下目光,似足呢喃。
她微细的声音被人捕捉到。
“……”让尘尚未出声便被阻止。
“算了,我知晓了。”辞盈心里已有数,又怕被打破猜想,她不敢赌。
让尘见她不欲多言,没再出声,只重新拿起刻刀。
特别之人……辞盈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像是窃喜,又似自嘲。
她翻起手中的书,目光未再落到别处。
一时之间,书房中静得只有翻动书页与玉石雕刻的声音。
“时辰不早了,东西先留在这儿,明日还需再打磨一下。”让尘将东西放齐。
辞盈已未有何神色,她悠悠地扫了一眼桌上,青竹夺巧天工,瞧着已无需再多加打磨。
她面色淡然,“嗯。”
一盏茶尽,屋里只剩辞盈一人,她依旧坐在那里,看不出神色,方才的愁思都似幻觉,消散无踪。
“叩叩叩……”
“进。”
熟悉而又陌生的敲门声响起,见到走来的人,辞盈竟有一瞬的落空,真是令人失笑。
分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分明是天差地别的气息,分明她知晓门外是谁……
一个是恭敬有礼的下属。
一个是温润随意的……
想到让尘的模样,辞盈竟不禁有些笑意。
于辞盈而言,他当真是……与众不同。
“君上。”青阳将这月的巡防记录放在辞盈桌上。
“嗯。”辞盈随手翻了翻,没什么其他特殊情况。
“青州那边有信。”青阳垂眼看着案前平静的人。
“我明日回去,一切照旧。”辞盈合上簿子,抬起头。
“铃铛呢?”
“在集市上,我便顺路将消息带来了。”男子恭敬的脸上露出一抹柔情。
“嗯,你看着她些。”辞盈瞧着男子,分明两情相悦,奈何偏生有人不开窍。
“我会的。”青阳眉目轻柔。
“也别太惯着她了。”想到铃铛平时那副性子,辞盈不禁叹气,都是眼前人娇纵出来的。
当然,她自己与身边人也没少宠着。
“我先退下了。”
青阳离开后,屋中又只剩辞盈一个,她瞧着那支青竹玉簪,指节轻敲桌面,若有所思。
“叩叩叩……”
不在?
让尘见无人应答,兀自进了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女子一身素袍,坐在昨日让尘所坐的地方。
辞盈撑着头小憩,青竹玉簪放在她手边,身上半搭着一张薄毯,睡颜安详,一层浅光洒在她身上,清冷出尘的气气质少了一丝疏离,多了一缕温柔。
让尘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要触到薄毯,手使被人抓住了。
“你……”醒了。
“你做什么?”辞盈抓人的手力很大,她眉头紧皱,似乎有些生气。
让尘也不再嬉笑,“只是帮你盖下毯子。”
“神君。”辞盈的语气正式而疏离,还带着些韫怒。
让尘不禁蹙眉,以往辞盈不是没叫过神君,但皆是倜侃,如此还是头一遭。
“你越界了。”
白皙的腕骨被抓出一点红痕,“……抱歉。”
让尘收回被松开的手,他垂眼扫过,神色有些落寞。
辞盈瞧着眼前的画面只觉得刺眼,不知怎得,佯装的不悦渐被莫名的烦躁顶替,脸面暗沉。
“烦你离开。”
“我……”让尘不明白,为何辞盈今日突然发火,往日里也偶有触碰,甚至几次辞盈就着自己手吃东西时也未曾动怒。
“让尘神君,我真的受够了与你无聊的游戏。”辞盈的话语像箭似的,不要命地往眼前人心上扎。
“玩够了就烦请离开。”
“我不曾。”让尘听着这话,也沉下脸。
“你不是觉着我与旁的女子不同,才接近于我,你不过是无聊,觉着新鲜才拿我解闷。”
辞盈扯着嘴角,“不过,凤族只有少数为天生或幼时便化体,多为成年后因心上人而定情化体。你,如何便知我是凰,非凤?”
“嗤……”辞盈扯出一声笑,似嘲讽,“也是你师父二人便是两个男子,你也算一脉相承了,但烦请你别来恶心我!”
让尘静静听到这儿,不禁眉头紧锁。在辞盈言尽后,方才开口,“我不知你今日是为何,但我待你几分真心,你必然清楚。”
辞盈眉心一跳,心中愈发烦躁,动了气,一手拂过,桌上的东西都摔了在地上。
让尘玄色的衣摆被灵力带着翻飞,茶壶被摔坏了,滚烫的茶水溅在绣着锦纹的衣角上,那支青竹玉簪便摔在他脚边,碎成几段。
“够了!请你离开。”辞盈的话音中带着不可置否的怒气,她收回手按着额间,闭眼不再看眼前人。
让尘反倒在辞盈的怒火中平静下来,他只是微微皱眉注视着辞盈,瞧不出别的神色。
“无论为何,你今日不愿见我,我便先离开,但这些话我不会在意,你知晓,它伤害的不是我。”
辞盈听着人在话落后离开。也是,再脾气好的人,如此也该生气了。
身后的门被“嘭”地关上,让尘顿了一下,没停。
辞盈抓紧桌边,指间泛着白,睁开双目,眼中是尚未全褪下的猩红。她挥手将地上的一片狼藉处理掉,碎玉放在手中有丝丝缕缕微凉的灵力缠绕在指间,令人平静,但片刻后消散殆尽。
他竟注入了灵力?
辞盈合拢手捏紧,再摊开时玉簪已恢复原状,许是没了灵力,青玉光泽暗淡,成了普通簪子,她用手抚过,目光轻柔,显得有些爱惜。
辞盈倏然抬头盯着闭合的门缝,手腕一转将竹簪藏入袖中。
让尘走进院子,凌乱的衣袍显出男子平静面色下的急躁。他的脚步停在书房前,顿了顿,敲响紧闭的门。
“止痛药,安神丸,烫伤膏放在门前了,白色内服黑色外敷。还有一壶天仙醉,药和酒不要同时用。”
听着人将东西放下后离开,辞盈开了门将东西收进来,连带着房中让尘的物件都放在桌上,又从袖中取出竹簪和匣子,将竹簪放进匣子后收好。
梨花木匣里装的都不是什么别的,全是两万多年来让尘送与她的小玩意。
辞盈叩了叩桌。
一个鬼差走进房中行礼,“君上。”
“嗯,与青阳阎罗传话,有事青州寻我。另外,若明日让尘神君再来,桌上的东西交还与他。”
鬼差未抬头,“若是神君不收当如何处理?”
“……待我回来处理。”
话落辞盈便化作白烟消散在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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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小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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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会有些累,便一次多与你几封信。
我的眼疾好了,院中的月色真美,清风拂面,带着淡淡的芳香。
你能听见风声吗?好想就这样听一晚的风,赏一晚的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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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语调中有疲惫后轻松的笑意,夜色下,一只又一只纸鹤中留下了带着无数清风的闲碎倾诉与淡香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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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清风了。
山中的风景也不错,云雾缭绕,流水撞在青石上,树枝轻晃,抖下来的月光带着风声。
还有你喜欢的酒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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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尘坐着亭中,同一片月色下,清风仿佛带着他们倾诉,护着他们相偎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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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盈:温润随意的……
我:什么?(耳聋)心上人啊,暧昧对象是吧?(bushi)

我:咳咳(正经),小回忆以后还有两个重要的,其他平淡的随机掉落(这个废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