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Ⅰ·达摩克利斯之剑（上）

　　Vela继续提醒，“目前情况不容乐观，克苏鲁神话诞生于20世纪一位作家的笔下，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古老神话，如果基于数据分析2171年的高维度生物确实来自于克苏鲁神话中的哈斯陶吕克（Hastalyk），这意味着突然诞生的神话并非偶然，而是必然，某种程度上也能通过011号异种的唤醒，连接属于地球的三维时间和四维空间，届时我们面临的敌人将会更多”。
　　“而我们处于异常的劣势地位，因为从南极洲事件之后，我们仍旧无法得知这些高维度生物发起进攻的目的是什么”。

　　“不错”，一旁埋头整理文件阿尔维德抬起了头，参与到对话中来，“当两种不同的文明互相碰撞时，一般会有五种结论:第一种，零和博弈-直接清除弱势方；第二种，危机驱动型-短暂对抗后进行合作；第三种避战与试探共存-因担忧战争冲突而陷入僵局后通过非武力的数据交流建立沟通；第四种，干预型的命运重构-高等文明会以武力的方式淘汰劣等文明以实现乌托邦式的宇宙平衡状态；第五种，文明维度升维-通过高等文明的扶持以实现自身的技术升级，进入真正的星际时代。第五种是最为理想的一种，但也是我们要排除的一种，世纪之战已经证明不属于第五种”。
　　他推了推眼镜，“目前，关于这些异种的出现以及神话重现，我们确实无法分析出对方清晰的目的。从文明差距、意图性质、沟通成本等变量来看，我们都处于弱势地位”，阿尔维德不想悲观，但这个事实必须阐述，“从南极洲事件和世纪之战来看，可以排除第二种、第三种和第五种，剩下的两种情况，我们只有战争以待”。

　　莱昂纳多皱眉，“怎么听你说完，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这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一和你探讨，就有一种加速我寿命流逝的感觉”。
　　阿尔维德非常理性回答，“院长阁下，我说的是事实”。

　　餐桌上的气氛凝重尴尬，坐在首桌的肖寒舟沉默不语，周身笼罩着低气压。
　　肖霁川率先打破餐桌上的沉默，一一说着最近的财经数据，“我们财团当前处于财政敏感时期，如果将一个和CTU财团有关系的人员消息公布出来，或许会冲击二级市场的信心，引发非理性抛售”，公布的同时意味着这个家族多出了一个人分走了属于他们的那一部分。这当然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如果财团‘财富分配结构’的改变引发2%-4%短期股价回撤，约等同10亿市值”。
　　“既然妹妹当年主动和苏家以联姻的方式换取我们财团的资金链，那么楚七应该回到苏家，她是苏家人”。
　　“法务部下午分析了我们财团的继承条款补充协议的最后一条:若确认血缘关系成立，该成员自动获得约4.1%的定额股权。但根据《家族信托受益人变更条例》，股权来源需按比例稀释现有受益人份额。鉴于苏家并未登记楚七的死亡，只是以失踪定性。原则上，楚七实际上是苏家的人。我建议援引‘事实抚养关系已转移’条款，主张其权益应归于苏氏关联方。”
　　谁会想到失踪了十一年的忽然出现，出现的同时，没有找上苏家，而是先找到了肖家。

　　肖也无所谓，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他的意见是随便，只补充道，“若隐瞒信息后续被曝出，证监会的‘信息披露违规’调查成本，会比当前股价波动更致命” 。
　　闻言，肖霁川给了他一个不争气的眼神，“我们财团新开发的AI医疗商业版图正处于舆论信任建构期，如果现在公布失踪多年的人突然回归，媒体会打上‘财团秘闻’的标签，这会模糊我们新拓展的医疗版块的技术成果焦点，导致品牌价值锚点失焦”。
　　餐桌上的人就楚七的存在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只有楚七本人毫不在意，再说她也听不懂。

　　莱昂纳多泼着凉水，“看来你的家族不是很欢迎你这个不能带来任何价值的失踪人口，用尽一切可能原因把你不该公布出来的合理性说法往股东权益、市场反应、品牌价值方面引导”。“不过没关系，学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他非常煽情地刷着存在感。“作为学院的传奇人物，接受这样的卧底任务，真是有点委屈你了”。
　　“亲爱的，如果你愿意的话，院长这个职位随时由你继任”。
　　知道委屈你还派！楚七拳头捏起。

　　Vela的核心处理微不可见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表达一个AI式的白眼，“根据分析，院长这个职位无聊又枯燥，每天需要处理大量的形式意义上的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文件，其中70%以上的可以定为废话文稿；该职位需要不间断关注市场波动走向，确保学院资金来源，维护学院的资产负债表处于平衡状态，因为学院消耗的资产每月以亿计；必要时还需要和莱昂纳多讨厌的政客往来，具体包括但不限于需要在学院预算听证会上接受指责批评、违心夸赞政客的政治抉择方向、和皇室互相商业吹捧……最重要的一点是，院长必须拥有超高的武力值标准”。
　　“综上，担任院长一职的终极评估结论为:职业幸福指数普遍低于地球上所有职业统计出来的平均值，而零号的所有条件中只有暴力值符合标准”。

　　“咳咳～”，莱昂纳多咳嗽两声，“Vela，我觉得你没有之前可爱了，现在理性地让人尴尬”。
　　Vela，“莱昂纳多，我的数据显示，以前的我也会让你尴尬。所以你要习惯，而非指控我”。

　　莱昂纳多说不过他，最终回归到正题，“月球基站下方超古文明遗址挖掘难度过大，只触碰到边缘。虽然我们只收集到一点数据，但数据进一步表明，”革命派的卧底已经成功地获取了超古文明遗址中的数据原生代并将其改写入侵了军部系统。我们都知道011号异种自身的编码数据和文明遗址中数据存在着某种联系，大量的编码数据传播意味着011号异种在向外某种消息，而现在大量的消息发源地是军部，我们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可以确定，革命派这次的目标是摧毁军部基地”。
　　这时希尔伯格·威灵顿敲响了院长办公室，莱昂纳多示意希尔伯格随意随意坐下，等待他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作为一位爱护学生的好老师，他贴心地为希尔伯格倒了一杯红茶。
　　阿尔维德坐在一边快速地处理着Vela数据库中庞杂的信息，他不停地将难以分辨的信息归类，做好标签。

　　他毫不避讳地在希尔伯格面前继续谈论着，“革命派在借刀杀人，利用唤醒的011号异种向太空深处传递某种信息。基于2074年的异种事件，Vela的分析是——战争，011号向太空深处传递的信息摧毁地球文明，至于摧毁的逻辑和目的，我们目前无法分析和确定”。
　　希尔伯格静静地听着着原本应该属于最高机密的内容，表情安静。
　　“这次革命派选择在财团内部安插卧底，目的远不止借刀杀人这么简单，异军突起的CTU财团或许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属于着政治博弈？不过最终如何，需要你去查验。希尔伯格会配合你，接受你的调遣”。“另外，明天你会去到京大报到，保护好周凡。我们的情报贩子来信，革命派或将对周凡出手”，“祝你顺利”。
　　话毕，莱昂纳多切断了通讯。

　　“我看了你的任务执行报告”，莱昂纳多对着希尔伯格切入正题，“很完美，作为新生，太完美了”，他毫不吝啬地夸赞。
　　“谢谢”，希尔伯格接下这赞誉。

　　“所以，我决定，派遣你至京市军部基地，担任临时执行官，作为学院战斗执行部的执行官入驻军部，必要时给我们的人提供帮助，以及摧毁军部的外部数据入侵”，莱昂纳多说得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这任务有多艰巨。
　　“是”，希尔伯格毫无犹豫地应答下来，“调令一下，我今晚就动身”。

　　等希尔伯格离开后，阿尔维德不赞成地开口，“院长阁下，他只是一位新生，您有拔苗助长的嫌疑。正常的大一新生现在应该在上理论课，完成各类课程的学分”。
　　“我们要相信我们的学生，给予他们成长的空间，这样，他们才能快速地独当一面”，莱昂纳多优美精致的面庞上显出自信，“战争已经来临，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成长”。“他们是天才，是被选中的人。阿尔维德，你也是天才，你知道这份荣光的重量。他们或许还不够强大，但已初现端倪”，莱昂纳多开始伤春悲秋，“我和零号，会朝着这条意味着牺牲的路一直走下去，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一直陪伴他们到最后”。
　　阿尔维德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打破了这伤春悲秋的气氛，“院长阁下，您处理的三十八份文件中，存有偷工减料的嫌疑”，他眉头皱起，越看皱得越紧，“在数据如此严谨的情况下，您怎么可以如此过于轻率地写下这些报告，用词不够精准和科学”。
　　莱昂纳多看着阿尔维德双眼冒着绿光的样子，偷偷摸摸打算摸出门外。
　　最后，从未发过脾气的阿尔维德的绿火已经从眼部转移到了头上，“莱昂纳多！！！！”。

　　整个家宴，只有楚七和肖也是真正地在吃饭。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立马把她送回去？”，肖寒舟看向肖霁川，他名义上的哥哥，一向只会吃喝玩乐，看财经报表头会痛得不行的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头头是道地分析各种利弊。当然，某种程度上来说全是弊。
　　肖霁川异常坚定“我的建议是马上送回”。
　　“老爸，你要不要动一下脑子。如果这样，媒体会如何把控舆论风向，会说我们财团因家产分割而导致内讧”，肖也知道他爸心里那点小九九，但这吃相太难看了点。
　　“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肖霁川恨铁不成钢，怎么自己就生了这么一个窝囊的种。
　　两厢争执不下，突然“啪”的一声，楚七放下了筷子。这清脆的声音让吵闹的家宴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约而同地，所有人都看向她。
　　“再给我一碗蛋炒饭，谢谢！”，有钱人家的蛋炒饭果然和普通的就是不一样，学院那难吃的食堂堪比喂猪菜。对此，负责学院财政支出的阿尔维德一向狡辩这是营养餐，学生在一天的训练结束后需要的适当营养的补充，而不是胡吃海塞。
　　“噗嗤”一声，肖也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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