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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寒碧心中突然一紧,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从前那些说她是薛蘅与寒枭之女的流言来。
此时此刻,她的心,跳得仿佛要冲出胸膛一般,裹挟着一分隐秘的期待,连喉咙处都传来一阵被紧紧扯住般的疼痛。头脑有些发胀,她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摆,用力到骨节都在发白。
“尊上虽然与公子情投意合,但据说从来没碰过他。但怪就怪在这,尊上若是没碰过他,那孩子是从哪来的呢?若是尊上碰了他,可我们也从没见过尊上什么时候大着肚子,孩子总不能是公子生的吧?”
“那……”薛寒碧听见自己的声音紧得似乎变了调,“会是……薛蘅吗?”
闻言牡丹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薛寒碧,再次确认道:“谁?薛蘅?我没听错吧?”
薛寒碧忙点了点头。
牡丹从怀中掏出香帕一抖,掩面笑得花枝乱颤:“我的小主子啊,你可真会开玩笑!”
闻言薛寒碧心中翻涌的情绪顿时平静了下来——牡丹这个反应,想来外头的流言果然并不属实。
但出于谨慎,薛寒碧还是再次确认道:“所以,不是薛蘅对吗?”
“当然不会是他!”牡丹脸上的笑意未收,但听得出她语气中的认真,“姐姐虽不知道你缘何有此一问,但姐姐可以告诉你,咱们尊上,那是出了名的爱美人。薛蘅这样的姿色,还入不了咱们尊上的眼!”
“薛蘅……也不丑吧……”薛寒碧心头猛地一松,心绪突然就豁然开朗了,她笑着替自己师父辩白了一句。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其实并非如她对申伯颜说的那样,对此事毫不在意。她根本就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对此事耿耿于怀,一直到如今。
师父就是师父。
师父只是师父。
真的太好了。
“确实不算丑,甚至还算中上。”牡丹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惋惜道,“可惜公子来了,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不够看了。”
薛寒碧闻言突然间忍不住凑得离牡丹近了些,把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腮,眨眨眼软绵绵地对着牡丹邀宠道:“那牡丹姐姐说我和公子长得像,是夸我好看的意思喽?”
牡丹被她这娇俏的小模样逗乐了,心中喜爱得紧,便忍不住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嘴角笑意更甚:“是!小主子专挑尊上和公子的好处长,容貌气度都是一等一的好!姐姐现在完全相信,小主子就是公子和尊上生的了,以后谁再说不是,姐姐就跟谁急!”
两人笑成一团,在屋子里闹了好久,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这才消停下来。
经此一番交谈,薛寒碧能够确认,这牡丹是个难得的真诚友善之人,也是第一个真心待她的魔族——比穷奇那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畜生强多了!
心中有了数,薛寒碧便向牡丹求助:“牡丹姐姐,实不相瞒,我此行,是为找麒麟血回去救人。穷奇告诉我,麒麟血就在魔宫中,可眼下魔宫似乎无法进入,这可如何是好?”
“小主子不必焦心。”牡丹安抚地拍了拍薛寒碧的肩,“其实穷奇大人说的‘共商大计’,首当其冲便是重新开启魔宫。到时大家群策群力,定能想出办法来。”
闻言薛寒碧面露难色。
那帮旧部本就不怎么待见她,她若加入一同商议,他们还会真心实意出谋划策吗?薛寒碧心中有些打鼓。
突然,她感觉到怀中一阵发烫——是临行前洛云扬塞给她的传音符。
是外头出了什么事吗?如此想着,薛寒碧顿时有些紧张,连忙掏出了传音符。
“寒碧。”流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三师弟他……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他现在一心求死,你收到传音后,速归。”
一心求死?
二师姐不是说三师兄还有救吗?他怎么突然一心求死了?
牡丹见薛寒碧听完传音后神色焦灼,便试探着问道:“这个‘三师弟’,便是小主子要救的人?”
“正是,他本就命悬一线,现在又一心求死,我真是……”薛寒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牡丹见状,半是好奇半是打趣道:“哟,这么担心,他是你相好儿的?”
薛寒碧脸“腾”地一红,连连冲牡丹摆手:“不不不不不不不,牡丹姐姐你别乱说!他是我师兄,对我恩重如山,一百年来从没因为我是魔族就丢下我,对我不离不弃,还因此落下了一身的病,我对他从无非分之想!”
“一百年?不离不弃?为你落了一身的病?”牡丹十分敏锐地提取到了不同寻常的字眼,“好一个痴情人!可惜啊,‘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牡丹姐姐,你越说越奇怪了!”薛寒碧只觉得脸烫得像被火烤一般,自己现在肯定像只刚煮熟的大虾!
牡丹扑哧一笑,旋即又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头,了然道:“也对也对,我瞧着这‘神女’似乎也并非‘无意’,否则哪会不辞辛劳远赴魔界寻药,一听到他的消息就坐立难安啊!”
“什么坐立难安?”薛寒碧还没来得及反驳,门外突然响起穷奇的声音,随后,便见一玄衣锦袍的公子哥走了进来。
“没什么。”薛寒碧收敛了神色,又暗暗将穷奇这衣冠楚楚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是巨兽又是猫地跟了她这么多天,一下子化出人形来,薛寒碧觉得怪不适应的。
想必是受主人寒枭的影响,穷奇的人身也能称得上一句“翩翩佳公子”,再加上这身打扮,颇有些人界纨绔子弟的味道。
“穷奇大人坐!”牡丹倒是殷勤得紧,忙起身给穷奇腾了个座儿,自己则侍立到了一旁。
穷奇也不多言,顺势坐下,眉宇间却浮上一股郁色:“吾方才出去巡视了一圈魔界的情况,比吾预计的还要糟上百倍。吾本想待汝与昔日寒枭大人的重臣干将彼此建立信任后,再名正言顺承袭天魔之尊位,看来没有时间了!吾现在就带汝去开启魔宫,重新激活圣泉!”
“等等!”薛寒碧迟疑道,“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你,要承袭什么天魔尊位!我开启了魔宫,取了麒麟血就走,旁的事与我一概无关。”
“汝在说笑?”穷奇愠怒,狠狠一拍桌子,隐隐透露出上位者的威严,“汝乃寒枭大人之血脉,别忘了汝的身份,此乃汝之职责!”
薛寒碧闻言,面上也染了些许薄怒:“什么身份?什么职责?我只知道我是战神薛蘅座下弟子薛寒碧,此行为我三师兄取麒麟血而来!”
多日过去,在流翎不断疏通灵脉的帮助下,申伯颜渐渐好转。
流翎生怕他再说出什么疯话来,叫上陆叔贤,二人匆匆带着申伯颜离开了灵宝镇,朝无风谷赶去。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两个日夜后,三人终于抵达无风谷。
果不其然,无风谷的封禁法阵外,还有百十来号天兵驻守巡逻,看守十分严密。
此刻,谷口外的一处岩壁背后,流翎往申伯颜和陆叔贤身上都丢了一个隐身咒,低声叮嘱道:“待会儿我先去探上一探,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你们二人就在此处不要出声,见机行事。”
说罢,流翎整了整衣冠,装作偶然路过的样子,径直朝领头的天将走去。
“公主殿下!”领头的天将识得流翎的身份,匆匆向她行礼,“不知公主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往公主殿下恕罪。”
“免礼。”流翎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我无意间路过,触景生情,便想来看看。”
流翎一边说着,一边抚上了一旁新长出的一颗小松树——一百年前,这棵树还不在这儿呢。
“公主殿下恕罪,陛下嘱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无风谷,公主殿下还请不要再上前了。”天将抬手拦在流翎面前道。
“任何人?也包括我和洛殿下吗?”
“是。还请公主殿下恕罪。”天将单膝跪地,向流翎谢罪道。
流翎不由得自嘲一笑——她还是高估自己了。也是,她父帝那样的人,自然滴水不漏。
流翎无功而返,申伯颜早有预料。
从流翎说,她此次是一百年来首次下到人界,而洛云扬又在魔界之门封闭后依旧驻守在那开始,申伯颜敏锐地察觉到,除了要捉拿他与薛寒碧之外,天帝似乎还在防备流翎与洛云扬。
这很奇怪。
按理来说,这两人,同为先战神的亲传弟子,一个作为天帝之女,一个受封新任战神,应该是上天界炙手可热的新贵才对,可却恰恰相反,二人的境况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遇。
魔界之门已经封闭,何须再用身为上天界第一战力的洛云扬前往驻守?若说是为防备魔界异动,也未免太过牵强。以洛云扬的脚力,在侦查到魔界异动的消息时再从天界启程,也是绰绰有余。驻守这一百年的时间,明显是天帝并未将洛云扬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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