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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豆腐
外面风云变幻，戒同所里倒是十分安宁。
外面到处流传着肉类的风言风语，那就干脆随着食堂一起吃白菜豆腐，清淡健康还能养养肠胃。
陆任之和施望野走出了食堂，爬楼回宿舍太累，他们径直走进了监视塔。
因为上次那件事，他们和黄老师的关系变得非常好，经常到办公室和黄老师闲聊。
“呦，又来监督我工作了。”黄老师笑了一下，转身拢起了沙发上摊着的几个文件夹，“坐这边吧，正忙着呢。”
“你这是？”施望野瞟了一眼那些文件夹，除了一晃而过根本没看出些什么名堂的年度安排表，另外几本里面就是一些打印出来的黑白照片，有点像从监控截出来的。
陆任之在旁边卖呆。
“还问，你俩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黄老师把那些文件夹依次在档案柜中放好，又看了看它们的背脊，从里面挑出一本很厚很厚的，放在桌面上。
“自己看看吧。”他翻开了第一页，两张硕大的高清照片露了出来。
陆任之尴尬地搓了搓手，这张监控截图里的他一点也不帅气，还背了个煤气罐，应该是要去重新灌煤气的路上。
“这……”他看了看旁边的施望野，跟他的表情差不多，只是脸更加红些。
再往下移移视线，第二张照片更好笑了，施望野拎着一大串快递，背在肩上，和门卫仓鼠大爷乐呵呵地说着什么。
“怎么样？”黄老师站在他们对面，依次敲了敲照片的正中。
“你，借着我的名义，偷偷网购。”
“你，是不是总半夜偷偷出去。”
“老师……”两个孩子低下头，偷瞄黄老师，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接近。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看到黄老师的脸上居然是笑吟吟的。
黄老师叹了口气，说：“监控都换了新点位，你们可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帮你们处理了一下，以后别做得太过分。”
“谢谢老师！”陆任之二话不说立马装乖，“你想吃点什么玩点什么，我都能帮你找到。”
“啊。”黄老师像突然被这句话提醒到什么一样，转身低声说，“不过还真想到，有点事情想要拜托你们。”
“你说你说。”陆任之坐了下来，打开手机备忘录，准备记下来。
黄老师谨慎地问：“你们知道哪能买到强效的止痛片、筋骨散，还有遮瑕外用敷贴吗？”
施望野一怔，连忙问：“老师，你要这些做什么？”
“又有人欺负你了？”陆任之撸起袖子站了起来。
黄老师和施望野一起把陆任之按回沙发上：“我没事，放心吧，只是，帮朋友买。”
“筋骨损伤，医院打了石膏说自己长长就好了，他成天说骨头疼睡不着，药店的止痛药效力不太够，所以说我就想……”黄老师越说越小声，“要是麻烦的话，就不用了。”
“不麻烦，这几天吧。”陆任之点了点头，随后直接给刘四幺发了信息询问。
收起手机，他们随意聊了好一阵子才离开。
陆任之拉着施望野的手跑到大门口，盯着宿舍大楼的外墙，“你记得那位置吗？”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里。”施望野指向了头顶的一处。
“还真是，那地方的墙有点不一样。”陆任之笑了，“这些人啊，真难以理解，没啥事换了个这么高科技的高清薄膜监控器拍咱俩。”
“挡个传单就完了。”施望野随手在旁边的宣传栏里抽出一张，把上面的标语念了出来：“孩子搞同性恋怎么办！请选择我们x市戒同所，八点不可拒绝的理由如下！”
“真行，就用这个吧。”陆任之飞身上墙，把这张传单折成的纸飞机精准插在了那块蹊跷墙面的正中，这回没什么可拍的了。
跳下来的时候，施望野接了他一把：“我时常会觉得，你真的挺有意思。”
“什么？”陆任之有点莫名其妙，拍拍身上的灰，往宿舍楼上走。
“你扛煤气罐儿的动作……居然是那样的。”施望野说到一半，就自顾自笑得快要背过气去。
陆任之翻了个白眼：“神经病，我今天第一次知道你偷偷用黄老师的名字网购，脸皮真厚。”
“什么，我又不像你那样随时都有空出去，网购点零食衣服怎么了？黄老师都没多说什么，看把你急的。”施望野用同样的白眼怼回去，“你也没少买吧？只不过放在外面，别以为我不知道。”
“小嘴叭叭的，烦人。”陆任之复杂地笑笑，“我输了，咱们上楼吧。”
施望野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哎对了，上次不是说给我办了黑市的门卡吗？怎么还没到？”
“嗯……要做的时间比较久，你还得排队，等着吧。”陆任之随口就糊弄了几句，“反正你想去的时候我都能陪你，也不着急。”
“是吗？可是我听一一说……”施望野怕提到这个小朋友，陆任之又会泛酸生气，就把到嘴边的半句话咽了回去，“算了，没什么。”
几天后，陆任之去黑市取了一趟东西，第二天上午拿着药物又来了监视塔。
站在塔前，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都监视塔里都喷了空气清新剂，可是他还是能闻到那股缥缥缈缈的腥气。
陆任之拉开大门走了进去，站在老师办公室的前面，这股血的味道尤其的重，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从气味上判断，黄老师好像不在，唐老师在办公室里，而旁边，有一个气味陌生的人，应该是鸟类。
由于潜意识里觉得有点奇怪，所以他不着急进去。
可是陆任之也没听到什么，只在进门前依稀听到了一些字词。
那个不熟悉的声音低声说了句“虐待”、“控制”、“虚伪”之类词汇的句子。
听到敲门的声音，屋里面本来就小的说话声蓦然消失掉。
唐老师很快过来给他开门，表情有些意外：“小陆？你怎么来了？”
“我给黄老师送些东西。”陆任之一眼看到了唐老师右手上那厚厚的石膏，他看着唐老师的胳膊，小心询问，“老师，你胳膊怎么了？”
“我，洗澡的时候摔到的，没什么事。”唐老师勉强地笑了一下，随后用另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那块石膏。
“是这样吗？……”陆任之小声地说，他发现办公室这股血腥味有两个源头。
他嘴上说着：“我把这些放在黄老师的办公桌上。”
一边飞快地走近了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陌生男人。
唐老师叫了一声：“凌诺，你……”
这提醒已经晚了。
陆任之刚好和这个凌诺碰上面，他敏锐地嗅到了那种伤口的味道，血的味道。
比刚才在大厅里闻到的更加浓郁，血浆腥甜却发干的味道，随着这两人的走动而摇摇摆摆。
奇怪了，他们明明看着很正常，怎么身上一股血锈的味道？
陈年的伤口？感觉唐老师身上的味道也一样……他们？这是怎么了？
陆任之把那包药放到黄洛老师桌上的收纳盒顶上，心里一直犯嘀咕。
自从他进来之后，凌诺就再也没开过口，默默挪到了门边，坐了一小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唐老师叹了口气，坐在小沙发上合眼休息。
“老师，你，真的没事吗？”陆任之看向对面的小沙发，唐老师捧着石膏，躺的姿势有些别扭，应该是胳膊还会疼，他从药盒里拆出一板止痛片，递过去。
“谢谢了。”唐老师看了看说明书，直接拿出了三颗的最大剂量吃下去。
陆任之收了剩下的药，尽可能装的不动声色：“刚才那个人，是老师的朋友吗？”
“嗯，算是朋友吧。”唐老师回答的格外谨慎，他想赶紧把陆任之打发走。
“这样啊，他也是老师吗？”
陆任之看似无心地在闲聊，但是三句离不开对于刚才那人的身份，或是对于唐老师胳膊受伤真正原因的试探。
唐老师开始时有点顾忌，顾左右而言他，身体力行糊弄学之精妙。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陆任之虽然只是学生，但也是他能接触到的最强大的动物了。
加上陆任之父亲的本事，能顺手解决这件事也说不定。
最主要的是，陆任之有帮助他的意愿，聊天中发现的这件事，让他非常感动。
唐老师轻轻叹了口气，直勾勾看着陆任之的眼睛：“先答应我，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不能只当做故事听。”
“当然。”陆任之立即点头。
唐老师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告诉了他自己胳膊受伤的实情，并把自己收藏的资料、证据拿了出来。
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有些难以启齿：“那个督导，他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胡成华？”陆任之皱着眉头，看着资料上面一张张鲜活的照片，以及后面搭配的文字，触目惊心。
不用再说下去就能理解那些“很不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他眉头紧皱，发觉自己有点难以控制内心的情绪。
这胡成华，简直就是杨树的强后台史诗级promax加强版本。
所里看着风平浪静一团和气，可实际上的糟心事怎么这么多！
这帮傻叼领导，他们都不工作的吗？整天盘算着怎么让自己□□舒坦了，草，真是难以评价。
唐老师有点不安的地看着陆任之：“这件事情，不要说出去好吗？”
“不会的老师，你先用上这些药，把胳膊养好。”陆任之对着唐老师坚定地点了点头，把刚才那一袋子药塞到了唐老师的左臂上，“其他的，我试着想想办法。”
“……好。”唐老师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任之没再多呆，走出了监视塔。
一块小石子弹到了他的脚边。
石头啪嗒被他踢走，熟悉的声音在正前方响起。
“小猫，有兴趣和小爷玩玩吗？”比平常多了几分刻意矫揉出来的轻佻。
陆任之抬头一看，不出所料。
施望野拎着半捆芹菜和一小兜鸡蛋，靠在墙边对他笑。
“不玩，没兴趣，你怎么取了菜不回家，在这站着？”他揣着手，看着施望野那捆芹菜上翠绿的叶子随风轻摆。
“闻了闻，感觉你在这，就等会你，一起上楼。”施望野腾出一只手拉上他，一起往楼上走。
“你就没闻到什么别的味道吗？”走到大楼的中间，周围无人，陆任之轻声问道。
施望野眼珠动了动：“一股血腥味，很重，不知道你闻到没有？”
“我刚才就是为了这件事……”陆任之拉着施望野快速跑回了宿舍，把芹菜一丢就和他讲着今天听到的内容。
“啊？胡成华？”施望野心头一紧，他听到这个名字，马上想到了胡成华那间密室，里面那些不能见光的东西，不禁打了个冷战。
“对，他做的这种事还真不少。”陆任之一口气讲完了，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胡成华这人，后台很硬的，和那帮人都烂到一处去了，不分你我。”
施望野眼前全部都是那天看到的精美刑具，浑身发毛冒冷汗：“难道我们没有一点办法吗？”
“很难，太难了。”陆任之叹了口气，沉思许久，缓缓地说，“不过再想想吧，总不能还没开始就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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