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缝

　　周末清晨的阳光比平时更软，余渐不到八点就醒了。她趴在窗边往下看，小区里的香樟树刚冒新芽，晨雾还没散，空气里飘着早点铺传来的豆浆香气。翻出昨天准备好的浅白色连衣裙，配着陈守彦妈妈织的浅灰色围巾，对着镜子转了两圈，又把帆布包里的春游记录册、塑封袋和纸巾检查了三遍，才背着包往门口走。

　　“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来。”妈妈把热牛奶塞到她手里，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记得把拍的照片给妈妈看看。”
　　“知道啦！”余渐接过牛奶，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刚拐到楼下，就看见陈守彦站在香樟树下，手里拎着两个纸袋，校服外套拉链没拉，露出里面浅蓝色的卫衣，晨光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糖。

　　“早啊。”他朝她挥手，声音里带着点清晨的清爽，“我在巷口买了豆浆和油条，还有你喜欢的草莓糯米团，我们路上吃。”
　　余渐走到他身边，鼻尖先闻到糯米团的甜香，接过纸袋时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她的耳朵尖却悄悄热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草莓糯米团？”
　　“上次春游你说草莓好吃，我猜你会喜欢这个。”陈守彦挠了挠头，从另一个纸袋里拿出豆浆，拧开瓶盖递过来，“先喝点热的，路上有点凉。”

　　两人并肩往公交站走，余渐咬着糯米团，草莓酱在舌尖化开，甜得恰到好处。陈守彦走在她旁边，脚步放得很慢，偶尔会指给她看路边的风景——刚开花的迎春花、在树上筑巢的小鸟，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像是被他说得格外好听。

　　公交站台人不多，陈守彦把自己的书包往她那边挪了挪，挡住迎面来的风：“今天去植物园，我们先去看晚樱，然后去湖边喂天鹅，中午在园里的餐厅吃，我查了，他们家的番茄牛腩饭很好吃。”
　　“好啊。”余渐点头，看着他认真规划的样子，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软的。她想起寒假里他在便签上画的灯泡，开学后晨读时带的热牛奶，还有春游时帮她拍的照片，原来他一直把她的喜好记在心里，用最温柔的方式一点点兑现。

　　公交车到的时候，陈守彦先上去，帮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又把书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怕别人占了。余渐坐下时，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毯子：“我妈说车上空调凉，让我给你带的。”毯子是浅粉色的，上面印着小兔子，和元宵节他送的灯笼一样可爱。
　　“阿姨也太好了吧。”余渐把毯子盖在腿上，暖意顺着布料往全身窜，连心里都暖暖的。
　　“她知道你要和我一起来，昨天特意把毯子洗了晒过。”陈守彦说着，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打开提前存好的晚樱照片，“你看，这是我昨天查的，晚樱比早樱花瓣更厚，颜色也更深，特别好看。”

　　余渐凑过去看，照片里的晚樱开得满树都是，粉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风一吹就落下一片花雨。她看着照片，又看了看身边的陈守彦，忽然觉得，此刻的时光比照片里的樱花还美好。

　　到植物园门口时，晨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大门上方的玻璃，在地上投下亮闪闪的光斑。陈守彦去买票，余渐站在门口等他，手里攥着记录册，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没过多久，他就拿着两张门票跑过来，票根上还印着晚樱的图案：“我们快进去吧，晚樱园在东边，现在人还不多。”

　　两人往晚樱园走，路上遇到卖气球的小贩，陈守彦停下来，指着一个粉紫色的樱花气球：“要不要买一个？拍照好看。”
　　余渐点头，看着他付了钱，把气球递到她手里。气球线很软，她攥在手里，跟着他往前走，粉紫色的气球在阳光下飘着，像跟着他们的小尾巴。

　　晚樱园里果然人不多，满树的晚樱开得正盛，粉紫色的花瓣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光泽，风一吹，花瓣就像雪一样落在地上，铺成薄薄的一层。余渐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捡起一片花瓣，刚想放进塑封袋，就看见陈守彦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相框：“我昨天特意买的，把花瓣放进去，能当书签。”
　　相框是浅木质的，边缘刻着小小的樱花图案，余渐接过相框，把花瓣放进去，刚好合适。“谢谢你，这个太好看了。”她抬头看陈守彦，眼里带着笑意，阳光落在她脸上，连睫毛都染成了暖黄色。
　　“你喜欢就好。”陈守彦笑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们在这里拍张合照吧，留作纪念。”

　　余渐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樱花气球，他举着手机，两人的脑袋靠得很近，花瓣落在他们的发梢上。“笑一笑。”陈守彦说着，按下了快门，把这一刻的美好定格下来。照片里，余渐的嘴角弯得像月牙，陈守彦的眼里带着笑意，背景是满树的晚樱，粉紫色的花瓣飘在他们身边，像一场温柔的梦。

　　两人沿着晚樱园的小路往前走，陈守彦时不时会停下来，帮余渐拍照片。他拍照很认真，会找最好的角度，还会提醒她“头发别乱了”“气球再举高一点”，每一张照片都拍得格外好看。余渐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手机，偷偷拍了张他低头找角度的照片，照片里的他，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连握手机的手指都透着温柔。

　　走到晚樱园深处，有一棵特别大的晚樱树，树干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枝桠上缀满了花朵，像一把粉紫色的伞。树下有一张长椅，陈守彦拉着余渐坐下来，从包里拿出水和纸巾：“歇一会儿吧，走了这么久，你肯定累了。”
　　余渐接过水，喝了一口，看着满树的樱花，忽然想起寒假里的那个电话。那时候她还在为物理题烦恼，怎么也想不到，几个月后，会和他一起坐在樱花树下，看这么美的风景。“陈守彦，”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点，“你还记得寒假我给你打电话问物理题吗？”
　　“记得啊。”陈守彦点头，眼里带着笑意，“那时候你声音有点抖，我还以为你紧张得要哭了。”
　　“才没有！”余渐脸红了，轻轻推了他一下，“我那是冻的！”
　　“好好好，是冻的。”陈守彦笑着妥协，从包里拿出一本物理练习册，“对了，上次讲座老师讲的电磁复合场题，我整理了几道类似的，你要不要看看？”
　　余渐接过练习册，上面的每道题旁边都标了详细的解题步骤，还有易错点提示，和他之前给的笔记一样认真。“你怎么总想着给我整理这些啊？”她小声问，心里暖暖的。
　　“因为我想让你学好物理啊。”陈守彦看着她，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而且，和你一起讨论题目，我也很开心。”

　　余渐看着他，忽然觉得心跳得好快，连呼吸都变得有点急。她低下头，手指轻轻碰了碰练习册的封面，小声说：“我也是，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陈守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像怕碰坏了什么宝贝。“那我们以后还要一起学习，一起看更多的风景。”
　　“嗯！”余渐点头，抬起头时，正好看见一片樱花花瓣落在他的肩膀上，她伸手帮他拂掉，指尖碰到他的校服外套，暖意顺着指尖传过来，让她的脸颊瞬间热了。

　　歇了一会儿，两人继续往湖边走。湖边的柳树已经发芽，枝条垂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陈守彦从包里拿出面包片，撕成小块递给余渐：“我们来喂天鹅吧，上次春游没喂成，这次补上。”
　　余渐接过面包片，蹲在湖边，把面包片轻轻放在水面上。很快，几只白色的天鹅游了过来，伸长脖子吃面包片，翅膀偶尔会划过水面，溅起小小的水花。陈守彦站在她身边，也拿着面包片喂天鹅，阳光落在他们身上，落在天鹅洁白的羽毛上，像一幅温柔的画。

　　“你看，那只小天鹅好可爱。”余渐指着一只体型小一点的天鹅，眼里带着笑意。
　　“嗯，和你一样可爱。”陈守彦顺口接了一句，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悄悄红了。
　　余渐的脸也热了，赶紧低下头喂天鹅，却忍不住偷偷看他，发现他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又很快移开，嘴角却都忍不住弯起来。

　　喂完天鹅，已经快到中午了。陈守彦带着余渐往餐厅走，路上遇到卖棉花糖的小摊，他停下来，笑着说：“再买一个棉花糖吧，上次你好像没吃够。”
　　“好啊！”余渐点头，看着他买了一个粉紫色的棉花糖，和今天的晚樱一个颜色。她接过棉花糖，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和上次的一样好吃。

　　餐厅里人不多，陈守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帮余渐拉开椅子，又把菜单递过来：“你看看想吃什么，除了番茄牛腩饭，他们家的草莓布丁也很好吃。”
　　余渐接过菜单，看着上面的菜名，忽然觉得有点饿。她点了番茄牛腩饭，又加了一份草莓布丁，陈守彦点了和她一样的，还额外加了一份炸薯条。“薯条可以分着吃。”他笑着说，眼里带着期待。

　　等餐的时候，余渐拿出记录册，把今天拍的照片打印出来（她特意带了便携打印机），贴在记录册里，又在旁边写下“和陈守彦一起看晚樱，喂天鹅，吃棉花糖”，还画了个小小的樱花图案。陈守彦凑过来看，笑着说：“我也要写一句。”他拿过笔，在旁边写下“今天很开心，希望以后能和余渐一起看更多的风景”，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和他平时的表情一样。

　　番茄牛腩饭上来的时候，香气扑鼻。余渐尝了一口，牛腩炖得很烂，番茄汁浓郁，特别好吃。陈守彦把自己碗里的牛腩夹了几块给她：“你多吃点，女孩子要多补充营养。”
　　“你也吃啊。”余渐把自己碗里的番茄夹给他，两人互相夹菜，像相处了很久的老朋友，自然又默契。

　　吃完午饭，他们又在园里逛了一会儿，去了郁金香园（虽然郁金香已经谢了一些，但还有零星几朵开得很好），还去了温室花房，里面有很多热带植物，余渐第一次见，觉得很新鲜。陈守彦在旁边给她介绍，哪些是仙人掌，哪些是凤梨，连植物的生长习性都说得清清楚楚，像个小老师。

　　下午三点多，阳光开始变得柔和。陈守彦看着余渐有点累了，说：“我们该回去了，不然晚了会堵车。”
　　“好。”余渐点头，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也确实有点累了。

　　往门口走的时候，余渐忽然想起早上妈妈说的话，她停下来，看着陈守彦，小声说：“陈守彦，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陈守彦看着她，眼里带着认真。
　　“我……我好像喜欢你。”余渐的声音有点抖，却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从寒假你给我讲物理题开始，到晨读时的热牛奶，春游时的照片，还有今天的晚樱，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陈守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他用掌心裹住，慢慢暖热。“余渐，”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点，却格外认真，“我也是，从你第一次问我物理题，红着脸说‘谢谢’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余渐看着他，忽然觉得眼泪有点要掉下来，却不是难过，是开心。她反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指紧紧扣在一起，像要把彼此的心意都传递给对方。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晚樱的花瓣飘在他们身边，像一场温柔的祝福。

　　公交车上，余渐靠在陈守彦的肩膀上，手里攥着他买的樱花气球，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陈守彦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帮她挡住旁边的人，动作很轻，却格外安心。

　　到小区门口时，天已经快黑了。陈守彦送余渐到楼下，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这个给你，是我昨天买的，本来想等下次再给你，现在觉得，今天给正好。”
　　余渐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星星，和他平时标重点的符号一样。“这是……”
　　“我觉得它很像你，像星星一样亮，一样好。”陈守彦说着，帮她把项链戴上，指尖碰到她的脖颈，暖暖的，“以后看到它，你就会想起我了。”
　　“我会一直戴着的。”余渐摸了摸项链吊坠，眼里带着笑意，“那我也有东西给你。”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封面是她亲手画的樱花，“这是我给你写的英语笔记，比之前的更详细，还有一些作文模板，你可以用。”
　　陈守彦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给陈守彦，希望你每天都开心”，后面画了个小小的星星，和他的项链吊坠一样。“谢谢你，我会好好用的。”他把笔记本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宝贝。

　　“那我上去了。”余渐看着他，眼里带着不舍。
　　“嗯，上去吧。”陈守彦点头，看着她往楼上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离开。

　　余渐回到家，妈妈赶紧迎上来，看着她脖子上的项链，笑着说：“这是他送你的吧？真好看。”
　　“嗯。”余渐点头，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妈妈，我们在一起了。”
　　“太好了！”妈妈笑着抱了抱她，“以后要好好的，互相照顾。”

　　余渐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拿出记录册，翻到今天的那一页，看着陈守彦写的话，又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她拿出手机，给陈守彦发了条消息：“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后面加了个星星的表情。
　　没过几秒，手机就响了，是陈守彦的回复：“我也是，余渐。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开心的。”后面加了个樱花的表情，粉粉的，像今天的晚樱。

　　余渐看着消息，脸颊烫得厉害，她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心里像装了罐蜜，甜得快要溢出来。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的青春里，不仅有物理题、英语笔记，还有陈守彦的温柔和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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