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继承白月光的剑

　　听竹苑内，竹叶沙沙。

　　陆黎将昏迷不醒的徐清晏平放在床榻上，指尖灵力如丝如缕探入他体内。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经脉中充斥着两种截然相反的剑意残留：一种是厚重沉稳的守护剑意，如大地般包容；另一种却是狂暴混乱的崩碎剑意，如天灾般肆虐。二者在徐清晏体内形成诡异的平衡，却又时刻可能打破。

　　最让陆黎在意的是徐清晏左手掌心。那里隐隐有暗金色的纹路透出皮肉，竟与剑池中那些古老剑痕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玄奥。

　　“道痕之体……竟在剑池中提前觉醒了部分？”陆黎眉头微锁，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三颗淡青色丹药，“只能先用‘清心镇魂丹’稳住他的神魂，再想办法引导这两股剑意。”

　　丹药入腹，化作清凉气流涌入徐清晏识海。他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但七窍仍不断渗出细小的血珠。

　　陆黎盘坐床前，双手结印，周身灵力化作细密的剑丝，小心翼翼刺入徐清晏周身大穴。他要做的不是驱散那些剑意——那会伤及徐清晏刚刚凝聚的剑道根基——而是引导它们归于丹田，与徐清晏自身灵力融合。

　　这过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剑意反噬。陆黎全神贯注，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以他筑基后期的修为，竟也感到吃力。

　　三个时辰后，天色已暗。

　　徐清晏体内的两股剑意终于被暂时压制，在丹田中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阴阳鱼图案，守护剑意为白，崩碎剑意为黑。虽未完全融合，却也不再冲突。

　　陆黎收回灵力，面色略显苍白。他看向徐清晏左手掌心——那里的暗金色纹路已经隐去，但触摸时仍能感到微微发烫。

　　“这小子，真是不要命。”陆黎低声自语，眼中却闪过一丝难得的赞许，“不过剑修之路，本就是向死而生。”

　　他起身走到桌边，提笔写下一张药方：养魂草三钱，地脉石乳一两，百年竹心液半盏……都是温养神魂、修复经脉的珍稀药材。写完后，他将药方与二十块中品灵石一并装入储物袋，唤来门外侍立的杂役弟子。

　　“去百草堂，按方抓药。若是缺了什么，直接报我名号，从我的贡献点里扣。”

　　“是，陆师叔。”杂役弟子恭敬接过，匆匆离去。

　　陆黎重新坐回床前，目光落在徐清晏脸上。这个少年入门不过半年，从炼气一层到三层，从籍籍无名到小比十一，如今更在剑池中引动道痕异变——这般修行速度，便是当年的自己也略有不及。

　　“只是福祸相依。”陆黎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道痕之体一旦开始觉醒，便会引来各方注意。砺剑谷内，未必都是同道。”

　　他指尖在桌面轻叩，思忖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剑形玉符，灵力注入。玉符泛起微光，一道讯息传向砺剑谷深处。

　　做完这些，陆黎闭目调息。他知道，等徐清晏醒来，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徐清晏陷入了一个漫长而混乱的梦境。

　　他梦见自己站在无边旷野上，左手是巍峨不动的山岳，右手是崩碎坍塌的大地。两种景象不断交替、重叠、碰撞。山岳化为齑粉，尘埃又聚成新的峰峦。

　　梦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低语：

　　“守护非不动，崩碎非毁灭……山崩地裂处，自有新生机……”

　　“道痕之体，承天载道……汝掌中痕，乃天地劫纹……”

　　“剑修之路，逆天而行……汝既得此痕，当明此理……”

　　声音时远时近，徐清晏想要追问，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他低头看向双手，掌心的纹路竟如活物般游走，化作无数剑形符号，涌入他的识海。

　　剧痛！不是肉身的痛，而是神魂被强行灌注庞大信息的撕裂感！

　　“呃啊——！”

　　徐清晏猛地坐起，大口喘息。冷汗浸透衣衫，眼前是熟悉的竹屋陈设。

　　“醒了？”

　　陆黎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徐清晏转头，看见陆黎端着一碗药汤，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陆师兄……我昏迷了多久？”

　　“三日。”陆黎将药碗递给他，“喝了。你神魂受损，经脉也有暗伤，需要静养半月。”

　　徐清晏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汤带着草木清香。他一饮而尽，顿时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连神魂的刺痛都缓解了许多。

　　“多谢师兄救命之恩。”徐清晏郑重行礼。

　　陆黎摆摆手：“说说你在剑池中的经历。最后时刻，发生了什么？”

　　徐清晏整理思绪，将自己感悟守护剑意、踏入剑池、以及最后道痕异变的过程详细道来。他隐去了梦境中的苍老声音——那太过玄乎，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陆黎听完，沉默良久。

　　“你的道痕，应该觉醒了一部分。”他缓缓开口，“剑池中的古老剑意，尤其是那种‘崩碎’意蕴，与你掌心的某道痕迹产生共鸣，提前激发了它的力量。这是机缘，也是凶险。”

　　“道痕觉醒……会怎样？”

　　“记载稀少，但据我所知，道痕之体每觉醒一次，便会获得某种特殊能力，或是悟性大增，或是与天地道则更加亲近。”陆黎顿了顿，“但也会带来负担。道痕承载天地法则，你的肉身和神魂若不够强，便会被法则反噬。你此次昏迷，便是因为神魂无法承受突然涌入的‘崩碎’法则碎片。”

　　徐清晏下意识握了握左手。掌心平静，但内视时，他能“看”到那里有暗金色的纹路在经脉中蔓延，与丹田中的阴阳鱼图案隐隐相连。

　　“那我该如何修炼？”

　　“两条路。”陆黎伸出两根手指，“其一，暂时封印道痕，按部就班修炼，待修为足够再逐步解封。这是稳妥之法。”

　　“其二呢？”

　　“其二，主动适应，以剑意养道痕，以道痕悟剑道。”陆黎目光锐利，“这条路凶险无比，但若走得通，你的剑道将与众不同。剑池中那两股剑意，守护与崩碎，看似对立，实则同源——都是‘大地’法则的不同体现。你若能参透其中转化之理，或许能走出自己的路。”

　　徐清晏陷入沉思。

　　封印道痕，固然安全，但那意味着放弃这份机缘。修仙之路，本就是与天争命，若一味求稳，何谈登临绝顶？

　　“我选第二条路。”他抬起头，眼中已有决意。

　　陆黎似乎早有预料，点了点头：“既如此，从今日起，你需同时做三件事：温养神魂，淬炼肉身，参悟剑意。我会传你《养剑诀》中的‘炼神篇’和‘锻体篇’，但剑意感悟，只能靠你自己。”

　　“弟子明白。”

　　“还有一事。”陆黎神色严肃，“道痕觉醒之事，除我之外，不可再让他人知晓。修真界人心叵测，道痕之体虽非顶尖体质，却也足以引来觊觎。你如今实力尚弱，需懂得藏拙。”

　　“是。”徐清晏郑重应下。

　　陆黎取出一枚玉简，贴在徐清晏额前。大量信息涌入——《养剑诀·炼神篇》，以剑意淬炼神魂之法；《养剑诀·锻体篇》，引剑气入体淬炼肉身之术。皆是砺剑谷核心传承，非真传弟子不可轻传。

　　“好好参悟。半月后，我要检查你的进展。”陆黎起身，“这期间，听竹苑我会设下禁制，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你专心养伤修炼。”

　　“多谢师兄！”

　　陆黎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竹门关闭的刹那，徐清晏感到整个听竹苑被一层无形的剑意笼罩——那是陆黎留下的守护禁制。

　　他盘坐床榻，内视己身。

　　丹田中，黑白阴阳鱼缓缓旋转，每转一圈，便有一丝精纯的灵力生出，比之前炼化天地灵气的效率高了数倍。那是两股剑意碰撞产生的“道韵”，虽微弱，却蕴含玄奥。

　　经脉中，暗金色的道痕纹路如树根般蔓延，与主要经脉交错。他能感觉到，这些纹路在缓慢吸收丹田产生的灵力，转化为某种更精纯、更古老的力量，反哺肉身。

　　“这就是道痕觉醒带来的变化吗……”徐清晏喃喃自语。

　　他没有急于修炼，而是先取出陆黎留下的丹药，又服下一颗养魂丹。药力化开，神魂的刺痛彻底消失，反而有一种清凉通透之感。

　　调息一个时辰后，他开始参悟《养剑诀·炼神篇》。

　　炼神篇的核心，是以自身剑意为锤，神魂为铁，千锤百炼，去芜存菁。寻常剑修需先凝聚剑意，再以剑意炼神，但徐清晏体内已有两股外来剑意，反而可以借此反推。

　　他沉入识海，尝试引动丹田中的守护剑意。

　　起初只是微弱的一丝，如溪流般涌入识海。徐清晏按照炼神篇的法门，将其化作一柄无形的小锤，轻轻敲打神魂。

　　“铛——”

　　无声的震响在识海中回荡。徐清晏浑身一颤，感到神魂如被针扎，但刺痛过后，却有一丝清明之感。

　　有效！

　　他精神一振，继续引动剑意。从一丝到一缕，从小锤到大锤。每一次敲打都带来剧痛，但每一次剧痛后，神魂都变得更加凝实。

　　三个时辰后，徐清晏已是汗如雨下，面色苍白。他停止修炼，内视识海——原本模糊的神魂轮廓，此刻清晰了三分，隐约能看出人形。

　　“难怪炼神如此艰难。”他苦笑摇头，“这般痛苦，常人难以忍受。”

　　但他没有休息太久。服下一颗补充灵力的丹药后，他又开始参悟《锻体篇》。

　　锻体篇与炼神篇异曲同工，不过是以剑气淬炼肉身。徐清晏体内本就有崩碎剑意残留，正好可以废物利用。

　　他引动一丝崩碎剑意，小心导入右臂经脉。

　　“嗤——”

　　血肉如被刀割！徐清晏闷哼一声，右臂皮肤渗出血珠。崩碎剑意太过暴烈，稍有不慎便会伤及经脉。

　　他咬牙坚持，按照锻体篇的法门，引导剑气在特定穴位冲击。每一次冲击，都如钝刀刮骨，但冲击过后，穴位处的经脉便拓宽一丝，血肉也更加强韧。

　　从右臂到左臂，从双腿到躯干。徐清晏如自虐般，用剑气将全身主要经脉淬炼了一遍。结束时，他几乎虚脱，浑身是血，但眼中却有精光闪烁。

　　他能感觉到，肉身强度至少提升了三成！

　　“痛苦，但值得。”他挣扎着起身，用清水清洗身体。水盆倒影中，少年原本略显单薄的身形，此刻肌肉线条隐约可见，皮肤下似有暗金流光一闪而逝。

　　道痕，正在改变他的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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