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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鱼片与烤鱼片
既然是开食肆，也该有些早餐摊子上难有的东西，打出自己的市场。
夏无双摆摊时便发现，摊铺上很难卖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取水费劲不说，没有固定座位，客人吃着也不方便。
可食肆则不同，后院便有井水，烧开了下二两面，客人暖呼呼吃下去，方便又实在。
蒸馒头时她便留下了些面，擀了些面条备着，又拿豆腐和豆芽吊了份素高汤。
这般煮出的素高汤提鲜不止一个层次，焯过水的豆腐与豆芽又能成为午饭的配菜。
夏无双还在屋里忙活，第一个客人已经循着香喷喷的气息进了店门。
李七八刚二十出头，光棍一条，就在南边街的驿站搬货，他力气足，手脚利索，成天喝酒吃肉也不捉襟见肘。
可偏偏做饭这档子事难住了他，尤其是早晨，南街这边没集，摊子少，大部分食肆又不做早点生意。
李七八自己不会下厨，只得有空买一袋冷馍馍，带去驿站吃。
今早却似有不同，他刚转过街角，打算找个台子坐下来啃又硬又掉渣的馍馍。
可一阵香气飘过鼻尖，他打眼一看，就在自己干活的驿站旁竟开了家小食肆。此时门口大开，门边支了个灶，正烤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李七八心下激动，将馍又揣回了胸前，几个大步踏进了食肆，挑了个正门口的椅子坐着。
见四下无人，他兴致不减，粗声吆喝了几声：“老板，老板呢？”
回应他的竟是个小姑娘的声音，灵动得跟淌下来的泉水似的。
没一会儿，厨房的帘布便被掀开，一个半大姑娘一身鹅黄衣裙，脸蛋清纯可爱，小跑了过来招呼道。
“客官您要点什么？，我们这儿有烤红薯、阳春面、还有糖馒头。”
李七八心里那叫一个酥啊，他老早就幻想着成了家，和老婆一起生个这般可爱的女儿。
他食量大，又觉着这姑娘合眼缘，便大手一挥：“一样来上一份。”
烤红薯和糖馒头都是现成的，又大又饱满，阳春面则只需要煮好面条，浇上准备好的素高汤、生抽和一勺香油。
一个转身的功夫，早饭就上齐了，李七八愈发满意，先捧着汤碗喝上一口面汤暖暖身子。
热汤下肚，鲜灵喷香，他爽快地舒展眉眼，一口咬掉白兔馒头的兔子脑袋。
不愧是小姑娘做出来的吃食，就是精巧，还捏了形，滋味也柔软宣乎，一口下去跟滑到肚里似的，也不像旁人家的馍馍那般噎人。
李七八先几口将糖馒头吃了个七七八八，才拿起了红薯，他懒得细细剥皮，有些粘连的地方干脆一并塞进嘴里。
他先前听说过这种吃食，只知道是个甜滋味，没想到竟如此香甜软糯。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剩下的半个红薯，一口接着一口地吃了个精光。
吃来吃去，除了面大多都是甜丝丝的，李七八觉着有些不够带劲，便又唤了夏无双出来。
“你这儿有没有干茱萸，我好吃些辣子热热身子。”
那姑娘也没说有没有，只笑了笑，应承着回厨房去了，没一会便捧着一小碗红彤彤的东西来。
李七八拿近了一细看，这东西虽和茱萸色泽相似，却是红黄的小碎片，闻着还有股特殊的油香。
夏无双用小勺搅了搅，细细解释道：“这辣椒油是本店特色，比起茱萸要香得多，辣得多，您第一次吃要少加些。”
李七八的好奇心被激起，舀上一小勺，便泼进了面里。
顿时，一汪红油飘散开来，和着汤面的香气，便成了鲜辣味道，争先恐后地钻进人的鼻孔。
他拿起筷子匆匆搅开，迫不及待地捞起一筷子面，送入口中，猛地“吸溜”一声，整根面条便消失不见。
手擀出的面条凹凸不平，更容易吸收汤汁，李七八一口面条吃得筋道又爽辣，畅快地呼出一口热气，擦了擦辣的微红的嘴唇。
二两面条下肚，他摸了摸饱实的肚子，唤夏无双来结账。
“红薯，馒头，阳春面都是四文，总共十二文。”
李七八这一顿吃得都是实打实的精面，这个价格算不得贵，他数出十二枚铜板，对夏无双比了个赞赏的手势，爽朗笑道：“下次还来。”，便头一次饱足着肚子干活去了。
要搬的货早早便由马车送来了，李七八刚撸起袖子干了一会儿，便浑身暖融融地发汗，那碗汤面当真暖身子，他开始后悔没少穿几件衣裳。
今日和他一起搬货的伙计也纷纷来晚了些，一个个捧着肚子勾肩搭背。
“都怨你，去什么食肆，勾得我又吃了个红薯下去。”
“那我没吃饭，闻着香味就进去了嘛，又不贵。”
见李七八已经忙活了一阵子，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打了招呼，撸起袖子一起开干。
今天几人力气足势头猛，还没到午时便将上午的活计做完了。
掌柜爽快地让他们提前去吃午饭，几人也乐得清闲，勾肩搭背地走了。
可他们还没出驿站几步，便又闻到了旁面食肆勾人的香气，这次与早晨时不同，不是丝丝勾人的甜香，而是麻辣霸道的鲜香。
几人闻着便迈不开步子了，几乎是被香气扯进了店里。
进了店仍不见那小姑娘，几人好奇地东张西望。李七八眼尖，一眼便看见摆在柜台旁那条长桌子上的几个大木盆，凑过去一看，却是全然不认得的菜样。
此时夏无双也听到了响动，用围裙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见几人好奇围着她准备的午饭团团转，她连忙走过去介绍。
“这份是水煮鱼片，味道微辣。这边的烤鱼片不辣，比较咸香，而鸡脚有泡椒与卤香的，也是辣与不辣的区别。”
这次夏无双有了经验，没再将泡椒鸡脚做成白生生的一片，而是用了料汁和柠檬片作为装饰，还撒上了红彤彤的辣椒，终于不会让人和水煮鸡脚混淆。
几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边城臭鱼的厉害，一时之间打起了退堂鼓。
可已经进了人家的店，面前又是个小姑娘，面子不允许他们转身就走。既然没闻到鱼的臭气，几人干脆坐了下来，一样点了一份尝尝看。
夏无双给他们乘了一人一海碗的木桶饭，上好菜后，还为贴心地为他们一人准备了一杯茶水。
李七八干活最为卖力，饿的也是最快，立刻扒了一口饭，填入口中垫垫肚子。
这米饭粒粒分明，口感不粘连，还带有一股木香，一尝便知是用好米，在木桶中一点点焖出来的。
他一口气吃下半碗，这才伸筷子去夹看起来最为正常的烤鱼片。
一旁的几人眼巴巴地看着他将鱼片送入口中，咽了咽口水，等待着他的反馈。
李七八刚开始只是面无表情地咀嚼着，打算匆匆咽下填饱肚子，可那鱼片韧性十足，还带着松木熏烤过后的特殊香气，他越嚼越有咬头，眼神也愈发亮了。
一口烤鱼片下肚，他再也不怀疑鱼肉的滋味，对着水煮鱼毅然伸出了筷子，吃得更是头也不抬，甚至舀起了水煮鱼中的红彤彤的汤汁拌饭。
身旁的同伴见盘中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哪里还意识不到这是好吃食，也纷纷伸筷开始争抢起来。
可他们不像李七八那样能吃辣，水煮鱼倒还好，有人掉以轻心，将泡椒鸡爪一整个塞到了嘴里，顿时辣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拿起手边的凉茶一通猛灌。
可酸辣的滋味留在舌尖，引诱着他忍不住再尝下去。
最终，他只能一口鸡爪，一口凉茶，再大口大口地吞饭。
他们这边吃得如火如荼，其他被香气吸引进来的客人虽对鱼肉存疑，忍不住也点了些试着吃。
鲜香麻辣的鱼片立刻俘获了他们的舌头，爽滑鲜嫩的口感极为上瘾，吃了一片便停不下来，到最后，干脆连配菜的豆芽与汤汁都没放过，拌到饭里一口扒下了肚。
旁面布行与米行的伙计们也都到了用午饭的时间，见这边动静不小，也来看了看热闹，最终又心甘情愿地点了菜，大快朵颐起来。
就这般，客人一批接着一批，夏还椟下了学，准备用午饭时差点被挤得落不下脚。
他跑到伙房，见夏无双忙的不可开交，想要搭把手，却被夏无双拦了回去。
“给你准备好了饭，你便在柜台那里吃。”
说着，她每样菜各打了一勺，放在一个盘子里，又给他盛了饭。
自己则是又开始蒸下一锅的木桶饭，她今日做的辣味菜多，米饭便消耗得格外快，算下来这已经是第三大桶了。
夏无双虽忙的焦头烂额，但想着一碗饭卖得两文，再想想今天卖的鱼片数量，心里登时美滋滋起来。
还好她提前捉好了十多条大鱼，早早便抹上盐储存好了。
等夏无双忙得差不多了，客人也不再嚷着加菜，她才得以走出厨房，歇息了一会儿。
夏还椟在柜台用饭，还充当了个掌柜的角色，给客人们一个个结账，没一会儿面前便堆了高高的一叠铜钱。
夏无双见他兴致不错，便知他在私塾没受什么委屈，心里放心不少。
她将夏还椟从柜台上解放下来，赶他去休息一会儿，自己则接替他算起账来。
第一天便忙得焦头烂额，日后生意做大了可怎么办才好？
不能再这么一个人忙活了，夏无双起了招个长期伙计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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