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神女光环只想跑路

　　明怀澄三人坐在马车上，慢悠悠向巫山出发，颇有游山玩水的模样。

　　他们从容郡离开，已有段日子了。

　　想到离开前，明怀澄和容乡君的那场“谈判”，凤翎和容知微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发了通脾气，居然还能问容乡君要来马车盘缠？”凤翎感慨，“人类真可怕。”

　　“不止哦，出发前，容乡君把小纸人的法术也传给我了。”明怀澄得意笑笑，一指车厢外，“不然我们就得有个人去赶马车了。”

　　车厢外，一个扁扁平平、半人高的小纸人站在舆、轼之间，一手虚握缰绳，一手拿着皮鞭，看起来颇为敬业。

　　容知微自小是听从容乡君的安排长大的，还是头一次见到敢和姨母谈条件的人，甚至明怀澄还谈赢了，现在看着明怀澄，更是觉得她有本事，由衷夸赞：“怀澄，你真厉害。”

　　在他们出发前，明怀澄已经和容乡君说好，既然是盟友，那么一切合作基础都立于道义上，出于是容乡君有求于她俩，所以要拿出诚意来作为交换。

　　身外之物容乡君自然是不缺，大大方方送了他们一辆马车，虽然是普通马车，且没配车夫，但至少不用自己走路，还是要方便很多的。

　　明怀澄拿住这点，要求容乡君再教她纸人傀儡的法术。

　　容乡君原本以为明怀澄贪得无厌，眼瞅表情就不好了，本着对于本家女儿的爱护，想忍了明怀澄的狮子大开口，结果明怀澄看似费了这么大周章，只是为了个傀儡术？

　　容乡君默默无语，感觉有点一拳砸在棉花上，偏偏棉花不知情，还冲她笑，她做长辈的，也不好小气，干干脆脆将傀儡术教给了她。

　　明怀澄满足笑笑，眉眼狡黠，当即作势要跪地拜师。

　　同为神女，容乡君自然不能让她跪，拉扯一番，折中结果是，明怀澄也乐呵呵跟着容知微一起叫容乡君姨母，算是全了师徒情分。

　　容知微想起当时，姨母以为明怀澄要狮子大开口，结果只为了个傀儡术的表情，有些疑惑：“可是怀澄，傀儡术我就会，你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向姨母学？”

　　“这个嘛。”明怀澄知道容知微心性单纯，自己那点心思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大方道：“毕竟我那番话还是挺不礼貌的，向容乡君学个小法术，占个师徒名义，容乡君就不好意思对我的无礼计较了呀。”

　　容知微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解法，容家富裕，她自小优渥，不知人与人之间还能存着这种小心思，更别提她从未和姨母耍过心眼儿，不由得瞪大眼睛，发自肺腑感慨：“怀澄，你真聪明。”

　　明怀澄笑笑，语气故作老气：“知微啊，毕竟你还年轻，等你也做了神女，就知道人和人之间不能仅仅凭着钱财或者主仆来生活了，过日子嘛，就得你来我往。”

　　明怀澄比容知微大个两三岁，放在现代，就是高中生忽悠初中生，充个学长的款儿，她常常在网上混迹，又喜欢参加各种活动，不管是和老师还是和同学，总能自来熟起来。

　　忽悠一下容知微，对她来说完全是小意思。

　　容知微连连点头，看着她，眼神发亮。

　　看着她对自己的话全盘相信，明怀澄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眼珠一转，就看到凤翎满面怀疑盯着自己。

　　凤翎发现她看到了，无声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就看到她努起嘴眯着眼，假装做出一副威胁的样子，又是轻声一笑。

　　什么师徒名义，他才不信，明明是因为自己是冒牌神女，什么都不会，才在那儿坑蒙拐骗，坑来了一个新法术。

　　不过做凤凰的，自然不能跟一个弱小的人类计较，也不能掀了她的遮羞布，是故凤翎虽看穿了明怀澄的小把戏，也没在容知微面前拆穿她。

　　“别想那么多，至少现在的结果是好的，明怀澄学到了新东西，我们仨不用自己走路，虞昭然那个家伙也没跟我们一起。”想到虞昭然死皮赖脸献殷勤，讨好明怀澄，试图跟他们同行，凤翎就没个好脸。

　　看凤翎如此讨厌虞昭然，明怀澄也不明白：“你好像对他偏见很大？”

　　凤翎冷哼：“我就是讨厌他。”

　　虽然这讨厌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但凤翎的直觉，虞昭然和那天的祸事脱不开干系。

　　明怀澄拍了拍他的肩，故作沉痛：“自己的队友被一个比自己长得更精致美貌甚至弱小的人类救了，你心里不平衡，也是可以理解的。”

　　凤翎往后一撤肩，抖掉明怀澄的手，皱眉看她：“你打不过那只妖魔？”

　　“就算容乡君的暗器够不到，容知微的铁尺不好打，你的箭难道射不中它？”

　　事情一连串，明怀澄并未仔细复盘那天的战斗，现在经凤翎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得有点不对：“肯定能射中的，就算没有虞昭然帮忙……或者说，没有虞昭然突然扑出来的话，我一定能射中妖魔。”

　　“明安教你射箭的时候我去看过，你的准头不差，就是速度可能差点，灵力的运用也不太熟练，所以你射箭的时候并不会控制灵力强弱，反而会有多少用多少。那天的妖魔在你箭下走不过两招，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那么放心去追幕后黑手？”凤翎一看明怀澄就知道她从没想过这些，耐着性子给她分析情况。

　　明怀澄点点头，了然：“原来在凤栖郡的时候，你就总是偷窥我。”

　　不然怎么对她的战力如此了解？连她不会控制灵力强弱都发现了，明安都没说什么呢。

　　凤翎瞬间炸毛：“这是重点吗？谁偷窥你啊！战情分析是本能好不好！”

　　做妖怪的，没有趋吉避凶的本事早就没命了，更何况他还是半妖，就算身上有着凤凰血脉，也总有不知死活的妖怪想来占个便宜，分食了他。

　　“那你为什么连我不会控制灵力强弱都发现了？明安都没说呢。”

　　“有没有可能是你太弱了，明安觉得没有必要啊！”

　　“谁说我弱了？我可是单枪匹马消灭了一只妖魔呢！”

　　“砍骨刀砍死个妖魔，还把自己弄伤了，真的是好厉害呢！”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嘲讽我！”

　　“你居然才听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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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知微见二人斗嘴，想起姨母说，明怀澄收了个半妖使令，十分有本事，又看看面前二人，觉得姨母可能看走了眼。

　　不不不，姨母怎么会看走眼呢？只是她也没想到，会有神女自愿和妖怪结盟，而不是收为使令。

　　两个幼稚鬼终于斗嘴斗到不知怎么回怼，想起了正事。

　　明怀澄往后一靠：“虞昭然就不能是见义勇为，然后坑了自己吗？”

　　毕竟他看起来和容知微差不多大，正是喜欢行侠仗义、头脑简单的时候。

　　凤翎身子前倾，胳膊肘支在膝盖上，手撑着下巴：“可我追的那人，气息忽然就不见了。”

　　“他绕回来了？”容知微警铃大作。

　　凤翎微微摇头：“那倒不是，就是突然断了，就像是……”

　　消失了。

　　凭空消失了。

　　“那应该不是虞昭然，他是个方士，不能隐藏气息。”容知微说，“只有做了神女使令的妖怪，才能隐藏气息，避免被同类发现。”

　　凤翎也知道，但他想不通虞昭然到底是图什么：“难道，虞昭然就只为了出来挨明怀澄一箭吗？”

　　“那不就是见义勇为坑了自己？”明怀澄想不通有什么区别。

　　容知微怕二人又吵起来，连忙宽慰：“至少现在没什么大事，就算虞昭然有所图，他现在也没跟我们在一起，在容郡又有姨母看着，不会出事的。”

　　“何况……”容知微想起虞昭然看明怀澄的眼神，“说不定他是对怀澄一见钟情呢？”

　　明怀澄一阵恶寒，果断选择结束这个话题，看向车窗外：“比起虞昭然的心思，我更希望今天能遇到个城镇。”

　　容知微点点头：“是啊，都已经露宿好几天了，真的很希望能躺到床上好好休息。”

　　露宿期间一直守夜的凤翎：……

　　人类真弱。

　　“前面应该有个小镇。”凤翎坐正，换了个姿势，“我闻到有很多人的味道。”

　　两个女孩子忽然转头，齐整整盯着他。

　　凤翎被盯得发毛：“你们干嘛？”

　　好奇宝宝明怀澄率先发问：“人味是什么味？”

　　容知微紧跟其后：“凤翎你的嗅觉很灵敏吗？那能不能分辨我们俩分别是什么味？”

　　明怀澄：“露宿好几天，应该是臭臭的了。”

　　容知微：“那等沐浴更衣之后，凤翎帮我们辨认？”

　　明：“说起来妖怪是不是吃人的？”

　　容：“那人味对妖怪来说，是不是就像我们闻肉味？”

　　明：“凤翎你吃过人吗？”

　　容：“应该不能吧？凤凰不是神兽吗？”

　　明：“他不是纯血凤凰，是青鸾呀。”

　　容：“青鸾也是神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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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厢外，小纸人兢兢业业赶马车。

　　车厢内，凤翎真的很想一把撕碎纸人，自己去赶马车。

　　也不知那两人怎么有那么多话能聊，一个个问题层出不穷，莫名其妙的，已经开始问什么“凤翎，你的羽毛是你的衣服吗？如果羽毛掉了衣服会不会破洞”这种鬼问题了。

　　车里几个人还在叽叽喳喳的，忽然马车一个急停，差点没掀翻过去。

　　“什么人！”凤翎喝道，起身撩开门帘出去，明怀澄紧随其后。

　　有一女子，横摔在马前，看距离，如果不是纸人勒马及时，这女子就要命丧马蹄下了。

　　凤翎一眯眼：“妖？”

　　女子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妖，我是出来请高人的。”

　　女子手撑着地，换成跪姿，眼看就要冲他们磕头：“小女子大莲，家就在前头的镇上，我们镇上的师父好像被妖魔魇着了，只怕会出事。”

　　凤翎看着她跪，眉心一跳，连忙伸手准备按住明怀澄，免得她冲出去。

　　“姑娘得罪了，出门在外，不得不谨慎些。”明怀澄转头问，“知微，你的窥天尺能探探查她是人是妖吗？”

　　容知微一昂头：“小菜一碟。”

　　容知微跳下马车，走近大莲，略一欠身，用铁尺抵着大莲的咽喉。

　　片刻后，她冲明怀澄点点头：“是人。”

　　明怀澄也放下心，松弛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只手。

　　“你干嘛抓着我？”明怀澄问。

　　凤翎连忙松手，有些不好意思。

　　他能说什么？怕她见到别人磕头就心软，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冲出去扶人？

　　容知微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转，狐疑道：“我怎么总觉得，你俩好像怪怪的？”

　　凤翎还欲解释，忽觉身旁一阵风。

　　眨眼间，明怀澄已经冲到大莲面前，伸出双手：

　　“别跪着了，快起来。”

　　凤翎：……

　　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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