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契弟是战神啊【穿越】

　　马车驶入石家村时，正值傍晚，金色的夕阳洒在破败的渔村上，也洒在这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华丽马车上。

　　最先看到的是几个在村口玩耍的光屁股小孩。他们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那高头大马和带篷的车厢，愣了片刻，随即像见了什么稀罕怪物似的，一边尖叫着“大马！大马！”，一边飞快地跑回村里报信去了。

　　当石水生扶着石宝珠从马车上下来时，整个村子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那是……水生和宝珠？”有村民揉着眼睛，不敢相信。

　　“哎呦我的娘！他们这是……这是发了大财了？”

　　“你看他们穿的，那是绸子吧？亮闪闪的！”

　　“还有马车！他们居然是坐马车回来的！”

　　村民们从各自低矮的石头厝里涌出来，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好奇和难以置信的羡慕。他们看着兄弟二人身上那在夕阳下泛着柔和光泽的锦缎衣服，看着他们红润饱满的气色，与之前出海讨生活时的黝黑精瘦判若两人。

　　那些当初在祠堂里，死死攥着钱袋、没有拿出积蓄入股的老人们，此刻脸上更是火辣辣的。

　　他们交头接耳，眼神复杂，既有后悔，也有重新燃起的希望：“看来……这水生娃子，是真有本事啊！”“醒了这一场，还真是开了窍了，不得了，不得了！”

　　“宝珠！水生哥！”石阿潮像个小炮弹一样从人群里冲出来，激动得脸都红了。他先是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气质迥异的石水生，随即一把抱住石宝珠，两个少年蹦跳着抱作一团。

　　石阿潮围着好兄弟转了好几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光滑的衣料，又牵起他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咧着嘴憨笑：“宝珠，你穿这身真好看！真像……真像城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公子！”

　　石宝珠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眼里满是重回故里的喜悦。

　　这时，石海山也闻讯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他看着眼前脱胎换骨般的两个儿子，尤其是石水生那沉稳自信、隐隐带着领头人气度的模样，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热。他用力拍了拍石水生的肩膀，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石水生笑着，从马车里搬出在府城买的礼物——给孩子们的饴糖、给女人们的鲜艳头绳、给老人们的烟丝……他大方地分发给围观的乡亲，在众人一片感激和愈发艳羡的目光中，才带着宝珠和阿爹，回到了那间熟悉的石头小屋。

　　一进家门，石宝珠立刻原形毕露。

　　他嘴里嚷嚷着“可憋死我了”，三两下就将身上那层层叠叠的锦衣扒了下来，甩在床头，利索地套上那条他最习惯的、便于活动的扎脚裤，精赤着上身，舒畅地叹了口气：“还是光膀子舒服！”

　　石水生看着他这迅速切换回来的野小子模样，忍不住笑着揉了揉他汗湿的头发：“去吧，知道你憋坏了，找阿潮玩去。”

　　石宝珠欢呼一声，抓起角落的旧竹篓，像只出笼的小鸟，和早已等在门口的石阿潮一起，嘻嘻哈哈地朝着海滩跑去，身影很快融入夕阳的金光里。

　　石水生看着他们勾肩搭背的背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有时候，他确实会有点羡慕石阿潮，可以如此简单、纯粹地分享着宝珠的喜怒哀乐，那是独属于他们那个年纪、那片海的无忧无虑。

　　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收回目光，与石海山对面而坐，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阿爹，府城的销路已经打开，几家大酒楼都签了订单。现在，我们必须把村里的人力物力整合起来。”他拿出纸笔，一边画一边说，将心中的蓝图娓娓道来。

　　“首先，是生产。村西头那片平静的浅滩，水流缓，泥底肥，最适合立石养蚝。村北的避风港湾，可以用水桩和渔网围出大型海水渔排，专门用来暂养我们捕到的活鱼，确保送到府城还是生猛的。”

　　“其次，是捕捞和运输。我们需要买两条大船，将村里最好的渔手组织起来，集中出海，效率更高，也更安全。还要组建专门的运输队，负责通过月江，将渔获及时运往府城。”

　　“最后，是加工。要建一个集中的晾晒场和加工坊，统一制作虾皮、蚝干、淡菜、鱼干、海带、紫菜。品质要统一，包装要规范。”

　　他顿了顿，看向听得入神的父亲：“这么多事，需要分工。谁负责打渔，谁负责养蚝，谁负责运输，谁负责制作干货……这些，我们都要尽快定出个章程来。还有，月港码头的商船，我们也要去联系，将来我们的货，不能只走府城，还要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石海山听着儿子条理清晰、目光长远的规划，心中震撼不已。这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好勇斗狠的儿子，而是一个真正能带领族人过上好日子的领头人了。

　　“好！好！”他连说了两个好字，眼中闪烁着激动和希望的光芒，“阿生，你就放手去做！阿爹和全村人，都支持你！”

　　与父亲一番长谈，直至夜深。油灯的灯芯“噼啪”一声爆了个灯花，石水生才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背，推门走到院中。

　　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小院照得透亮。只见石宝珠和石阿潮正将傍晚赶海捞回的牡蛎肉摊晒在竹席上，两个半大少年赤着脚，在光滑的竹席边缘追逐打闹，溅起细碎的水花。石宝珠清脆的笑声和石阿潮憨厚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像海浪拍打着礁石，充满了无忧无虑的生机。

　　石水生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白日里筹划算计的疲惫仿佛被这月光与笑声洗涤一空，心中软成了一滩温热的水。他所求的，不就是守护住这份简单的快乐，让这片海、这个村、还有眼前这个人，都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吗？

　　翌日，石家祠堂。

　　祠堂内烟雾缭绕，人头攒动，几乎全村能走动的人都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站在前方的石水生身上。

　　石水生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期盼、或怀疑、或麻木的脸，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传遍祠堂的每个角落：

　　“各位叔伯兄弟，婶婶阿婆！府城的销路，我已经谈下来了！几家大酒楼，都认我们石家村的货！今天召集大家，就是要立下我们‘石记渔业’的规矩，带着大家一起干，一起挣钱！”

　　他宣布了核心规则：

　　“从今天起，凡是加入‘石记’干活的，每日都有工钱！壮劳力出海、运输，一天十五文；妇孺老人养蚝、晒制干货，一天八文！当天下工，当天结钱！”

　　这话如同在滚油里滴入了冷水，祠堂里瞬间炸开了锅！一天十五文！这比他们自己打鱼摸虾、看天吃饭的收入要稳定和丰厚太多了！

　　不等众人消化完这个惊喜，石水生抛出了第二个重磅消息：

　　“之前集资入股的兄弟，本金不动，年底按股分红！现在，还想入股的就来我爹这里登记，一股五钱银子！入了股，除了工钱，年底还能根据‘石记’的总利润分钱！”

　　“我们入股！”

　　“水生，算我家一股！”

　　“我给我家小子也入一股！”

　　这下，全村的热情被彻底点燃了！之前观望的老人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挤到石海山面前，生怕晚了一步。石海山面前瞬间排起了长队，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册子，郑重地记下每一个名字。

　　见气氛火热，石水生趁热打铁，宣布了初步的分工：

　　打渔组：由石阿潮领头，挑选村里最精干、水性好的青年，负责驾驶村里的旧船和新购的大船出海捕捞。

　　养蚝组：由几位有经验的老人和心思细腻的妇人带领，负责在村西浅滩开辟蚝田，进行规模化养殖。

　　运输组：由石水生亲自负责，带领几名可靠稳重的汉子，组建船队，负责将渔获及时运往府城。

　　干货组：由石海山总管，组织妇孺和老弱，按照统一标准，晒制虾皮、蚝豉、淡菜等，并负责分级、包装。

　　分工明确，利益直接，整个石家村如同一台沉睡许久突然被注入燃油的机器，轰然启动，高效运转起来。

　　祠堂大会结束后，人群带着兴奋与憧憬渐渐散去。石水生却并未停歇，他揣着几个早就准备好的、沉甸甸的钱封，带着石宝珠，首先来到了石阿潮家。

　　“阿潮，”石水生将其中一个钱封塞到还有些懵懂的青年手中，语气郑重，“上次出海捞珊瑚，你和礁仔、石鲛、石锁几个兄弟，是冒了死力气的。这是我单独给你们的酬谢，一人十两。没有你们，就没有‘石记’的今天。”

　　石阿潮捏着那从未触摸过的巨款，手都在发抖，眼眶瞬间就红了：“水、水生哥……这太多了……”

　　“不多，这是你们应得的。”石水生拍拍他的肩膀，“往后，打渔组还要你多费心。”

　　接着，他们又依次去了礁仔、石鲛和石锁家，将同样分量的酬金送到他们和家人手中。这几户人家无不感激涕零，他们当初只是凭着对石水生的信任和兄弟义气跟着下了海，万万没想到回报如此丰厚、如此迅速。石水生这番举动，不仅彻底收获了这几个核心青年的死心塌地，更在村里树立了 “跟着水生干，绝不会吃亏” 的响亮名声。

　　处理完这桩心事，石水生才开始着手公务。为了应对府城即将开张的店铺，他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了村里几乎所有的库存干货……

　　几天后，靖海府城，“石记渔业”的招牌正式挂起。

　　店铺窗明几净，柜台用清漆刷得光亮。上面整齐陈列着分级包装的产品：顶级的花胶装在订制的青花瓷罐里，贴着红纸黑字的标签“石记珍品”；海参装在订制的白瓷罐里，贴着红纸黑字的标签“石记精选”；中等的干贝、虾干用干净的草纸包成“斧头包”，盖上“石记”的红方笺；普通的虾皮、紫菜则装在衬了油纸的麻袋里，袋口烙着清晰的“石记”烙印。

　　石水生任命了村里一个读过几年私塾、为人精明的年轻人石文担任掌柜，又让一个手脚麻利、眼神活络的少年石小泉做伙计。两人穿着统一的干净布衣，在店里忙前忙后。

　　而石水生，则开始了在石家村与府城之间两地奔波的生活。他亲自押运货物，往返于月江之上，确保供应链的顺畅。

　　与此同时，石水生倾尽家资买下两艘大船，一艘唤作“石记一号”，一艘唤作“石记二号”。此事如风传遍了整个渔岙——这十里八村，从未有人家能置办下如此排场的双船。族中耆老言道，此乃石家祖上积福、海神娘娘庇佑，更是全村之盛事。渔船乃渔家性命所系，两艘新船首航，非得恭请龙王爷与妈祖娘娘赐福不可。

　　村中通晓古礼的妈咕婆，是石水生祖母一辈的人物，能窥天机、通鬼神。她翻着黄历，定在谷雨这日开洋，又特意将石水生与石宝珠叫到跟前：“你二人既已拜过契成过亲，今日便是同命连枝。祭海之事，须得共同操持，心意才诚。“

　　首航前三日，石水生寅时便起身，石宝珠紧随其后。两人亲赴市集拣选祭品。那头两百斤的乌毛公猪，背上要有一层厚膘，油亮如桐油浸过的渔网——暗喻一网下去，能网着“肥猪也似的大鱼”。

　　石宝珠蹲下身，手指捻过猪鬃，对石水生低语：“这猪颈上的毛，得留一簇，扎成同心结。”（同心结象爱情、永恒与团结）

　　石水生闻言，耳根微热，却也点头。猪宰杀后，两人合力将红绸扎成红花，吹气定型绑于矮案之上。石宝珠亲手将朱砂调开，在猪面上抹出威风凛凛的纹路——这本是女眷的活计，可他执笔画来，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利落。

　　石水生的爹石海山，亲自督看两艘新船被拖至村口海神庙前的滩涂上。船身髹了三层靛蓝漆，船头两侧画就了巨大的龙睛。

　　启碇当日 卯时

　　天色未明，全村男女已聚于潮间带。石水生跪于最前，石宝珠与他并肩而跪——两个男儿家，一个壮硕硬朗，一个俊秀秾丽，此刻却肩挨着肩，同样挺直了脊梁。身后是石阿潮、石礁仔、石锁等二十余名精壮渔工，再往后是全村百十口人，黑压压跪倒一片。

　　妈咕婆一身玄色法衣，头戴鱼骨冠，颤巍巍点燃三炷高香：“今日祭海，不为别个，只为石家这两个儿郎。他们同心协力置办下这份家业，海龙王看在眼里，妈祖娘娘也记在心上。”青烟袅袅，与海雾交融。

　　供桌上，祭猪居中，左右分列引吭雄鸡与银鳞鲈鱼，十枚大饽饽叠作宝塔。

　　“一祭酒，出入平安！”

　　石水生捧起盛满村酿烧酒的粗陶碗，石宝珠亦捧起一碗，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酒水高举过顶，化作两道银弧，倾入碧波。

　　“二祭酒，风平浪静！”

　　石阿潮与石锁齐声应和，二十余只酒碗相碰。石宝珠仰头将碗中残酒一饮而尽，烈酒烧得他眼眶发红，却更显英气。

　　“三祭酒，鱼蟹满舱！”

　　吼声方落，滩涂上爆竹炸开。石海山亲手点燃最大的一挂，火星四溅中，他棱角分明的面庞被映得忽明忽暗。渔家锣鼓擂得地动山摇，几个后生使尽蛮力捶打牛皮大鼓，“咚、咚、咚”，似要将海龙王唤醒。渔妇们披蓑戴笠，在岸边跳起驱邪的傩舞，螺号声此起彼伏。

　　妈咕婆将朱笔蘸饱朱砂，递与石水生：“点睛落令，船生灵验。这第一笔，须你亲手落下。”石水生接过笔，却转手递给石宝珠：“这船是我俩的，要点，也该一起点。”

　　妈咕婆一怔，旋即大笑：“好！好一个同命连枝！”

　　她将石宝珠的手也按在笔杆上。两人并肩而立，手中朱笔同时落下——石水生点在“石记一号”的龙睛上，石宝珠点在“石记二号”的眼眶中。剎那间，仿佛两条船都活了过来，人群中爆发出震天喝彩。

　　石海山抚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高声道：“从今往后，石水生、石宝珠便是我石家船队当家的！船上弟兄，须得听他二人号令！”

　　巳时三刻，潮水涨到最高。石水生立在“石记一号”船头，石宝珠在“石记二号”船头，两人回望岸边：全村妇孺老少挤在礁石上挥手。

　　“升帆——！”石水生高喊一声。

　　石宝珠在邻船上应和：“起篷！”

　　船上，石家村的年轻后生们唱起号子，拉紧绳索，两面巨大的白帆如云朵般升起，在东风中鼓胀成满弓。石水生望向石宝珠，那人立在船头，朝阳将他的侧脸镀成金色，手中紧握着妈咕婆赐予的护身符——那符是妈咕婆用鱼骨刻成，刻的是“同心”二字。两人目光相触，默契一笑。

　　爆竹声中，两艘大船缓缓离岸。石水生知道，这两艘船承载的不只是石家的前程，更是他与石宝珠并肩立下的誓言——在那喜怒无常的汪洋中，能平安归来，便是最大的福泽；若能满载而归，那便是海神娘娘额外的恩赐。

　　半月后，随着两艘新购的双桅大船投入使用，石家村的捕捞效率倍增，渔获量急剧增加。很快，府城几家酒楼的订单已经无法完全消化如此巨大的产量。

　　石水生站在船头，望着月港通往内地的繁忙水道，心中已然有了新的蓝图——打通内陆销路，将“石记”的海味，卖到更广阔的土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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