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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问题（三）
陆愉心里也在擂鼓，她不清楚这个提议对许之祺来说会不会太过分，会吗？
被孤独吞没的那个夜晚之后，陆愉对欲望才有朦胧的感受，仿佛隔着一层纱，始终看不清。她伸手去拨，却有无数丝线缠上来，逼得她一动也不能动，逼得她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了。
心里有一颗小苗却仿佛得了养分似的长得越来越好，她知道，这棵诡异的树叫做“想”。
因为不能，所以想，所以“想”就长得越来越粗壮。它慢慢越长越高，枝干越长越壮，伸出的树枝划伤了她的心，树冠像要顶破心脏，很无理的，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压也压不住，除也除不掉。
那种感觉好痛苦，却无处可逃。
她不想再这样，不想压抑自己，不想对自己说谎。不想明明很想靠近却硬要拉开距离，不想明明很喜欢却要假装看不到。
陆愉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觉得她特别，就想靠近她。而陆愉也正是这么做的。那晚她去扔垃圾，看见路边蹲着一团小小的影子，她慢慢靠近，发现是那天在门口见过的那个小女孩，她迷了路，说“妈妈说，迷路了就要待在原地等。”
这么小的孩子不见了，大人一定很着急。
好在她记得门牌，这就够了。
陆愉送她回家，见到了那个女生。开了门，她第一眼没有看自己，第二步开始打电话，第三才看了自己一眼，却又匆匆挪开。陆愉有些受伤，她的脸比别人都美，却又比别人都冷。
她比自己想的还要更难靠近。于是她也更想靠近她。
许之祺还在犹豫，要越陷越深吗？
陆愉没有热切的眼神，只是安静地等着，许之祺还是没有反应。
果然还是太过了吗？
“没事，我知道你怕热。”陆愉说。
许之祺眼里，陆愉的眼睛越发黯淡了。
“睡觉吧。”
“晚安。”
“这盏灯要开着吗？”
“可以吗？”
“当然。”
陆愉闭上了眼睛，许之祺无声的拒绝还在她脑海里回荡，撞得她脑袋生疼。不过，她更愿意去想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许之祺是蛮谨慎的人，能保护自己。
挺好的。
许之祺看着她的侧脸，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答应下来，她也想抱着陆愉，也想凑近了闻一闻她身上干净的香气，也想感受她的体温哪怕她真的怕热。但是她不行，她看不清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要是被拥抱刺激产生的激素干扰而产生类似于喜欢的感情，那不好。
她无声地自嘲地笑着。
第二天早上，房间里明显有了光亮，那几丝微黄的阳光从窗帘底下透出来，许之祺睁开眼睛，陆愉已不在床上。
许之祺赶紧换了衣服出去找她，她知道陆愉要么还在家里，要么去了店里，可她就是怕被落下。
“早安啊。”陆愉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从卫生间探出头，她在刷牙，她的脸在自然光下发亮，脸色好看得像水蜜桃。又是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早安。”许之祺拖着身子去洗漱。
“我昨晚有打呼噜吗？”许之祺问。
“没有，你很安静。”
“那我睡相有很差吗？”许之祺的眼神更迫切了。
“嗯……今天早上……”
“什么？”
“我一睁眼……”
“啊？”许之祺觉得自己一定干了不好的事，一百个“对不起”已经装在嘴边蓄势待发了。
“发现你睡得很香。”
就这么被陆愉轻拿轻放。
许之祺松了一口气，没干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好。
其实不然。
许之祺昨晚说自己睡相差只是当作借口，她不知道自己睡相真的很差。明明刚刚还离陆愉很远，一会儿就把手臂横在人家身上了。因为这个陆愉一晚上醒来了两次，昨晚注定是睡不好。今天早上更可怕，睡觉的时候为了躲许之祺，她越来越靠边，差一点点就从床上滚下去了。
不过陆愉奇迹般的一点也不恼火。
看着镜子里依旧睡眼朦胧的许之祺，陆愉知道这个女孩在自己心里占了很重的分量。
太神奇了，明明自己也就认识了她小半个月，却总是被她吸引，想对她好，想看着她。
“陆愉，小区门口的手抓饼你尝过吗？”
“没有诶。”
“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那我们就吃那个。”
“走吧。”
从小区到店里，许之祺没有等到陆愉对她伸出手，她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许之祺一直偷偷关注陆愉今天的情绪，她从来没有这样过，竟然早上一来店里，甚至连屁股都没沾到椅子上过就出去和别的店里的朋友聊天。
她不安地坐着，安慰自己：你才和她一起工作多久啊？你都不了解她，说不定她总是这样的，不是因为你昨晚拒绝了她的抱抱。
她很懊悔地趴着。
“小祺，生病了吗？”大黄靠着柜台，问她。
许之祺没精打采地摇摇头。
“你看着像病了，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
“要不要上医院去看看？”
“没有生病，大黄你去忙吧。”
许之祺被他一直病啊病的弄得有点不爽，但她尽力量自己保持语气平和。
“哦，你自己小心。”
“谢谢。”
一直到中午，三个人应该聚在柜台一起吃饭的时候，陆愉都没回来。
许之祺吃着饭，却觉得一点味道都没有。
吃了饭，她借着扔垃圾的由头出去找陆愉，终于找到了她，在沙县小吃店里。
那家店空调很老了，哪怕加上风扇还是很热，陆愉的头发肉眼可见的被汗水打湿，她也宁愿待在那里。
许之祺还看到那天来买练习册的女孩，陆愉和她坐在一起，一直在说话，面前还摊着一本书。
没事，知道她人在哪儿就好了。许之祺这样安慰自己，扔了垃圾自己走回店里。
路过沙县小吃门口，她特意放慢了脚步，期待着陆愉能看见自己，叫自己一声或者跑出来和自己说话。
但是什么都没有。
她路过了就仅仅是路过了。
像路过一棵无声的树，一片寂静的湖，一粒口哑的星，没有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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