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团建之日
六点,我的闹钟响了,我眯着一个眼睛把闹铃关掉,余量还在熟睡,试图睁开眼睛,发现眼皮仿佛被万能胶黏上了,我准备起来,脑海里不停响着不去了,不去了的声音,也行吧,不想去了,我再挣扎一下,我侧过头:“余量!余量!六点了!”,
“啊,不想去了。”余量闭着眼睛,拉了拉被子,又睡着了。
“那怎么说啊?”我喊他,
“再眯一会儿,等下看。”他迷迷糊糊的回答道,
我也就顺势把头埋进被子,再眯一会儿就起来吧我想。
做了个简短的梦,梦到我和兄弟们在高中上课,我用笔在捣范星辰,他扭动身体想躲开,笑着醒来,看了眼手机,瞬间弹起:“卧槽,七点了!余量!余量!”
余量躺着像死了一样没有动静,我坐起来,看一下打车去汇合点要多久,发现就算我马上出发也来不及了,我拍着余量,用我的微信预约了中医院的牙科,把预约时间改成六点三十,截图发给了“登山”领队:
“领队!我补的牙今早起来疼,挂了个号,我能不能拍完ct看一下后过去汇合。”
“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来得及就过来汇合,如果迟就直接参加下午活动吧。”领队回复我。
“行行,我检查完后告诉你们,看一下位置。谢谢!”
“自己注意安全。”领队还挺关心我。
把余量摇醒后,我跟他说:“我说我去看牙医了,领队说到时候去汇合,我们不能说一直待在一起。”
“嗷,嗯,那就这样。我也来说一下。”余量拿起手机。
我接着躺回去睡着了。
八点,被余量手机急促的电话声吵醒,余量也惊醒了:“完蛋了,完蛋了,我信息还没发出去,就睡着了,张天霸打电话给我的,领队也打电话,杨芳也打电话!”
“@余量,你人呢?怎么电话也不接,人也不见了!…”领队给余量发了一连串微信。
余量彻底醒了,把编辑到一半的信息发了过去:“早上下楼时一脚踏空,膝盖摔疼了。在医院看呢。”
“你那个舍友徐文也说牙疼,你又摔到腿了,你们的房间是风水不好吗?”领队被点燃了怒火。
我的手机响了,是领队发的信息:
“刚刚收到了余量请假通知,你两一个牙疼一个被磕着了,也是患难见真情。”
我装作已经和余量不在一起的样子:
“啊?我们早上没一起出门的。”然后起来洗漱。
“你拍个照给我看看你的腿,让我看看严不严重,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看。”领队没有回我的信息,转头又给余量发去信息。
余量没有回,我们抓紧时间收拾好东西下楼退房,他去隔壁买了个纱布缠在腿上,紧接着我打车去医院,挂号,排队,进去看医生,开单子…正好我的牙才补一周确实需要复查,而他的膝盖原来伤到过,检查报告写着:“避免剧烈运动”。
他拍了照发给领队,因为领队没有再问我,所以我没给他发过去,就编辑了条短信:
“我这儿检查好了,我这个补的离牙神经太近,吃了冰的刺激到牙根了…我问了一下,他们走一半了,我马上过去。”
过了很久,领队给我们分别发来信息:“这是中午吃饭的地方,你们可以直接过去。”
我在群里问张天霸和杨芳:“你们走哪儿啦?来个定位,我这儿弄好了,一会儿过去。”
“别来了,累吐了。”杨芳回我。
接着他刷出一连串的哭泣表情包
张天霸发送了定位,我一看,还在山里,看上去走出来还要一个小时,此时他们已经在山里团建了三个小时了。于是我和余量就去午饭饭馆旁边的咖啡店喝咖啡,坐着等。
等大部队稀稀拉拉的出现在山脚时,我们迎了上去,旗子皱巴巴的披在一个队员的身上,一行人沉默的擦着汗,低头不说话,我们没看到杨芳和周正,张天霸向我们招招手,我们走过去,
“杨芳和周正坐在那里石头上了。两个人走不动了。”他用手指了指远处,
我和余量赶过去,看到俩人握着纸大口喘着粗气,
“我是被人扶下来的,服了,这什么活动,我不行了,我要打车回宾馆了。”周正用手锤着石头,
“宾馆已经退房了。”我说,
“我靠,我忘记了,服了!”
慢慢的,一人扶一个,我们走向餐厅。
一共三桌,大家都很沉默,完全没有团建的气氛,长途奔袭了几个小时,一个个的头发都跟刚洗过的一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着上菜。
“还好没去。”余量捂着嘴在我耳边说。
众人无言,疯狂吃着午饭,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休息区在饭店二楼的大厅,在这一个小时里,我们还要赶去十几公里外的体育馆参加下午的趣味运动会,饭后我扶着周正上楼,他的右脚又不行了,基本走不了路:“我和杨芳到半路就打车了,然后司机把我丢在那里的,服了,这什么活动啊。”。
臭烘烘的几人坐着车来到体育馆,与其说是体育馆不如说是体育场,因为是露天的,假草像被晒干的真草一般扭曲在烈日炎炎中,站了一会儿便发觉脚底被烤得滚烫,身上的衬衫被烤干后又湿了,活动有:毛毛虫(五个人抬着充气大虫子跑),五人六足,扎气球(扛着一人半高的充气锤子砸地上的气球)以及拔河。
每五人一组,分队进行比拼。
大家喊着口号,抬着充气虫子往前冲,试图力压其他的队,但渐渐都开始体力不支,周正因为脚上的伤坐在一旁,杨芳坐在毛毛虫的尾巴上,一下子跪在地上,
五人六足时,好学生被他俩个队友抬起来,双脚悬空着往前冲。
还有人抱着大锤子,在跑动时跌倒在地,用脸把气球把砸破,
拔河时好几个人大腿抽筋,躺在地上,
场边准备的六箱矿泉水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被全部喝完,空瓶子散落场地周围,
“我刚才跑厕所吐了。”赛后张天霸拧巴着嘴,抬头纹和眉毛揪在一起,杨芳坐在路边一步也不肯动了:“我快虚脱了。不要动我,让我坐会儿。”
比赛完,领队拿着大喇叭:“好了,团建结束了!你们各自回工地吧!”
我和余量给杨芳买来巧克力和能量饮料:“你们先走吧,别管我了,我站不起来了,我们高铁站汇合。”杨芳低着头,摇摇手指。
“买几点的票回去?我去,我今晚还要值班。”张天霸说,
“我和你一起吧。”余量说,
“明天可以休息了。排班上不是我们,是好学生他们宿舍的。”周正坐在地上说,
“还好,我是周四的,已经过了,我今晚回家,明天晚上回来。”我看了眼时间:“要不要先开个钟点房,你们洗一下再走。
“可以,可以,那明晚见了。”周正有气无力的附和,
“回家休息吧。反正也没有你的排班。”余量说着,
一路上,周正和张天霸一直在吐槽活动的不合理:“我的腿已经紧的走不动路了,脚也快没有知觉了,酸疼而发麻。”
到宾馆后,我让他们三个先洗,张天霸把衣服一脱就冲进了浴室,留下了一股臭味儿的衣服在床上,周正也把衣服一脱,坐在空调前吹着,浓郁的汗味儿扑面而来,我坐在凳子前抽着烟,下意识闻了一下我的衣服,还好味儿不重,但挥之不去的汗味儿,臭味儿还是笼罩整个房间。
余量吃完馄饨上来,鞋一脱,倒在床上,洗完澡,他们仨一起平躺在床上,四个人衣服的汗味儿,鞋子的脚味儿混合在一起。
“我不想动了,好累啊。我们的车什么时候?”张天霸捂着脸。
“六点五十的,那我们几点走?”余量看着天花板,
“那我们六点再过去。休息休息,太累了,我的脚不像我的了。”周正摸着肚子,面露难色。
“好困啊,到底想干嘛?”余量刷着抖音说:“提前离职是三天还是三十天?”,
“三十天。”周正动动嘴皮。
接着,他俩开始分析合同上写的条款和听到的内容。
“我那天陷泥里想直接裸辞!但我我想过段时间看看…”周正想着怎么描述。
“找下家?”我问。
“对。”他揉了揉眼睛。
“你不是说你要干完合同期嘛?”余量笑着问,
“那是我年少无知。那是我年少无知。”周正面无表情,
“周日见!老徐!”
“周日见!”
“路上慢点!周日见!”
“嗯嗯,去吧去吧。”我把他们送上车,准备一个人去吃点东西,再回家,我们晚饭都还没吃。
我向商业体走去,一路上看到很多以前记忆中的店都关闭了。
“@徐文@周正?@余量?@杨芳?小伙伴们,明后天轮谁值班?”杜工在施工群里问:“你们四个分一下,两个礼拜休息一次。”
这是怎么回事?周日不是安排了其他人吗?我在心中想。
“明天白天是我。”余量回答道,
“杜总,安排表上,我是周四晚值班,所以买的周日晚的高铁回来。”我回复到。
“明天晚上是隔壁宿舍的两个。”周正回复道:“我是周二的。”
“那个值班表是夜间值班的,不是双休日值班的,夜间值班是义务,不是正常值班。”此时群里一个姓陈的带教师父回复我,对于他我没什么印象,倒是那个值班表里不是安排了夜间值班嘛,而且周末两天都安排了人,我不大懂他的意思。
“那我这周日和下周吧。”我说。
“那我这周日吧。”杨芳回复到。
“我们是一个月休息四天,不要把周末值班和义务值班混在一起,以后你们俩个人一组,双休日轮流值班。”陈师父又发言了,我在想着这两者的区别。
“好的知道了,那值班表应该做的更详细一些比较好。区分一下义务值班和周末值班。”,我加了一句意见上去。
“怎么做,明天你来把值班表做一下@徐文。”陈师父回复道,
“是我多嘴了,初来乍到还有很多我不清楚的地方,具体两者的区别,我还不知道。”我回复,
“你们之前的白天夜班只是做给监理看的,白天正常上班,晚上排的谁就谁值班,理解吗?不清楚就提早和公司人事去说,不喜欢做施工,就做岗位调整。”陈师父这会儿又说是给监理看的,我坐在餐厅里意识到大事不好。
“好的,我知道了。”我又回复了一下。
“我,你们第一天来就说了,不喜欢做施工的可以和人事去说,岗位调整的。不要不好意思去说啊。”陈师父着实让人有点不舒服,
“好的领导,新员工知道了。”,
“@徐文?值班表我做的,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提出来,有可能之前没有说清楚,大家共同进步。”石工@了我,如果那会儿陈师父直接这样回复不就行了吗?左右拉扯的阴阳怪气什么呢?
“五天工作日和两天周末都有安排早值班和晚值班人员。施工科需要调休周末值班,那应该把值班表附加上单双周的施工科晚值班安排嘛。”我回复到。
“首先,上次发群里的值班表为土方开挖阶段的值班表,排此值班表主要是因为本工程土方开挖为超危大工程,若有特殊情况,可以方便联系到各方人员,但是因为夜间值班又为义务值班,存在不确定因素,所以可替换!其次,周末及节假日值班为有偿值班,在不影响项目运转的基础上可以调整。虽没有明文规定说必须值班,但是这早就是外场管理人员的习惯。”石工认真的为我解答了疑惑。
“好的!谢谢石总!理解了!”
在我和群里的陈师父互相“攻讦”的时候,我们五人群里也没闲着:
“代币!合同都不能作数,写的是3天前提离职,问了后说是是30天。我现在恼火的一批。”余量坐在高铁上。
“妈的,别跟他就说了,你跟这人说啥呢,又开始说我们是要调岗!”杨芳因为身体不舒服没赶上高铁,他躺在宾馆在给我发信息,
“哭哭,服了!这他妈都什么事啊,原来之前的夜班都是义务的。”周正在群里发。
吃完饭,我在大桥上看风景。
“我准备回来了。”我给妈妈发去消息。
“几点?在哪里接你?”
“大约半个小时。不用接。”
“好的!路上慢点!”
我就这样坐在车上,看着沿途风景,听《泪桥》,因为我家距离城区很远,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发呆,这也就是为什么回来后,我一直没有回家的原因,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看着从小到大不断变化的街景,过两天这些眼睛所看到的实景又会远去,我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一切扑朔迷离的隐在高楼之后,一栋生活的高楼,如果我愿意,现在我就可以留在这里,永远不离开,但我自己也怕,怕自己将无法立足,怕毫无后路。
回忆起来,可能过去二十几年在这些街道上的自己总是想干嘛就干嘛,天不怕地不怕的像是自己无所不能,其实自己很多时候或许都是个失败者,唯一的慰藉是这趟车程的终点,总有我一席之地的家。
一进家门,我的小狗多多就蹦蹦跳跳的跑来了,扒着我的腿,想让我抱他,我还有只猫,叫皮皮,四脚朝天躺着的他看我进门,立马站起身端坐在那儿,用他大大的眼睛盯着我,我走过去想摸摸它的头,他就把头低下了,
“多多!皮皮!”一瞬间,我的精神放松下来,
“晒黑了嗷!”家里的灯非常明亮,妈妈皱着眉,看着我,
我和家里人讲了工地上的事,又介绍我的舍友们,家里空调的温度刚刚好,多多一直跟着我,我低头看他,他就抬头看我。
我买的盲盒也到了,静悄悄放在书桌上,我用我小时候的动画光碟搭了个背景板,给他们拍照。
晚上,我躺在床上和范星辰聊天,他在外省上学,一放假,他就回老家了,于是我们也很久没见了:“我和我女朋友准备去她家乡玩。”
“你俩怎么样啦?要见家长了?”我问,
“不见,就去玩玩,她说还没到时候。马上开学我们俩又要异地了,前两天我们吵架了,她说我不找她。所以我这就准备去喽。”,
“好吧,我反正孤家寡人。”
今夜,我睡的很晚,我静静的看着我熟悉的小房间,又觉得它在此刻变的遥远了,写了两首小诗,我沉沉的睡去。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