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入渊[缉毒]

作者:辞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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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是云锦披多成神锦(神经)了!



      地下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最后一丝微弱的天光。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混合着血腥、消毒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烂的甜腻气味,猛地灌入辞絮焉的鼻腔。
      她那双普鲁士蓝与水晶灰的重瞳在昏暗中急剧收缩,又强迫自己迅速适应。

      引路的候灏,脸上挂着谄媚又带着一丝炫耀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合,正详细介绍着这些“货物”的“来源”与“用途”。而辞絮焉听着这些话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将他的话语过滤成模糊蚊子叫。
      而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左手中那部属于“颜绪诸”的新手机上。

      屏幕的冷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她避开微型摄像头可能的视角盲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谷歌地图的界面展开,定位光标在境外某片区域顽强地闪烁着。越南老街省北部,一片被浓密植被覆盖的喀斯特山区域。这个地名像一枚冰冷的针,刺入她的脑海。
      地图上没有道路显示,只有一片代表山地的、单调的棕绿色,和一条清晰的国境线,像一道刀疤划开屏幕。
      ‘果然在境外……’
      她盯着那个几乎与边境线接壤的光点,指尖发凉。这种地方,用来藏匿任何东西,都再好不过。
      辞絮焉想到这儿右手因紧握而指尖泛白,撇了一眼,身后带着降噪耳机跟着的陆沉,一个牛逼的计划生成。

      她的左手拇指,开始以一种看似无意识的、毫无任何规律的敲击手机屏幕,然后非常“巧合”的长按出现坐标。
      “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直沉默跟在她侧后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陆晨(陈路),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玄青色的瞳孔掠过声音来源,又迅速垂下,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但他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瞬。
      ‘我操?天降好物,居然是定位?果然视力好是个好处,这坐标22°33'15.还是18?操,根本看不清’
      就在这时,候灏推开了一扇更为厚重的铁门。一股更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汽油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辞絮焉敲击的动作骤然停止。

      这是一个更像刑讯室的宽敞空间。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被吊在中央,身形即使被折磨也依旧试图挺直的脊梁,不过他的意识似乎已经模糊,但偶尔抬起的眼睛里,仍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而更刺目的是他旁边的景象。
      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被反绑着跪在地上,身上已被淋满了汽油。一个戴着面具的打手,正举着一个点燃的打火机,在她头顶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晃悠,跃动的火苗映照着小女孩惨白、布满泪痕却吓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的脸。旁边另一个打手的手机屏幕上,正实时播放着这一幕,显然,这是一场针对卧底警察的、残忍的直播。

      “颜总,您瞧,”候灏得意地邀功,声音透过耳塞传来模糊的响动,“这俩,爹是条子,想混进来摸咱们的底。被咱逮了个正着!正好,给您看看咱们清理门户的规矩。”

      辞絮焉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变得冰冷。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胃里刚刚在车上吃下的食物又开始翻江倒海。
      因为过往理智瞬间消失
      ‘操你妈!’
      辞絮焉反应过来后将手机熄屏往大衣口袋一放,顺便带出了把蝴蝶刀。
      而陆晨因带着降噪耳机,所以几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辞絮焉的手机坐标上,现在看到她的动作终于抬头。
      看到此景陆晨表情明显一僵,但还是出于理智的拦住辞絮焉。
      “颜总,注意形象,毕竟正直播呢。”
      陆晨脸上挂着符合人设的调侃笑容,脸上演的真实,但是握着辞絮焉肩膀的手,也因看到此情下意识的攥紧。
      辞絮焉几乎是因疼痛而转头,其转身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拍开陆晨紧握自己肩膀的手。
      因疼痛,辞絮焉恢复了理智。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身翻了个白眼:
      “陈会计,回去穿点云锦,您穿上那立马就是高大上的神锦(神经)”
      陆晨(陈路):“……”
      而辞絮焉现在看着平静,但内心的风暴像海啸般冲刷着,辞絮焉几乎快溺死于这选择。
      二选一,救警察,还是救他的女儿?
      无论她怎么选,都在赵镜利的监控之下,意味着另一个的即刻死亡和对她灵魂的公开处刑。

      这时本在与那打手对接的候灏,转头看到辞絮焉转的飞快的蝴蝶刀和紧握的拳头,想起二当家的交代,笑着调侃到:
      “哟,颜总看起来情绪挺激动啊。”
      这时辞絮焉还未接话,一旁尽显轻蔑的打手像是打趣说:
      “对了,我刚想起来陆总特意交代、如您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些‘杂色货’要处理的场面,您来结尾,以表忠心——”

      陆晨因为带着降噪耳机听不见声音,但是辞絮焉——
      此时手中的蝴蝶刀本就已经快出残影。听到这打手的话后,转刀的手一顿。随后笑着灿烂的上前,随手将攥着蝴蝶刀的手猛的往墙体一锤,结果插进去了??
      辞絮焉猛地回头,眼里全是震惊——这墙怎么能插进去?豆腐渣工程!
      旁边的候灏一惊,但又笑着上前拍了拍那深灰色的墙面:
      “这层是软木,吸音的,不过里头里头也讲究,好几层不同的板和隔音棉,真正的‘房中房’……当初装修可没少花钱。外面什么动静都传不进来,而里面怎么叫喊……”候灏看了眼被吊着浑身血的警察语气像是开玩笑,但也深藏挑衅的:“外面可都听不见。”
      辞絮焉深知这话的意思就是指这房间就是一个能让痛苦清晰的囚笼。
      辞絮焉又看了一眼被插进墙体的蝴蝶刀。抬头对上候灏的笑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不得不强颜欢笑:
      “哇,那设计这房间的巧思还真是、‘高超’啊。”说完辞絮焉就准备上前拔下自己的蝴蝶刀,却被候灏抢先一步。
      辞絮焉看着自己这被候灏握过的蝴蝶刀,皱眉接过。侯灏看到辞絮焉眼中闪过的嫌弃耻笑出声:
      “颜总,你那刀可得好好拿着——”侯灏字字咬的极重,充满着恶意。随后拿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用下巴指了指刑架上奄奄一息的警察,然后对辞絮焉(颜绪诸)露出一个混杂着恶意、嫉妒与试探的狞笑,“颜总,这‘清杂色’的活儿,最后一步‘点睛’,得您这双金贵的手来。规矩——新人‘淬火’,得见真红,以表忠诚。”
      辞絮焉背着扭曲的规则弄的嘴角一抽,随手摘下身后陆晨的一只降噪耳机塞自己耳朵上,带点欠揍和骄傲:“哎呀,你可真高看我,我从小骄纵跋扈,对有些规矩过敏。要说忠诚,我忠诚于党,忠心献给初心。”
      众人:“……”
      辞絮焉成功让全场寂静。
      就在这死寂的、空气都仿佛凝固的瞬间,那个穿着洛丽塔裙子、本该在楼上与白虎嬉戏的赵掌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她扒着门框,探进半个身子,那双琥珀棕色的大眼睛,先是好奇地看了看被吊着的警察,然后又落在辞絮焉身上。

      “姐姐!”她甜美的声音在残酷的刑室里显得格外诡异,“你又要玩游戏了吗?这次选哪个呀?诶,姐姐,那个‘娃娃’和我头发一样诶。”她指地上梳着牛角辫的小女孩,语气里充满了孩童看到新奇玩具般的雀跃。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辞絮焉脑海中某个被愤怒和恶心堵塞的开关。

      她深吸了一口那混杂着汽油和血腥的空气,强行将脸上所有震惊、愤怒等复杂表情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厌恶与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的神情。她甚至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而冰冷,在地下室里回荡。

      “哇——”她拖长了语调,目光从小女孩身上的汽油,移到打手扔在一旁的打火机,再扫过那张谄媚又带着看戏的脸,眼角瞥见身后陆晨,将自己脸上强行挂上了符合人设的灿烂笑容。
      “还是我没见过世面~”她走到那小女孩身前“没想到折磨人比古代的还新鲜~”

      辞絮焉几乎只能用肉眼查看小女孩的伤势和状况,但脸上还得挂着那一种评估货物般的眼神打量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和奄奄一息的警察。

      “但你们这样,”她语气里的讥讽几乎凝成实质,“最多也就是死的了断,然后烧成一堆焦炭,毫无技术含量,更谈不上任何……长期价值。”

      她的话让那候灏眼前一亮。
      “如果把他弄死了,放社会示众。意义也只是引发警方警惕,而如果把它留着,当意义上的保护伞,你猜会吸引多少存在于周围的杂色?毕竟毒贩痛恨警察可是天经地义人尽皆知,所以一个暴露的缉毒警能在毒贩手里活着?谁会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番话说出来,整个刑室一片死寂。

      陆晨都猛地抬起了头,看向辞絮焉的背影,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几乎要以为,她是真的堕落了。

      只有赵掌珠,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拍着手笑道:“好玩!这个好玩!姐姐好厉害!”

      辞絮焉并想上前检查这警察的伤势,却被候灏拦下,辞絮焉抬头眉头紧皱的能夹死苍蝇:“你们看中的能力,不会还想要我的忠心吧?”
      候灏倒是脸上挂上了独一次的灿烂笑容在但眼角没弯:“颜总,您的想法我会采纳,但规矩可不能破,毕竟我们可是贪心的,两样都要。”
      辞絮焉倒是笑出声了,气笑了,也是苦笑啊,‘算了,没希望了。左胸开放性损伤,连枷胸,心脏直接暴露,合并膈肌疝……失血量已超2000毫升,心包填塞即将发生,纵隔摆动不可逆。任何移动或急救都会加速死亡,存活概率0%。现在死和三十秒后死,没区别,倒不如给个痛快的解脱。放心,前辈,我会让你死的瞑目。’
      而就在辞絮焉将心里建设起那神龛时,陆晨手起刀落,在众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给这位英雄一个解脱。
      辞絮焉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像陆晨,但也只停留了一瞬,就转化为像是地位受到威胁的审视。
      “呵,陈会计这手法——挺准啊?”
      陆晨起身,但一直垂眸看着这现以为光荣烈士的英雄,抹去脸上溅到的血,声音冷静到近乎残忍,眼神中出现18年前第一次见面到今日都没有出现过的失望直视着辞絮焉。

      “左侧开放性血气胸,心脏直接外露,纵隔已经摆动。失血量早就超过致死量了,他现在全靠肾上腺素吊着最后一口气,每一次呼吸都是在拉锯内脏。”陆晨停顿一秒,目光扫过候灏和那打手,语气转向一种冰冷的现实。
      “没有任何生还可能,何必搁这儿演慈悲心肠?不如遵守规矩,给这位……给这欠债的一个痛快了断。”(他硬生生把“前辈”咽回去,换成“欠债的”,但那一瞬间的停顿和用词的生硬,本身就是破绽。)

      这位英雄住进了辞絮焉心里的神龛中。
      却落下了一位……
      “豁,身后这是陈会计?看的倒挺开明。”候灏看似在说笑调侃,但在听到身后打手的低声汇报后,眼神闪过的陈会计的怀疑,疑惑,探究。
      毕竟——一个会计,会如此?

      辞絮焉本还想再做些什么,可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发来了让辞絮焉迅速赶回的消息。
      因为有些仓促。
      她没有再看那个英勇的卧底最后一眼,因为她知道,那是她能给他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尊严——一个痛快。而她,从这片地狱里,抢下了一颗或许还能发芽的种子,尽管这种子已被鲜血和汽油浸透。

      她转身,拉起那个几乎瘫软的小女孩,冰冷的手握住那颤抖、油腻的小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银白的短发在她身后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

      陆晨沉默地跟上,他看着她挺直却单薄的背影,看着她紧握着那只肮脏小手的、指节发白的手,玄青色的眼底,是翻涌的、深不见底的复杂情绪。

      地狱的选择题,她给出了一个,属于辞絮焉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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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你真是云锦披多成神锦(神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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