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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容姨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一盘裹了蜂蜜的干果,诱哄道,“喝了,喝了就让你吃。”
郇清风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再也不要吃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了,苦味倒是不怕,怕的是那种意犹未尽,辗转反侧,回味悠长的……怪味,让人徘徊在欲吐未吐之间,难受得好像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明明伤口都好了啊!除了新生的肌体比较白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啊!为什么还要吃这些药!
“不吃是吧?”容姨意味深长地轻晃手中精致的碗,碗中棕黑色的药液轻轻地打着旋,在碗沿上留下黄褐色的印记。
郇清风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一股电击一般的酥麻感自尾椎传上来,一直麻到头皮,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颤抖着双手接过药碗,一口饮尽。
“这才对嘛!”容姨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背,“每次都要我逼着你喝,反正都是要喝的,为什么不乖一点?”
来不及咽下去的药液在骤然一拍之下,呛到了,倒入鼻腔,郇清风死命地咳嗽了起来,鼻子流出棕色液体,滴在了被子上。
容姨顿时慌乱,碗盘随手一丢,赶紧捞起手绢为他擦拭。
“连药都会喝呛到吗?不至于这么没用吧?”郇清风连翻白眼,到底是谁害的!
好难受,浓郁的怪味停留着不散去看,郇清风觉得自己就要晕倒了。
就在容姨大力地搓着郇清风的脸的时候,外间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却出乎二人意料。
“柳小姐。”容姨起身行礼,收起了随意的表情,尊重,却疏离。
“容姨不必多礼,我只是……”柳淼淼突然愣住,看着披衣出来的郇清风。
黑色的长发披散而下,柔顺地散落在肩上,宽大的白衣裹着消瘦挺拔的身躯,身姿清俊优雅,刚才剧烈的咳嗽,激出了眼角的水光,眼眸顾盼温柔,苍白病弱的肤色衬得嘴唇病态的嫣红,像涂了诱惑的胭脂,让人想伸出手指,轻触,看看是不是如同想象中的柔软。
像,太像了,柳淼淼呆愣之下,几乎就要唤出那个尘封已久的称呼。
但是有人打断了她的遐想,“哥哥。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幅病怏怏的样子,叔叔不给你饭吃吗?”明晃晃的身影,正是当朝皇帝,郇清钰。
容姨和柳淼淼已经是跪下行礼,郇清风却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靠在雕花书架处,眼波轻扫,“唉,可怜哥哥我好不容易让容姨养胖了许多,但是一场大病就又瘦回去了,难为我天天吃那么多,想胖也不容易啊!”
皇上随意坐下,丝毫不介意郇清风的无礼,顺手袖袍一挥,示意柳淼淼平身,容姨起身为皇帝倒茶。
“连茶水都还是有一股药香味。”郇清钰清秀的少年眉眼此刻全然没有了阴霾,灿烂似朝阳一般明媚耀眼。
郇清风走上前,拢了拢他散落的额发。
就如这些年的光阴在此刻化作虚无,好像还是当年在皇城的时光,小小的少年,牵着幼稚孩童的手,行走过漂浮着尘埃的阳光。
“……这么多年……”郇清钰声音哽咽,化作控诉,“哥哥连进京上供都不愿见我一面,难道是真的还记恨我年幼不懂事时做的蠢事吗?”
“小钰啊……你要知道哥哥当年是被千里加急,打包就这么丢到边疆来的,一觉醒来就是在皇城之外了啊!而且当初你那咬牙切齿的誓言,真是让人心生畏惧啊!”郇清风继续揉搓手下手感很好的头发,感叹道。
似是回想起有意思的事情,郇清钰笑了起来,“当初真的是太搞笑了,现在想回去,我其实不是生哥哥的气,我是在吃淼淼的醋呢!”
此言一出,换做柳淼淼一头雾水了,看着她那迷茫的样子,郇清钰好心解释,“那时你也和我一样十岁了吧?太傅因为我的年纪,要给我加重课业,结果我便不能和哥哥天天待在一处了,然后那时母后与你母亲交好,你也就时常入宫来玩,结果你性格外向,到处惹事,哥哥只好天天跟在你身边护着你,弄得自己遍体鳞伤,我可生气了,就找哥哥吵架,叫他不要理你,还和他说母后说你未来是我的妻子,他天天和你在一处是有违礼数。为这事我可是被笑话了好多年呢!”
柳淼淼瞬间瞪大双眼,双唇颤动,诺诺地问,“宇哥哥?”
郇清钰笑言道,“记起来了?你那个时候可得意了,到我这炫耀说哥哥是你的了,还说要盖个戳,就拿萝卜刻了个章,因为偷懒,就刻了个对称的‘干’字,然后说是‘于’字。就拿印泥乱印,哥哥脸上都被你印上了。从此就叫于哥哥。”
“不是‘宇’吗?……”柳淼淼恍惚了。
恍然间,她似乎是将那个记忆中的少年印象描绘完整。
第一次见面,她抓着某个贵妃的宠物猫,结果被欺人的太监关在了废弃的屋子里,那个病弱的少年抱起抱着脏兮兮的小猫的脏兮兮的她,从此叫她阿喵。
往后每一次见面,那个少年总是用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来宠溺她,保护她,即使每次都会让他受伤。
他会带着孤独的她,走过大街小巷,教她学会欣赏长安繁花。也会教她读书写字,静心作画。
他是她自幼心中对异性最初也是最完美的想象。
最后一次见他,她听了留言或是调笑,于是哭着说不要嫁给那个讨厌的郇清钰,要嫁给于哥哥,他还是那样温柔地看着她,“只要你长大后还记得。”
原来是“于哥哥”,不是“宇哥哥”,从什么时候记错了呢?也许是很久以后听说郇清风不学无术,郇倾宇才貌无双开始吧?认为那个人应该还是那么的完美。就认定了是郇倾宇,就先入为主地记成了“宇哥哥”。
“怎么哭了?”郇清钰疑惑,看着眼前泪水涌出,却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的女子,从她身上感到了浓浓的不知所措的意味,以及一丝无奈。
“想起小时候就经常给哥哥添麻烦,前些天又害得……”柳淼淼憋得很辛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却明显的力不从心。
郇清风看着两人好笑,只觉得看着两个比自己还长不大的孩子。“没事啦!反正怎么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柳淼淼却是泪水涌得分外厉害,他笑了,但是那是宽容,没有宠溺了……又想起来之前郇倾宇对她不冷不热的责备,说她不够稳重,不够懂事,不够温柔,要她亲自向大哥道歉,自己做错的事情就要自己负责。心中五味陈杂,却无法言明,只有泪水不知所以地流淌,说不清哭的到底是后悔,亦或是什么。
“前几日那个拦轿的妇女说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呢!不如哥哥陪我在边城到处玩一玩,顺便也察看察看那妇女所说的趣事?”郇清钰颜色天真,不似作伪。
郇清风很清楚,郇清钰疏远谁都可以,但是作为从小在一起的他,却是绝对的亲密无间,以前上供的五六次,都是被人暗中阻挠而没有见到皇上,但毫无疑问这并不能阻隔这种早已经糅杂在血液里的亲情。
“也好,不过不能乱跑啦,现在你身份毕竟不同,我得好好安排才行啊!”
郇清钰又说了些那妇女说的情况,听见郇清风一再保证会陪他一起去,便心满意足地走了,柳淼淼恍恍惚惚地跟在他后面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白芷兰端着一碗药进来了,少年皇帝高兴地叫了声嫂嫂,白芷兰羞涩地点头,待到人走远后,才反应过来,她好像见了皇上却没有行礼。
“夫人不如去收拾行李?”郇清风还是披着外袍,坐在圆桌旁,看着有点呆的白芷兰。
“为什么?”白芷兰疑惑。
“皇上要巡查军营,到时候不如我们住在将军府?”至于是哪个将军府,自然是不用多说。
白芷兰高兴得放下药碗就往里冲,“啊!回家回家回家!”
“是回娘家!”郇清风调笑,“夫人啊!你现在在的地方也是家!”
“随便随便!虽然我现在不想理你!但是!把药喝了!不要以为我会忘记哦!”白芷兰从里间探出脑袋,笑得一脸灿烂,看得郇清风也是心中大悦,连冒着热气的药看上去都没那么苦了。
……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夫人!这个药为什么这么苦!”
“啊……忘了和你说了,大夫说要熬得越浓越好,我早上天没亮开始熬的呢!你看我的眼睛都肿了!所以要喝得一!滴!不!剩!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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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中药真的超难喝,这几天喝了很多……话说我其实觉得小喵子很可怜,她明明从一开始就是想和阿风在一起的说……(难道我后妈了?)下一章想先写白芷兰爸妈的故事,番外,预计……很短,是BG,嗯,毕竟生子什么的我觉得我写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