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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顿
墓地离军区医院有十多公里远,盛行秋找了一个时间开车带阮安过去。
开始阮安不太理解什么是公共墓地,在盛行秋一番解释后,知道人死了是要埋进土里。
可是……
“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怪李全正的葬礼永远停在第二天,让初次接触这种礼制的阮安没能看见人死后是下葬的。
“人嘛,就讲究一个入土为安,落叶归根咯。”盛行秋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坐在后排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疑惑。
听见这句话,阮安安静下去。
原来爷爷说的落叶归根是指把人埋进土里去,而不是像她一样放到家里。
等进了墓园,阮安才知道不单单只是埋进土里,埋着人的那块地方,还要竖起一个高高的墓碑,碑上刻着人名,印着照片。
李易墓碑上的照片很小,照片上的人比起阮安记忆里的模样年轻多了。
政府操办的集体丧事,照片主要的是档案里的证件照,自然年轻不少。
小央和她父母葬在一起,墓碑上的照片里正笑的开心。
阮安一个一个看过去,在李易和小央的墓碑前站的最久。
盛行秋沉默的跟在后面。
阮安怀里抱着一大捧菊花,就是在来的路上买的,现在她就一只一只的往墓碑前边放。
听阿馨姐姐说,这是祭奠的方式。
来之前,阮安还惦记着她没有钱,要怎样才能买到菊花?
没想到在路上盛行秋直接就给买了一大捧。
小孩害羞的说了谢谢,还说长大了会还给他钱的。
盛行秋含笑点头:“行,这可不是公款,等着你长大了还我。”
还肯定是不要还的,不过还钱这件事说不定可以成为小孩心中的锚点,一个勇敢生活的锚点。
想起女孩自醒过来通常都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大悲喜,在心理学中这通常表示心理防御机制的启动。
以感情麻木作为保护性反应。
阮安不知道男人脑补了这么多,她人小,一下子拿不了这么一大捧花,都是身后的男人抱着,几只几只的递给她。
出于私心,阮安在李易和小央前面放了两朵,还好盛行秋买的多,倒不至于出现菊花不够的尴尬情况。
在最后,阮安从阿馨姐姐送给自己的随身小黄鸭布包里面拿出来一颗糖和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烤鸭。
烤鸭是阮安葱昨天下午吃的饭里自己省下来的,那个糖是隔壁病床的阿姨给的,她没舍得吃留下来专门要带给小央的。
把糖小心翼翼的放在小央面前,那块烤鸭则被放在了李易面前。
回去的路上,阮安没再说一句话。
盛行秋把她送到医院门口,一直照顾她的许馨早就已经等在那儿。
分别前,盛行秋拉着她问了最后一句话:“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院子里?”
李家村鬼域调查资料,已经被各方分析过,其他大体有了推测,唯独一个事情让人摸不到头脑。
最让人疑惑的便是,为什么大部分村民的尸体聚集在村子的东南边,而村子里边除了李程和阮安外,只有两具尸体在自己家里边。
一个是那名叫李央的小女孩,一个就是李易。
这两位和盛行秋面前的女孩都有着比较亲近的的关系。
所以,为什么呢?
阮安倒不避讳,甚至没有犹豫一下:“因为我想找车。”
拖板车也是车。
盛行秋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脸色不大好看,他也没问多余的,直接让护士带着阮安进去了。
看着两人走远,男人有点懊恼。
唉,看来小孩也真是害怕,努力想办法自救呢。
找车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想逃出去啊。
至于那个问题……
那就不是他一个助理能关心的了。
其实警局那边有计划对阮安进行询问的,但在仔细考虑了她的年龄后作罢。
一个八岁的小孩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又不像李程那样有个鬼爷爷护着。
这边,阮安拉着许馨的手慢慢往回走。
冷不丁,许馨就听见身边的小孩问:“姐姐,如果人死了没埋进土里,会怎么样呢?”
许馨听清问题后,心里一突。
幸好现在是大白天,若是晚上她指定会被吓到。
但转念一想,小孩今天去看了去世的亲人,一时间被冲击到,有了些想问的小问题也是正常的。
人死了没埋,会怎样?
“那就不能安稳的离开,对他们来说土地就是最好的归宿。”
许馨回答完,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说的太抽象,有心想找补些什么,可拉着的小孩没再追问。
只是一味的低头看地板,不知道那颗小脑瓜子里面在想些什么。
再过了五天,阮安要去的福利院也已经定下来,出院之前,她被安排再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这次不是去那个专业的检测室,而是医院里的常规检查。
住在医院这十来天,阮安的饭量李馨都看在眼里。
原本以为,她能长点肉。
没想到检查结果出来,她不光外表没什么大变化,就连体重也丝毫没有改变。
送人出发之前,愁得许馨捏着软安的手臂都还在思考要怎么给她进行食补。但又想到她这些天吃的东西,深知一般的食物怕是不起作用。
这下去了福利院,也不知道能不能长起来。
最后许馨掏钱买了一大盒奶酪棒,塞进阮安的小包包里。
摸着小女孩的脸蛋:“记得好好吃饭呀,要多锻炼身体。”
阮安有点羞涩亲了许馨的脸颊。
“谢谢姐姐。”
说完背着那个小挎包,上了福利院来医院接她的车。
福利院的条件很好,来接他的车是一辆黄色涂装的面包车,大概是只有她一个人需要来接,一上车除了司机就阮安一个人。
车座椅被印着充满童趣的卡通人物黄色布料完完全全包裹住。
好看极了。
阮安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隔着车窗使劲朝外面挥手。
再见了,阿馨姐姐。
小孩刚被送来时身上的旧粉衫已经被换成一身黄色夏装,齐刘海因为过长用夹子夹到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头。
四肢虽然纤细,可那张脸圆圆的。
像是初生的朝阳。
许馨看见也朝她用力挥了挥手。
开启新的生活吧,安安。
———
等车驶出医院大门,阮安乖乖坐在座位上。
离别的热潮退去,阮安后知后觉。
哦,她以后又要一个人生活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她还是有些经验的……
另外,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叔叔,你知道奋斗村在哪里嘛?”
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司机偏头瞥了一眼。
就看见那小女孩满脸认真。
司机嘴里还嚼着口香糖,把口香糖往脚边的小垃圾桶里一吐。
“知道啊,你说的那是哪个?”
听这话,阮安的眼睛一亮,莫不是司机叔叔知道?
下一秒就听司机说:“唉——这个,这个香樟林那条街上,往右边走有一个奋斗小区。”
额,小……小qu?
小qu是什么?那种厕所里面肥肥白白的小虫子?
是村里来的小孩没听过的说辞。
司机见阮安不搭话了,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给她扔了块口香糖。
草莓味的。
糖果啪嗒一声掉在脚边,阮安抬头看司机。
司机抬抬下巴示意她捡起来。
阮安照做,撕开糖纸,把柔软的糖果放入口腔,在牙齿的碰撞下,糖果变得柔韧。
“啵——”
一个泡泡从阮安嘴里吹出,到极限后破开。
这种糖果,阮安很小时候就吃过,带着体温的被揣在怀里珍重放着的泡泡糖。
……
育苗福利院是穗安市重点公益扶持项目。
每年这所儿童福利院接受的外界资助超过八百万元,在这等资金的扶持下,育苗福利院规模已达30亩,收留近900个儿童。
基础设施完善,生活护理,医疗康复以及心理诊疗功能齐全。
阮安即将抵达的就是这所福利院。
福利院门口也有接她的人,是一个年近40中年女人。
听司机叫她院长。
阮安被她拉着手从车上牵下来。
“是阮安小朋友吧?我是福利院的院长,你可以叫我院长妈妈或者是院长阿姨,都可以哦。”
女人的声音也很轻柔,但她不像许馨那般带着年轻女孩雀跃的尾音,而是有种岁月沉淀的平和。
阮安礼貌的叫人:“院长阿姨。”
院长阿姨摸了摸她的头,想起女孩的遭遇,不免一阵怜惜。
可怜的孩子。
阮安除了身上的小挎包,司机还从后备箱里,提出来一包行李。
这些都是公安局那边给阮安准备的衣服。
一年四季,每季2套。
院长接过行李带着阮安进了福利院。
福利院的小孩多,大多都是四个人住一间。
这里面有普通的孤儿,也有和阮安一般遭遇的。
在一个鬼域里,就剩一个孩子的寥寥无几。
阮安一个人来被分配进了一楼最右边的房间。
一楼都是年纪小的孩子住的房间,大多是三到八岁,这里距离护工的房间近,也便于照顾。
二楼三楼则是年纪大一些的孩子,这些孩子活泼很多正好爬楼梯。
在最顶层的4楼,则住着三岁以下的小孩,这些孩子还不会走路,楼层高低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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