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与我共

　　今天只是一个普通并不太忙的周二，蒙露坐在办公室抱着刚接好热水的杯子整个人突然一阵发抖。
　　门口的史双宝敲了敲门，对这个办公室已经算熟门熟路了。“蒙老师，我的学费刚刚已经去银行全部交完了。”
　　这倒也不是什么需要过来通知蒙露的事情，不过蒙露还是点了点头。
　　史双宝的性格她大概也了解一二，从小也不愿意欠别人什么东西。或许是觉得蒙露对她很好，所以有什么高兴的事也会来告诉蒙露一声，大概在这个学校里蒙露能称得上史双宝的恩师了。
　　“那就好，快期末了你也别光顾着在外面打工，如果成绩落下去就本末倒置了。”蒙露紧紧抱着自己的保温杯没什么动作。
　　好心的劝告史双宝是能听得出来的，对着蒙露猛地点头。“知道了！”
　　史双宝在每个任课老师心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学生，上课认真下课努力，和薛楠雅算得上两个极端典型范例了。
　　“露姐。”
　　正想着薛楠雅，人就从门口进来坐下了，这副放松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
　　“你们先谈，我待会再来。”看见站在蒙露办公桌旁的史双宝，薛楠雅突然收敛了起来轻声说了一句，转身不知道去哪个角落等着过来。
　　大家都住在宿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有些眼熟。薛楠雅转头盯着史双宝看了半天，印象嘛，有那么一点。人呢，还没对上号。
　　“你不会又有什么事吧？”史双宝离开办公室后，蒙露看向从门口及时出现走进来的薛楠雅。
　　薛楠雅放下手机，看着蒙露摇了摇头，“没啥事啊，过来找你聊聊天，顺便问问你过几天圣诞和跨年有没有空和我出去玩？”
　　蒙露嘬了一口不是很烫，但暂时也不适合入口的热水。看了看手机锁屏，薛楠雅这话让她差点以为自己上班上到脑子都开始迷糊了，“圣诞？都还没到十二月，早着呢……”
　　薛楠雅向前倾了一些，“那我不是得提前和你说了免得你约别人嘛！”
　　往年的圣诞自己都在干些什么呢？
　　蒙露迅速在脑子里回想着前几年自己有没有安排上什么活动，生怕现在立刻答应了薛楠雅到时候自己分身乏术。于是在关键词检索后仔细思考了半天，蒙露脑子里的只剩下自己躺在床上躲在被窝里吃着粟米条跟着视频呵呵傻笑的记忆。
　　“怎么？你不会现在就有约了吧？”薛楠雅瞪大了眼睛等着蒙露的回复。
　　蒙露并不是特别喜欢社交活动，如果有得选她还是更愿意自己窝在家里。不管薛楠雅这边参加什么活动，人总归都不会少。
　　还在蒙露犹豫的过程中，薛楠雅已经帮她做好了决定，“得了，那说定了，24号星期五我下课来办公室找你啊！”
　　蒙露还想推脱一下，薛楠雅走得倒是快。
　　“记得好好收拾一下哦。”薛楠雅突然倒车回来在办公室门口冒出个头嘱咐着蒙露。

　　虽然已经嘱咐过了，但是当薛楠雅穿着符合节日气氛的红白色毛衣顶着娇俏的妆容出现在蒙露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面前的蒙露还是不禁叹了口气。
　　“你就这样？”薛楠雅把小巧精致的手提包放在蒙露桌上靠在一旁，抱着手盯着只画了个眉毛穿着卫衣卫裤运动鞋的蒙露。
　　“这有什么问题？挺得体的啊。”蒙露慢悠悠关上电脑，自己全身加绒的衣服温暖又舒服，完全适合冬日圣诞的主题啊，反倒是薛楠雅这个小手包不知道除了装饰还能有什么作用。
　　蒙露抬头正好撞上薛楠雅严肃的视线。“没事，我马上涂个口红。”从身后椅背上挂着的背包里摸索出一根普通黑管包装的口红和小镜子随手涂了两下，默声念着八百标兵奔北坡。
　　的士车开着暖风，虽然温度还算舒适，但蒙露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的汽油机油和车内皮质装饰混合着车载香氛的奇怪味道。
　　“去哪啊？”蒙露现在上了贼船，只关心需要在这辆车上待多长的时间。
　　“我朋友在新开的一个酒吧。”薛楠雅显然没有理解蒙露这个问题想表达的台词。
　　节假日，周五，下班时间。三个关键词叠加在一起就注定了此时此刻的交通不会太顺利，好在路程并不算远，十分钟的路程开了半个小时才到达。
　　蒙露下了车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如果再多在车里一段时间她可能立刻就因为这股味道晕车了。
　　“走吧，我朋友给我留了座。”门口街道上的人很多，薛楠雅在一边结束电话拉着蒙露从装修华丽的酒吧门口走了进去。
　　只是站在门口，蒙露就已经因为过分嘈杂的音乐音量突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心跳，跳动的心脏甚至像是在撞击着自己的肋骨胸廓。
　　“这也太吵了吧？”蒙露伏在薛楠雅耳边大声吼道。
　　薛楠雅拉着蒙露坐在角落的位置，“就是图这个气氛嘛！”
　　“蒙老师？”
　　蒙露才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人，抬起头也看得不是很清楚。昏暗的灯光配合闪灯很难完全确认面前这个人是不是熟人。
　　穿着服务员套装的人稍微弯了弯腰，“蒙老师，你们过来参加活动吗？”
　　虽然对薛楠雅不是很熟，但也算是经常擦肩而过，即便妆容比平时更夸张一些史双宝也还是认得出来坐在蒙露旁边的女生是那天去蒙露办公室的同学。
　　“欸，是你！”薛楠雅并不知道面前的人叫什么名字，只是看见史双宝突然惊呼。
　　来得还算早，人还没有那么多。史双宝暂时也没有忙到脚不沾地的程度，还有空站在一边和蒙露聊着天。
　　“上周才开业，这几天做起活动人手不够。我看到他们临时招人，而且工资给的还挺高的，就先来干几天。”
　　蒙露随口问了一句，史双宝笑着解释着，“那我过去忙了，蒙老师，”
　　史双宝看了看薛楠雅，由于不太清楚对方的名字，史双宝也突然一顿，“圣诞快乐！”
　　两人对视一眼，举着史双宝刚刚过来倒好的两杯白水碰了个杯，“圣诞快乐！”

　　说话的时候已经能哈出白气了，蒲阳刚吃完晚饭回到教室才算是感觉暖和了一点。虽然温度尚可，但是气味有些不太适宜，不过也不需要多久就适应了这股教室里混合的气味。
　　“圣诞快乐。”蒲阳发去了消息，不断有人推门出入带来的冷风让蒲阳不禁打了个寒颤。
　　实验进展还算顺利，侯宁的日程没有前两个月那么繁忙。
　　寝室里只坐着侯宁一个人，室友已经坐着高铁奔赴自己的幸福去了。
　　“圣诞快乐。”侯宁也简单回复着。
　　屏幕里难得不是文献和实验图片的界面，侯宁抱着腿坐在寝室里铺着坐垫的小椅子上，圣诞节不就是应该看这部熟悉的电影吗？尽管侯宁已经看了很多遍，还是一样饶有兴致。
　　面前桌子上的切块红丝绒蛋糕一路上在口袋里晃悠得已经没有了尖角。
　　“今天也在做实验吗？”蒲阳来回换着手压在屁股底下，免得手冷到发僵。
　　侯宁随手拍了一张桌上剩下一半的蛋糕。“在寝室看电影，包场了。”
　　构图完全没有重点。只不过那半边屏幕露出来的电影画面，蒲阳一眼就知道答案，那也是他喜欢的电影。
　　刚想继续和侯宁讨论着什么，门口拿着卷子的班主任慢慢悠悠走了进门。往第一桌上一丢，剩下的一切都借给学生自助完成，“自己做一下卷子。”
　　蒲阳轻叹一声把刚才编辑好的经典台词删了个干净。“这么巧，我刚被试卷包场了。”
　　“放心，我会帮你好好享受愉快节日的。”侯宁发完消息在桌上扣下了手机。
　　蒲阳留下自己那张试卷后把本来也没剩下几张的试卷向后一甩，感觉到有人接住以后放了手。
　　手机在校服里的羽绒服里震动了一下，蒲阳看完消息把手机滑回口袋里，似乎看到今天的题目也没有那么烦躁了。
　　接到电话时对面嘈杂的声音，如果不是来电提示上写着熟悉的名字，侯宁铁定以为是对面打错电话了。
　　“你干嘛呢？怎么这么吵？”侯宁伸手按下了空格暂停着剧情进展。
　　蒙露站在门口的走廊里，面前来回路过的人基本都结伴说笑着，没人在意一边打电话的蒙露。
　　“想不到吧，我来livehouse了。”蒙露在薛楠雅正蹦跶的开心的时候溜了出来。
　　门外的街道太冷，里面的动静又太吵。在温度和声音之间取舍过后，勉强有一个能维持微弱平衡的位置，就是蒙露现在站着的地方。
　　侯宁嘴里反咬着塑料叉子，“哟，有故事？”对可能存在的八卦瞬间来了兴致。
　　或许是在里面呆的时间太久，蒙露感觉自己现在的听力都有一些下降，音量开到了最大还是不一定能完全听清侯宁说话。
　　“我和我学生一起来的，女的，我是担心我学生的安全好吗？像我这样认真负责的老师……”
　　侯宁的手机开着免提放在桌上，一声路人的尖叫惊呼掩盖了蒙露说话内容。侯宁撇着嘴才后知后觉发现没有举着手机放在耳边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蒙露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朝着走廊往里面走去的男人，也不像喝多了的样子。
　　“你出来半天干嘛呢？”
　　突然从身后伸出来搭在肩上的手吓得蒙露立刻回过头，薛楠雅的声音比起傍晚进来的时候已经低沉了许多。
　　“和我朋友打个电话。”蒙露刚准备挂断电话才发现在刚刚被惊吓的瞬间自己的身体已经提前按下了结束通话。
　　薛楠雅低头看了一眼蒙露光亮的手机屏幕，耸了耸肩，“行吧……”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尴尬，蒙露立刻推着薛楠雅转了个身，“进去吧。”
　　刚走到吧台附近，一声干脆的玻璃杯落地破裂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两人也没多管，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了回去。
　　“就看你不爽了怎么样？”看上去就人高马大的男人瞪着眼睛盯着面前身形一看就差了一个体格的男人，砸了杯子叉着腰一副挑衅的模样。
　　史双宝站在旁边，大概是目前距离最近的一个服务生。显然周围也没什么人愿意靠近这个随时会爆炸的战争现场。
　　暂时的离开似乎并不是撤退。
　　史双宝在两人还处于互相呛声的阶段拿着扫帚悄无声息走到了旁边，尽可能在这个能见度不高的情况下把她看得见的玻璃渣都清扫干净。
　　还没等史双宝转身离开，两个男人已经进阶到了推搡阶段。
　　大酒桶伸手推了个空让他更加愤怒，嘴里骂骂咧咧撸起袖子似乎准备来点真的。
　　好在这是史双宝负责的区域，收拾空酒瓶酒杯称得上勤快二字。
　　大酒桶本想从桌上抄起什么顺手的东西，但是看着酒瓶里都还剩着大半，光是价钱也舍不得让他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丢。
　　战机贻误就在转瞬之间，竹节虫抢先出手一拳把大酒桶撂翻在地，好在史双宝刚才收拾玻璃渣动作迅速，不然现在大酒桶就已经变成了水晶刺猬。
　　竹节虫哼笑一声离开了案发现场，大酒桶被朋友急忙扶了起来，骂骂咧咧。
　　竹节虫的一拳至少让大酒桶明白了谁才是属于劣势的那个人。
　　斜眼正好瞥见史双宝在旁边，不敢招惹竹节虫和他的朋友还不敢招惹你个小服务员吗？于是大酒桶一巴掌打飞了放在旁边的清洁工具。
　　史双宝还没回过神来弄清怎么回事，大酒桶对着自己走近了过来。
　　“叫你们老板出来，你们就放任顾客在你们店里被打是吧？”大酒桶的朋友在一旁极为生气地吼着。
　　说实话，不仅史双宝难以理解，身后本来看着热闹的蒙露和薛楠雅也很难理解这个逻辑。明明是自己喝多了找别人麻烦，没找到别人的茬自己还恼羞成怒了。
　　史双宝回头看了看，自己只是一个过来挣两天忙碌钱的临时工，没有人愿意上来分担火力。
　　“您好，你有什么需求我可以帮您反映给经理。”史双宝的声音本就不是高亢响亮的类型，在这种场面下细腻温柔的声音更像是在为对面助长嚣张气焰。
　　大酒桶稍微弯了些腰，“我让你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来这是花钱的不是受气的！”说出的话每一句都充满了烟酒味。
　　不过比起味道，史双宝更难受的是大酒桶说着话拍在自己脸上的手。
　　那份力道并不算重，更像是对一件带有性别的商品充满凝视的举动，或许还不如直接大庭广众之下打她一耳光干脆。
　　“欸，有屁就放，别动手动脚的！”薛楠雅扒开人群把史双宝拉到自己身后，推开大酒桶。以这样的体重差距，倒也很难真正随手一推就把大酒桶推开什么距离。
　　“说那些屁话，酒吧这么多人谁不是来花钱的？人家服务员来挣钱的就该受你气？”薛楠雅说话下巴冲人的蔑视态度在这反倒突然有了气势起来。
　　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再配上六七厘米厚底靴，认真比起来比大酒桶看上去还要更高一些。
　　周围的人也在窃窃私语着。
　　大酒桶看了眼薛楠雅，“小丫头片子，你谁啊就乱管闲事？我劝你……”
　　抬手指着薛楠雅额头的手被一把打掉，甚至话都没来及说完就被打断。
　　“劝我什么啊劝我？劝我给你老婆打电话给你两巴掌是吧？找点理由就想逃单不给钱，没脑子想点新鲜花样了是吧？你姑奶奶我混酒吧的时候你还撒尿玩泥巴呢，在这给我装什么人五人六的？”
　　大酒桶低头轻声一句国粹，此时的尊严比桌上剩下的酒更重要。顺手摸着侧后方桌上的啤酒瓶握着瓶颈指向薛楠雅。
　　“我看你个小姑娘本来不想搭理你。刚刚给你面子你不要，少特么来参和别人的事。”
　　眼看着事态升级，蒙露迅速上前想拉着两个女孩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薛楠雅甩开蒙露的手，已经怒火上了头。
　　“你这单一分都别想逃，还得赔上刚才你砸碎的杯子钱和人家服务员精神损失费。”
　　偏头看了一眼，拿起手边桌上的啤酒瓶敲碎了瓶底对着大酒桶的头。参差不齐的玻璃瓶滴答着原本保存在里面的液体。“还有什么屁话要说？”
　　薛楠雅身后也围了不少服务员。
　　大酒桶身边的朋友拉着他坐下，夺下手里的酒瓶。
　　“算了算了，和这帮小丫头计较什么。”
　　“就是，算了算了哈。”
　　事情并没有像群众内心预判的那样发展。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和朋友低声惋惜没有意思。
　　薛楠雅拉着史双宝走回了她们的座位，“你没事吧？”
　　松开史双宝的手，桌上的东西已经在薛楠雅出去找蒙露的时候一口气喝完了，现在想再喝口水润润嗓子都没有了。
　　史双宝摇了摇头，“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吧。”
　　在各种类型店铺的服务员当了一段时间以后，史双宝察言观色的水平已经有了飞速进展，还不等蒙露拉住她人就已经起身跑了。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史二宝？”薛楠雅见史双宝离远了才悄悄靠近蒙露问道。
　　这种情况下蒙露还没缓过神来到底先笑还是先教育。“史双宝！”
　　薛楠雅点了点头，默念了两遍名字大概是真的记住了。
　　史双宝端着一盘两杯柠檬水过来放在桌上，“刚才谢谢你。”
　　薛楠雅向后一靠，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抬起头看向史双宝，“都一个学校的用不着那么客气。”
　　这样的大姐大史双宝还只在电视里见过，但除了谢谢她似乎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蒙露放下水杯，斜眼看了看现在一副嚣张气焰的薛楠雅。如果刚才出了事，别说这个季度的奖金了，搞不好还得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你认识这啤酒肚啊？怎么知道他结婚了？还准备逃单？”辅导员的架子一摆上，蒙露就开始审问起薛楠雅。
　　“不认识，看他无名指戴戒指瞎猜的。我只是猜测他这么轻车熟路的样子，肯定也不是第一次。”薛楠雅急忙端起水杯润润嘴唇，没敢正眼看着蒙露。
　　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经常找人帮忙应付查寝溜出去玩的事情。所以围观过大酒桶被老婆当众甩耳光的故事自然也还是别告诉蒙露得好。
　　见识过不少学生瞎编乱造，薛楠雅有没有说实话蒙露一眼就看得出来。看薛楠雅今天一进门这副回了快乐老家的样子也知道她不是第一次来。
　　师生总归不算同龄人，不想告诉蒙露似乎也情有可原。好在这次没出事，蒙露也懒得多嘴刨根问底。
　　毕竟也还没有下班，史双宝不能在蒙露这边休息太久。
　　大酒桶和他的朋友们一气之下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不到五分钟，一切似乎都已经恢复了正常，薛楠雅在史双宝转身走之前叫住了她，“史二宝，以后上班机灵点，我可不会天天在。”
　　蒙露回过头，薛楠雅想跟蒙露说些什么正对上这个翻了白肚一样的鱼眼。“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啊？这种人一看就欺软怕硬的，我让她机灵点总没错吧？”
　　或许有用吧。如果人家不是看你这人高马大的体格配上露出的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大概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走了吧。
　　蒙露只是哼了一声。“你是谁啊？薛有理，常有理。”
　　一个小时以前已经想着怎么找个理由离开了，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以后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坐着发呆。

　　已经将近十一点了，侯宁合上电脑结束掉夜间护肤最后一道步骤。刚准备上床，收到蒙露连续发来的十几条消息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如果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侯宁通常都不会在睡前回复蒙露消息，蒙露的熬夜能力侯宁是知道的，只要接了她的话就能一直聊到后半夜，说几次晚安也不管用。
　　十几分钟内手机没有任何动静，潘雨薇是别想了，侯宁早早睡觉了，周珊也不知道下班了没有……
　　蒙露看着台上唱着不知道什么歌的不知名的歌手，竟然在她本应该清醒的时候有些困倦了，嘈杂的声音也突然助眠了起来。
　　“欸，你怎么回事儿啊？”
　　睁开眼面前就是薛楠雅，史双宝也换上自己的衣服背着小双肩包站坐在蒙露另一侧。
　　“就你这还负责我们俩安全？谁负责谁啊？”薛楠雅的碎话很多，认识时间越长蒙露才越发现自己当初被薛楠雅的外形欺骗得多严重。
　　话这么多，总有几句不过脑子的话伤害到室友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蒙露摸索着手机，自己失去了两个小时记忆。
　　“你下班了？”蒙露看向史双宝，在她狭窄的认知范围里，似乎酒吧应该开到白天上班的时间。
　　“怎么？你还想再续一摊啊？”薛楠雅拿起外套站起身，看着还坐在原地没动的蒙露笑了出声，“我帮你问问谁家今天开通宵。”
　　蒙露总算是清醒了一点，连忙摇着头，“那就不用了。”
　　大半夜的刚睁开眼，蒙露起身双脚还有些不听使唤，好在史双宝反应及时扶住了差点跪地的蒙露。
　　“你们俩回不去寝室了吧？”
　　蒙露站在门口等着薛楠雅叫来的车，在寒风中缩进棉衣外套里，迎面而来的冷风似乎终于把蒙露吹清醒了一点，猛地转过头问道一边站着的两人。
　　薛楠雅歪着头，大概觉得蒙露还迷糊着。“我当然知道啊，我已经定好房间了。”
　　路边停下一辆打着双闪的车，薛楠雅已经坐上了副驾驶，史双宝在蒙露的示意下还是上了车。
　　酒店大厅很豪华。史双宝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房间，两张大床还有会客厅。
　　就算原来需要出远门在外面住宿，史双宝大部分情况也都选择客车站或者火车站旁边举着小手牌现场拉人的那种一晚三十的地方。
　　她见过上下铺、大通铺、地下室、阁楼、储物间，有自搭自建的敞篷卫生间，还有只连着一根塑料水管延长的淋浴头……但是从来没有住过带按摩浴缸，有落地观景窗的这样的酒店房间。
　　史双宝的手紧紧贴着身体，生怕自己什么举动在这个房间里会显得不合时宜。
　　前面两人已经进了房间。一个躺在床上像是回了自己家，一个靠在沙发上扭着身子拍着窗外夜景。史双宝跟在后面一步一挪走进房间关上门。
　　“二宝你要先洗澡吗？”薛楠雅叫起名字来那是一个熟络，一点也看不出来几个小时以前还不知道别人是谁。
　　史双宝果断地摇了摇头，“没事，你们先去吧。”
　　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东西，史双宝从来不敢做第一个尝试的人。谁也不知道如果摆弄坏了需要赔偿多少价钱。小时候一不小心弄坏的前排同学的玩具车，竟然要一百二十块！史双宝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薛楠雅，蒙露放下手机站起身。“那我先去吧。”
　　年纪并没有大几岁，但是蒙露深深感受到现在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在薛楠雅这个年纪她也经常熬夜，虽说不是这样的社交蹦迪，但是一个通宵看完一本小说也是家常便饭，第二天还能神采奕奕去上早课。
　　放下手机前蒙露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凌晨三点，她竟然已经身心俱疲了。超过平时承受能力的活动果然还是消耗了她过多精力。
　　薛楠雅擦着滴水的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招呼着史双宝进去。
　　湿气氤氲，史双宝关上门才发现浴缸里已经接了满盆的热水，水面的波浪相互交叉形成的花纹让史双宝有些想念学校附近的那条没有名字的野河了。
　　第一次用浴缸，薛楠雅不知道是自己忘记关了还是帮史双宝把模式都调整好了，总之史双宝躺在浴缸里不需要什么操作。
　　门外电吹风的声音并没有响多久就没了动静。热水能很好的消除疲劳，也能迅速帮助促眠。
　　卫生间暖黄色的灯光亮度并不高，史双宝的眼皮逐渐重了起来，在浴缸里歪着头靠着浴缸睡了过去。
　　薛楠雅的头发只吹到半干，中途趴在床上玩着手机没几分钟也闭上了眼睛。
　　蒙露在薛楠雅还在洗漱的时候就已经把被子蒙在了头上。
　　夜晚，不知道人都在做着什么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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