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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病卧床
“听说了吗?忠勇将军家的嫡女,今日又病倒了!”
王氏伸向珠钗的手一顿,顺势扶在桌子上,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群妇人的“窃窃私语”。
“又病倒了!”其中一名身穿鸦青色服饰的妇人美目一瞪,方才还比在耳边的饰品慢慢落下,震惊道:“这都多少回了!”
“是啊,从前崔将军在的时候,她和她那个弟弟还有人庇佑,如今......哎,不知还能不能挺过去。”
“说起来,这崔家小姐也是个可怜人,从小身子就不好,如今还要撑起整个将军府。凭她那个身子,能撑到今日,也是不错了。”
......
首饰铺的交谈从忠勇将军府的“趣事”渐渐转到上京时兴的装扮上,没人注意到一个身影急匆匆离开了。
王氏一路疾行,平日要走一刻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她缩至一半。
“夫人。”她一进府,就有丫鬟凑过来,恭敬行礼。
王氏没理会,只问:“小少爷回府没有?”
“还未,承志少爷自昨日离府后,便再未归家。”丫鬟老实回话。
王氏唾骂一声:“小兔崽子,又夜不归宿!让刘永带人把他给我找回来!”
“是。”
王氏脚步未停,一路向崔世镜房中走去。
崔家人丁并不算兴旺,自崔赫元被先帝赐将军府别住后,崔家老宅便就住着二房和三房。崔家又没有爵位继承,府中的最高话事人自然就成了资历最老的崔世镜。
因此,当王氏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来了崔世镜的房中。
“消息可是真的?”崔世镜端坐在太师椅上,满脸沉思。
“当然,我听得真真的,那臭丫头昨日就病倒了,今个一早更是立马去百草堂请了严医师进府诊脉。叔父,那丫头若是就这么死了,那我们岂不是不用做这么多谋划了。”王氏脸上难掩激动。
因崔寻雁身后有端王的缘故,他们这几日行事皆是小心翼翼,生怕犯错。原想着等那些债主找上门,逼得崔寻雁不得不交出产业,他们再出面。
可那群债主却同时变成了埋进沙土的鸵鸟,一声也不敢吭,让他们只得自己谋划,且每一步行事都经过深思熟虑,几经确认,没有任何差错。
可如今崔寻雁病倒了,若是她直接病死,那他们冒着得罪端王风险的谋划是不是都不用实施了!
一想到这,王氏就恨不得摆上三天的大席,宴请全上京。
崔世镜眉头也松了几分,但他还是安抚着王氏的情绪,“不急,等眼线传来确切消息再说,若是那病丫头不严重,我们再添上一把火便是。”
闻言,王氏勉强压了压内心的躁动,是啊,还不确定的事情,不好提前庆祝。
崔世镜捋了捋胡子,目光扫过王氏身后时,动作一顿,“承志呢?今日为何没来?”
“承志昨日出去了,还未回来。”王氏恨铁不成钢道:“叔父放心,我已派刘永去寻了!”
崔世镜皱眉,声音不由放大,“还未回来?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不知他昨日出去是干什么的吗?”
王氏不知叔父这突如其来的发怒是怎么回事,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些不知所措道:“他、他夜不归宿也不是第一回了,叔父为何,为何如此动怒?”
“为何!你还有脸问为何!”崔世镜站起来,将手旁的茶盏直接丢了出去,一时间瓷片飞溅,脆响遍地,“承志昨日出府,是为了同一富商交易的!将军府大量遣散仆役,张平等人已无法在里面充当细作,昨日那次交易,是盗用将军府名义敛财的最后机会!你一个当娘的怎会不知!?”
他指着王氏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发颤。
王氏愣住了,这件事,崔承志从未跟她提过啊。
崔世镜气得浑身直抖,从浑然不知的王氏身上移开视线,落在屋外的仆役身上,“去!都去给我找!今日找不回崔承志,你们都不必回来了!”
“你也去!”他随后抓起桌上的东西,直直砸向王氏。
王氏还处于怔愣之中,躲闪不及,被砸来的东西正中额角,一缕鲜红的血液顺着流了下来。
“我告诉你,要是承志出事了,咱们都得完蛋!”
崔家老宅的一片混乱外人自是无处知晓。
望舒院卧房,屋内燃着浅淡熏香,烟线蜿蜒直上。
月洞架子床的帷帐层层叠叠印出里面人单薄消瘦的身形,萤文和全叔守在床边,任凭严医师将手搭在崔寻雁腕间。
只见他一张布满沟壑的脸上神情变换,眉头随着把脉时间推移,皱了松,松了皱,到最后脸色凝重得像是把到了什么从未见过的脉象似的,换只手又重新把了一遍。
全叔和萤文的心就像被吊在医师的眉毛上一样,一上一下,他们急切地想要询问消息,又怕打扰到严医师,不敢出声。
终于,严医师开口了,“崔小姐可是换了别的药?”
崔寻雁在里面咳了两声,“并未,只是每日晨起、饭后会在院中走动走动。”
“那就奇怪了。”严医师面色狐疑,“崔小姐的身子原是我在上京看过最虚弱的,上月把脉时,小姐还是先天不足、气血两虚之兆,再加上小姐心思过重,肝郁气结,就是神仙下凡也难彻底医治,可......”
他一顿,继续说道:“今日我观小姐脉象,竟是好了大半,若是日后按时服药,变得跟普通人一样也未必是什么难事。”
萤文和全叔在一旁听到这话,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严医师,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家姑娘的身子真的好了吗?”年纪小的萤文率先没忍住,问出话来。
“自然。只是有一件事让老夫很是好奇,崔小姐的身子,是如何在短短一月,有如此大的变化?”严医师看向帷帐身影的视线不自觉变得有些兴奋,他又不是几岁顽童,怎会相信崔寻雁的话,她定是找了其他法子。
严医师一生都在追求至高医术,若是能让他掌握根治先天不足病症的法子,那他的医术定会更上一层!
想到这里,严医师浑浊的双眼迸发出一道亮光。
“许是父亲去后,我心中最大的牵挂断了,不再日日担忧,这才让身子好转了些。”崔寻雁的声音透过帷帐传了出来,轻飘飘地,还带着几分虚弱,“说起来,还要多谢严医师多年悉心调理。”
严医师哪里肯信这番说辞,正要继续追问,却见崔寻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萤文连忙上前,又顾及屋内有外男在不好掀帘,只能为难地看向全叔。
全叔适时上前,“严医师,我家姑娘需要休息,您看......”
严医师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明白医术传承不是街边随处可见的小草,只好起身告辞。临走前,他提笔开了张温补的方子又回头望了一眼层层帷幔后的身影,这才不舍离去。
送走严医师,崔寻雁立刻拨开帷帐,方才的病态一扫而空。
她示意萤文关起房门,压低声音对全叔道:“将院内其他人清退,我要见一下那个人。”
全叔神色一肃,低声应下:“老奴这就去安排,只是姑娘还要小心,这暗线的性情难以捉摸,若有任何不妥,暗产不要也罢。”
崔寻雁点头,“看好崔承志和张平,万不可让他们出现意外。”
“姑娘放心。”
过了半晌,一名身穿黑衣的劲瘦男子走进院中,他立于阶下同早已穿戴整齐的崔寻雁行礼:“属下崔望,见过小姐!”
“姓崔?”崔寻雁不由问道,毕竟在晟朝,崔姓并不常见。
“承蒙将军赐姓。”崔望一板一眼答道。
崔寻雁见他不是多言之人,便也不再废话,“府外耳目众多,我不好轻易离开,如今将军府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大多都是可信之人,但各房族亲都在盯着此处,需要早做打算。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如今京中所有暗产的真实境况,以及能动用的现银和人手都有多少。”
崔望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观察什么。
崔寻雁心里其实也没有多少底,毕竟父亲死后,暗产依旧能够继续运行,可见他们跟将军府的联系并不大。若是有人生出异心,不打算交出暗产,她也根本无计可施。
可即便她心中波涛翻涌,面上依然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穿越这些天,她都快训练成演员了。
“小姐的性格,同崔将军描述的样子,有些不同。”崔望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崔寻雁不理解性格同暗产有什么联系,但左右崔望从未见过她,她也不担心会暴露,“父亲去后,我一个人独掌将军府,若是再保留原本的性格,怕是会被吃得骨头也不剩。”
崔望又不说话了,在原地站得笔直,不知在想些什么。
崔寻雁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静静等待他的回话。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听闻小姐与端王殿下走得很近。”
崔寻雁一震,差点以为他发现了她与端王的合作。
可当日崔世镜怕逼权事宜暴露,留在灵前都是府内忠仆,绝不可能透露哪怕一个字出去,端王的人就更不可能透露了。
于是她强装镇定地说:“不算亲近,只是端王看不惯我们孤女稚子被人欺辱,出手相助过一次罢了。”
“那便好,将军很不喜欢他。”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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