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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
叶雨生本以为自己能和万俟荣祥死磕到底,可是附近城池接连传来被攻破的消息。
卫翎和傅久寒一起合计,都觉得要糟。
皇帝不会求和吧。
要是叶雨生在这里,可能会吐槽两句这很大宋。
那这事不行,得去援助。
但是万俟荣祥明显不是好相与的,主战场肯定不能放弃,随便指派几个人去援助又怕肉包子打狗。
叶雨生竟然成了最好的选择。
意外地是,想上战场想的像条疯狗的叶雨生,拒绝了这个提议。
“卫翎你去吧,我镇着万俟荣祥,放心,我比你有用的多。”叶雨生这话说得太过理所当然导致连卫翎都差点下意识说句好。
当然也只是差点,反应过来立马开始打人。
“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在这里镇着,那我这个将军干什么吃的。
于是叶雨生到底是被外派了出去,带着一队骑兵,没名没分的踏上了前往周边城池的旅途。
他倒是拥有了自己的盔甲,从卫翎那里拿来的,改了改就合身了。
叶雨生带着兵马出征的时候傅久寒前来送行,他还是有点担心叶雨生不能服众。
但显然他的担忧是多余的,叶雨生已经和人家称兄道弟了。
也对,这是他的主场,他其实比自己习惯的多。傅久寒颇为欣慰。
若是师父在天之灵能看到现在的叶雨生,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叶雨生带着兵马疾行,一千人作为军队算不上多,反而方便他行进。
呼衍氏带着蜀黎连破三城的消息传到万俟荣祥的耳朵里的时候,谢书阳刚饮下一副草原的汤药,据说是治体虚的。
万俟荣祥大悦,如若不是现在得盯着卫翎,他恨不得都过去杀上几个来回。
“还是得让蜀黎多和呼衍氏的儿郎们在一起,和你混在一起没好,就学一身中原人的酸腐气。”
无端被cue的谢书阳含着蜜饯迷茫抬头:“和你在一起就好!多长时间了卫翎都啃不下来,咱们打得起持久战吗!咱们是逼殷皇帝给咱们求和!”
他骂骂咧咧的选前往殷的使者,自己作为一个“死人”没有办法抛头露面,荒族又没有几个文雅人。
一想这些谢书阳就很痛苦,这么些年了,他也没能教出来几个正儿八经愿意学文化的。
“和呼衍氏的待久了能多好!几年了,我教他们几年了!呼衍氏那几个小子认识斗大的字有一箩筐吗!”
万俟荣祥语塞,一时间有点心虚。
这风气其实是以他为首的。他确实有逐鹿天下的野心,但是从心底他还是觉得纸笔不如刀剑锋利,平日也多是重武轻文,觉得有谢书阳自己就能当甩手掌柜。
结果现在王族的孩子们个个都是战场上以一当十的好汉,拿起笔来却有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的。
倒显得蜀黎在这群孩子里成了个不是那么讨喜的例外。
他六岁才来到草原,现如今看起来,或许也是因为他身上本就有一半汉人血脉的原因。
他更像中原人。
“荒族的儿郎们确实骁勇,这点我不否认。”谢书阳叹口气:“可是有时候纸笔喉舌比刀剑更为锋利,呼纬单于,你不会不想入主中原的吧。”
当谢书阳想认真的和自己说什么的时候,才会想起称呼自己为呼纬单于。万俟荣祥想,颇有几分笑意。他喜欢看认真的谢书阳,只有这时,这个喜欢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话的文人,才会显露出作为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世家子该有的锋芒毕露来。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想起中原人的那句“蓬荜生辉”来。
“在中原,鱼米之乡一年可以收获三回,即便现在赋税苛刻,紧一紧裤腰带也不是不能活下来。”谢书阳看着他:“可荒族没有这些。我们确实有天赐的牛羊牧草,可是粮食是能够让我们不被饿死的东西。如果我们拥有那样的土地,就再也不需要因为气候变化导致无法过冬,殷朝的皇帝吃饭时每道菜肴仅仅就动一口,剩下的归宿就是泔水桶。而我们荒族即便是单于也不会浪费长生天赐下的任何一点食物。”
在谢书阳平淡的言语里,万俟荣祥想起了草原呼啸的风雪。他幼时贪玩,追逐猎物的时候太过忘形被困在戈壁,原本身边跟着的玩伴也不知道被甩出多远的距离。
他身上没带一点食物,夜幕降临,寒意和饥饿几乎能直接割裂人的理智。
“就像这个冬天,冷的不正常,那我们就要死人。”谢书阳叹息:“中原对这样的日子称之为朝不保夕。从撑犁孤涂单于、或者更早的时候,荒族的首领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中原的腹地。
可是草原太难活下去了,我们是有最骁勇的铁骑,可是殷朝可以用数不尽的银钱供着漠北城和我们死磕。我当年让你一把火烧掉了由那个女人守卫的漠北城,可终究会有人在灰烬里把这座城池再建造起来。而我们的城池呢?不需要火,光草原的风就让它摇摇欲坠了。
我还在谢家的时候,世家都笑荒族的城池是硬着头皮立起。如今你我心知肚明,他们说的委实是没错。
我们光是活下去,就拼尽全力了,哪里还有力气去争夺什么呢?”
明明是平淡的好像随时会消散在风中的话语,可平白就能给予人忘却恐惧的能量。
谢书阳说中原人虽然不比荒族善战,但有时候喉舌却实在能搅弄风云。
他写完了需要让使者带走交给殷皇帝姬雍的招降书,认认真真的交代难得的文化人:“对方怎么样无所谓,成功与否也无所谓,反正有单于在这里镇着,所以元青,你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毕竟再培养一个使臣真的很不容易。
于是使拓跋元青将写的真的很讨打的书信放进怀里,拿起使节向万俟荣祥以及谢书阳行礼,转身骑马离去。
所谓的谈判肯定不是和卫翎进行,这人和疯子一样听不进人话,只知道死磕。原本绕过卫翎需要很崎岖的一段路,但是因为呼衍氏打下了附近的城池,倒是给了他便利,他骑着马踏过城池。猩红染上马蹄铁,秃鹫盘旋。
什么是正义呢?
拓跋元青不作他想,使臣本身是没有好恶的,他只是身上的礼服手里的礼物背负的使节。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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