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

　　琳琅阁的掌柜不多时便也上来了

　　“三小姐好，裴公子好！”

　　掌柜先是客客气气行了个礼，然后笑眯眯道：“三小姐想要的话，三百两银子即可！”

　　“三百两！”裴悬黎惊得下巴都掉了，“这可不公平啊，我上次来你不是说六百两吗？”

　　掌柜的眼神闪了闪，心虚道：“季三小姐可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自然是要便宜一些的......”

　　季鹫淡淡道：“掌柜说笑了，该多少银钱便是多少，我一分不会少。”她示意玉鞘付账，态度坚决。

　　掌柜见季鹫态度坚决，不敢再推辞，只得收了玉鞘递上的六百两银票，小心翼翼地将那柄小金刀装入一个古朴的檀木盒中，恭敬地递给季鹫。

　　裴悬黎在一旁啧啧称奇：“三小姐果然爽快！不过掌柜的，你这看人下菜碟的功夫，可得改改。”他呵呵地调侃道，心下却道，这盛霖小子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季鹫接过檀木盒，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她将盒子交给玉鞘收好，对裴悬黎道：“多谢裴公子引路，礼物既已选好，我们便告辞了。”

　　“三小姐这就走了？”裴悬黎似乎有些意犹未尽，“不如再去前面的茶楼坐坐？那家的点心可是上京一绝。”

　　“不必了。”季鹫婉拒，“府中还有事，改日再谢过裴公子今日相助之情。”她微微颔首，便带着玉鞘转身下楼。

　　裴悬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摇着折扇，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收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季家三小姐……果然有趣。盛霖啊盛霖，你莫不是看中了这个与众不同的人呢？”

　　季鹫走出琳琅阁，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向斜对面的茶楼二楼，那扇窗边已然空无一人，仿佛方才那惊鸿一瞥的白影只是她的错觉。

　　“小姐，我们现在回府吗？”玉鞘轻声问道。

　　季鹫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再逛逛吧。”

　　主仆二人融入熙攘的人流。然而，季鹫并未注意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巷口，一道白色的身影悄然伫立，目光沉静地追随着她的方向，直到她消失在街角。

　　“喂！”裴悬黎不知何时已站到盛霖身后。

　　“那小金刀何时成三百两了？”他又见盛霖盯着季鹫的身影，一下子来了兴趣。

　　“莫不是看上那三小姐了？啧啧...这可不像是我们倾城兄啊。”

　　盛霖淡淡的看了一眼裴悬黎，薄唇轻启：“那刀不是你们家的东西吗？三百两六百两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清晨，天还未大亮，将军府便已忙碌起来。宫中宣旨的仪仗将至，阖府上下皆需盛装跪迎。

　　听雪轩内，季初月任由青黛和几个嬷嬷为她梳妆打扮。铜镜中的人，身着按制备好的嫡女吉服，头戴珠翠，面敷脂粉，却依旧掩不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苍白与憔悴。眼神空洞，如同一个精致却毫无生气的偶人。

　　肖禾亲自过来看了一眼，见她打扮得还算得体，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烦躁，叮嘱了几句“谨言慎行”、“莫要再失仪”的话，便匆匆去了前院打点。对她而言，这门婚事已是骑虎难下，只求顺利完成，莫要再横生枝节。

　　季纾也早早装扮妥当，来到听雪轩。看着姐姐这副模样，她心中五味杂陈，有同情，有无奈，更有一丝物伤其类的悲凉。

　　她走上前，轻轻握住季初月冰凉的手，低声道：“大姐姐，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撑过去。”

　　季初月缓缓转过头，看着季纾明艳照人却难掩一丝落寞的脸，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二妹妹……放心。”

　　前院，香案早已设好。季卫身着朝服，面色沉肃，南槿与肖禾分立两侧，皆是神色凝重。季慕、季允、裴婉清、季鹫依次站立。季鹫今日换上了一身较为正式的湖蓝色衣裙，依旧未施粉黛，发间只簪了那支白玉响铃簪，清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通往内院的方向。

　　吉时到，鼓乐声起，宣旨太监手持明黄圣旨，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步入府门。

　　“圣旨到——镇北将军季卫及家眷接旨——”

　　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屏息凝神。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彻庭院，先是褒奖季卫戍边之功，而后话锋一转：“……咨尔季氏长女初月，恪恭持重，秉性端淑，柔明毓德，堪配宗室。特指婚于宸王萧静为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臣（臣妇）（臣女）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季卫领头，众人叩首谢恩。

　　季初月跪在女眷队列中，听着那决定她命运的旨意，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晃，被身旁的季纾暗暗扶住。她闭上眼睛，将涌到喉头的哽咽强行压下，再抬头时，脸上已是一片麻木的平静。

　　宣旨完毕，季卫上前与太监寒暄，送上早已备好的谢仪。府中下人开始忙碌地收拾香案，气氛却依旧压抑。

　　赐婚的旨意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有人羡慕季家圣眷正浓，有人同情季家大小姐即将踏入皇家那不见硝烟的战场，更有人暗中揣测皇帝此举的深意，以及雍王那边的反应。

　　雍王府。

　　“萧铎竟为了防我到如此地步！”书房内萧霁那张俊脸脸色阴沉，玉扳指捏的咯咯作响，身边侍从小心翼翼的在旁站着，大气也不敢喘，他们这位主子向来阴晴不定。

　　“初月那边如何？”萧霁突然放轻了声音。

　　“大小姐...大小姐似乎被肖夫人禁足了......派去的人...也见不到大小姐的面。”

　　好个季卫，自从他们一行人回来之后，他想知道季初月的消息简直难如登天。

　　他闭了闭眼，嗓音略有嘶哑道：“派人盯紧宸王府还有萧铎，还有，似乎那个季三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对侍从道：“取纸笔来，本王要与那人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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