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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梦楼
停止,除了标志着结束,也同时隐含有再度开始的可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又重新恢复了过来。才发现,我正浑身湿透的躺在河边,手腕正被启川死死抓住。大田和云儿也在一旁昏迷着。
我抬眼望上山崖,才发现它其实没我想象中那么矮,而且甚至还可以说是高耸入云,因为放眼望去只有云雾弥漫,根本看不到顶。
嘿,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死不了,看来我还是个重要人物。
正当我为自己与武侠剧主角一样,有着“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强劲的生命力而沾沾自喜时,其他的三个人开始苏醒了过来。
“老大,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大田看见我滋溜溜地转动的眼珠,一个猛扑过来,抱着我一个劲地擦眼泪鼻涕。
我有点恶心。而且他还牵动了我的伤口,血水又开始渗了出来。
“大田,我就这一套衣服了,别弄得更脏了好吗?而且我伤口好痛,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大田闻言赶紧小心翼翼地放开了我,脸上还尽是不好意思的晕红。启川和云儿靠了过来。
“成吉哥哥,我和云儿跟村里大人学过一些药理,我想这附近应该能找到草药,不如我们先替你疗伤吧,否则恐怕你捱不到找到大夫了。”
“你不恨我了?”我问。
启川摇了摇头:“其实我也知道这次的事不能怪你们,只是我眼看着村里的人被杀,却救不了他们,也没有本事替他们报仇,忿恨憋在心里,才会一是迁怒于你们,还刺了你一刀。对不起,如果你没被我刺伤的话,恐怕就不会再受第二次的重伤,也不会摔下山崖了。”
“不用说对不起。村民们的确是受了我的连累,你刺我一刀是应该的。老实说,不是你这一刀,我心里的内疚恐怕会更甚。而且摔下山崖,你们不也是被我拽下来的吗?说来说去,我还是欠你们的。”
“别说傻话了。”大田插话进来,“你是我老大,同生共死是应该的,哪来那么多的谁欠谁啊!”
我感动得有点想哭,但又不好意思,只能假装伤口很疼。
“唉呀,不行了,你们快点去找药吧,不然我就真死了。”三人一听,赶紧应声四散了。
其实我真的伤得很重,只是凑巧都不在危险部位,而且河水很冰,冻结了我的伤口止住流血,才救了我一命。我想,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贫血了吧。
启川他们去采药,居然还顺便发现了一个小山洞。
我总觉得,古代的山洞会不会也太多了点?怎么走哪儿都能找到啊?果然是离穴居时代比较近。
他们把我扶进了山洞,然后把采来的草药捣碎要帮我敷上。
我的伤口不是在腹部就是在胸口,所以理所当然的我得把上衣都脱了。所幸大田至少还记得我是个女的,所以赶紧拉了启川背过身去,只留了莫名其妙的云儿一个人替我敷药。然后众所周知的,云儿在看到我的身体后一声惊叫。
“成、成吉哥哥,你怎么,怎么会是个女的!”
“什么?”启川一惊,想转过身来,却又被大田扳了回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背对着我问。
“唉,说来话长。”我叹了一口气,“云儿,如果你不想我就这么死掉的话,可不可以先帮我敷完药再惊讶啊?我会一边告诉你们的。”
云儿迟疑了一下,开始手脚利索地替我上药、包扎。而我,则把从遇见师父开始,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通通都说了出来。当然包括了玄天门的历史,师父的嘱托,我的目的等等这些从前从未对人提起过的事。其实憋了这么久,我老早就想一吐为快了。
“老大。”大田听罢,不满地抗议,“我跟了你这么久,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玄天门的事啊?”
我费力地白了他一眼:“你的智商,说了也白搭。”
大田站起身走到洞门口坐下,开始不满地哼哼。但我们都懒得理他了。
“成吉,噢不是,是依洛姐姐,你真的要向那些武林人士报仇吗?”云儿包扎完,边帮我穿上为了充当绷带,已经被撕掉了下半段的上衣边问。
“以前只打算跟他们玩玩,但现在,我是真的想杀了他们!”我咬着牙,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像他们这种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残杀无辜百姓的人,根本不配被称作名门正派!”
“对!”启川也握紧了拳头,“他们连畜牲都不如!”
“依洛姐!”他突然转过身跪倒在我面前,“请你教我武功!我要手仞仇人替阿爹他们报仇!”
云儿看了看他,也跟着在我面前跪下。
“依洛姐姐,也请教云儿武功!云儿也想亲手为爷爷和村民们报仇!”
我不习惯被人跪着,所以想赶紧叫他们起来。但转念一想,通常这种情况下我若叫他们起来,他们一定会说什么“不答应就不起来”之类的折腾半天到最后我答应。事实上我并不想拒绝他们,因为我觉得多两个有武功而且还有头脑的帮手比只带一个中看不中打而且没什么脑的大田强。于是我朝他们点点头,说:“拜了我为师,就是玄天门的人了,以后走江湖时一定得注意着点形象,别让人家给瞧扁了。要知道,太师父他们当年就是因为被人瞧扁了,一气之下才出了这么多事的。”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两个小鬼朝我三叩头。
“老大,我也要学!”大田不知什么时候又窜了回来,跪在我面前说。
我懒得跟他解释像他这样空有个身材,但事实上没什么练武天赋的人其实不该学武功。因为这世上能像郭靖那样傻呆到那种程度还能练成绝学的人虽然不是没有,但一定不会是他,练了也白搭。不过我不想伤他自尊,于是我轻轻点了点头,说:“好,我顺便教你。不过不要叫我师父,我听着老大比较顺耳。”
事实上我是怕人家说我有个这么笨的徒弟。
“好!”大田兴奋地应道。
“师父。”启川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我们去找欧阳大哥他们会合,还是在这里等他们找到我们?”
“我不打算跟他们会合了。”我说。
“为什么?”
“事情本就与他们无关,连累了他们那么久也够了。接下来只是我们玄天门与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仇怨,应该由我们师徒三人自己去解决。
启川和云儿互看了一眼,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
“老大,你怎么又忘了我了?”大田叫。
“好,师徒四人,行了吧?”我翻翻白眼。
接下来的几天,大田背着我,开始沿着河岸寻找离开崖底的途径。
云儿和启川也开始在沿途休息时学一些基本功了,只是因为时间不够,进度很慢。照他们现在的身手,根本没办法替我捕到野味补身,所以这几天我们都只能吃野果,我开始有些精神萎靡了,伤口也一直不见好转。
这几天休息时,我坐在树荫下,大田去摘野果,云儿、启川则在不远处练功。我从衣服的兜里掏出了那块玉佩,仔细地端详着雕在上面的那条栩栩如生的龙。
“咦,师父,你什么时候捡回来的?”云儿突然从我身后跳出来,我被吓了一跳。
唉,看来我真的是身体不行了,连她这么活蹦乱跳的靠近我也没察觉。
“那天韩冰魄抱起你们走时,我顺手捡起来的。怎么说也是欧阳惊剑的家传玉佩,就那么丢在荒地里不大好。况且它好像很值钱的样子。你知道,我们是在跑路,身上总该留点财物傍身的。”
“嗯,也对。”云儿点点头,在我身旁坐下,“师父,你到底是喜欢他们哪个啊?”
“什么?”
“欧阳大哥、韩大哥和肖大哥,三个人里面你喜欢哪一个?”
“小屁孩,问那么多干嘛?我一个都不喜欢。”
“我不信,他们都那么优秀,而且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一个都看不上?”
我沉默了。
事实上,我并非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我来自未来,说不定哪一天又会回到现代去。若真的放任自己的感情,我怕到时只会大家都伤心。所以在感情还没成熟前,我就已经将它们扼杀在摇篮里了。
“先报了仇吧。”我说,“一切的儿女情长,都等报完仇后再说。”
“噢,对了。”我又说,“如果以后不小心又遇上了他们,千万别跟他们说我是女的,知道吗?”
云儿看着我,良久,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好吧,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这小妮子便一溜烟跑掉了。
我靠!什么时候一个十一岁小女孩也变得跟个过来人一样老气横秋了?难道说是这次突然发现我的女儿身,打击之后看破红尘了?
唉,说到这次我不得不叹一声气:以前为了不砍树,迫于无奈向村长承认了自己的女儿身,却被村长认为是插科打诨耍了回去;而这次好不容易是遵循着浪漫而且老土的武侠剧戏路走了——女扮男装的女主角在疗伤时被人发现了她的女儿身——但可惜现在发现我的不是什么帅气的男主角,而是两个早熟得过份的小屁孩,外加一个迟钝得更过份的类人猿。于是什么情节到了我这里,就只剩了老土和无奈。
正当我无奈地无奈着,大田连个果核都没带就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我伸手刚想给他一记狠抽,却被他告知了一个好消息:河上开过了一艘商船,说是要到杭州去的。
虽然我不知道我该去杭州干嘛,但那里总还是个传说中仙境般美丽的地方,就当是旅游,长长见识也好啊,总比继续待在这个荒芜得只剩下树木和山洞的鬼地方强。于是我让大田扶着我,一行四人走向了商船。
但到了船前我才发现我错了——我只顾着自己想不想去杭州,而忘了想人家那艘商船肯不肯免费载几个身无分文的人去杭州。
我看见船主被手下簇拥着,站在船上睥睨地看着岸边的我们,态度比欧阳山庄里的那个大叔还要不可一世。但我不担心,因为我知道像这种人,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们从尊贵如皇帝一下子变得卑贱如蚁民。
我掏出了那块玉佩,说我是杭州一户大富人家的少爷,因为出游不慎摔落山崖,与随从失散了,多亏了这山村中的一户人家搭救才捡回性命。如今我想搭船回杭州去,只要回了家,我必定重金以谢。
我看见船主在阳光下轻瞄了一眼玉佩后失神的眼色,便知道这船我们是搭定了。
果然,船主立马挥手叫人放下了船板迎我们上去,然后一阵嘘寒问暖。我不耐烦的挥挥手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说,我跟你也不认识,少套近乎。只要你平安送我回家,金银财宝你自然是少不了了。船主赶忙唯唯诺诺地连声道谢,然后便叫人替我们备了上房和一切日用品。
事后云儿他们曾问我,说,你当时态度这么傲慢,不怕船主一个不高兴把我们赶下船吗?我嘿嘿一笑,说,这种人我在家乡见多了。光一个价值连城的玉佩还是不能完全骗过他的,只有态度比他更拽,更傲慢,才能让他相信我真是金银堆中长大的纨绔子弟。什么叫“见低踩,见高拜”,就是他这个样。总之一个字,贱!说完我们都哈哈大笑。
我们在船上好吃好喝,而且还让船主给我找了大夫替我把伤认真治理了一番。不过当然,治理的时候只有我们几个和大夫在场,其他人都被大田赶出去了。治疗结束后,我指着房间中的所有玉器字画对那个大夫说,只要你不说出我是女子,东西随你挑。大夫迟疑了一下,最终取下了床边墙上的一幅雪梅图,毕恭毕敬地对我说,老夫只是在替一位少爷疗伤。我哈哈一笑,挥手让大田送他离开。
半个多月过去了,船终于到了杭州码头。我的伤在珍贵药材和鲍参翅肚的双重治疗下痊愈神速。于是船靠岸后,我对船主说,请让他们三个人回我家通知家父,好让他派人来接我,当然,也把你的酬金送来。船主一听喜笑颜开地把大田他们送下了船,然后用一种送别至亲好友的目光一直目送到连大田那一米八五的个头都消失在川流人海中,才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嘿嘿”地看着我笑,仿佛在看一块天大的肥肉。
我也朝他嫣然一笑,然后趁他看帅哥看呆之际,一个腾空翻跃跳上了码头,然后回头冲他作了一个鬼脸,几个腾跃消失在了墙弯巷拐之处。
没多久我便照计划循着暗号顺利的与大田他们在一间酒楼前会合了。
酒楼中饭菜飘香,于是大田的肚子便很没骨气地响了起来。我睥睨地看了他一眼。
“这不能怪我。”我申辩说,“谁让那艘船在午饭前靠岸了,害我没能在船上再大吃一顿。”
“十几天你已经大吃很多顿了。”我说,“做人要懂得知足。”
“我是懂,可我的肚子它不懂,我也没办法。”
我伸手摸了摸有些鼓囊的衣兜,看向云儿、启川。
“你们也想吃吗?”
他们用力地吸了几口香气,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们就进去大吃一顿。不过在这之前先去另一个地方。”我领着他们走进了酒楼对面那间当铺,掏出了兜里那几件从船上顺手带走的玉器,大声地对当铺老板说:“老板,良心价,把这些都当了!要敢黑我,我就宰了你!”
当铺的小老头有些哆嗦着接过那几件玉器,放在手上掂了掂,又凑近去仔细地端详了半天——也或者说是闻了半天——然后向柜台那边报价:下等蓝田玉狮,二十两;下等翡翠雕花,八两……
我靠!原来都是下等货,难怪那个船主敢放在我的房间里。不过算了,反正是无本买卖,我已经赚他够多的了。
我接过小老头递给的白花花的银子,心里一个劲地感叹:银子啊,银制的元宝啊,长这么大,来了古代那么久,总算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摸到了。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钱是个好东西,无论是现代的钞票还是古代的真金白银,都能让我们买来温饱,而且永远不会背叛我们。因此小时候,当我的亲妈因为又有了一个儿子而几乎遗忘了我之后,我是更宁愿去见取钞机也不想见她的。
拿着当来的不足百两的银子,我们在酒楼中却点了上百两的大餐。
不是我们不懂节制,而是这间酒楼黑啊!向我们推荐好菜时只说菜名不报菜价。我们看隔壁桌的客人点了不少菜,花的钱却不多,以为挺便宜的,就想也不想的狂点。什么“东坡肘子”、“糖醋排骨”、“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凡是名堂好听的,全点了。点完之后没多久,第一道菜就端了上来。我低头一看,是一大盘子的大肥肉,还是带猪皮那种,于是就叫过小二,说,我们没点这道菜啊。小二耸耸肩说,就是你们点的,“东坡肘子”啊。我惊诧地“啊”了一声,说,你这叫肘子吗?简直就是“东坡屁股”了啊,全是猪皮和肥肉。正说着,第二道菜又端了上来。居然是两个炒鸡蛋和几根青菜。我额头的黑线冒了出来,问小二说,这个,该不会就是所谓的“两只黄鹂鸣翠柳”吧?小二听了连连点头。我又问,那“一行白鹭上青天”是不是一盆清汤,里面漂几个蛋壳啊?小二听了又是一阵猛点头,说,客官您真厉害!以前可从来没有人猜对过。
“对你妈的头!”我一声怒吼,“你们也太黑了吧!老子不吃了!”说完我站起身就走,刚巧与进门的一个年轻人堵在了门口。
“客官您可不能走,您还没给钱呢!”小二拉住我。
我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给什么钱,我们连个味都没闻到!”
“您已经点了,菜作好正上来呢。您不给钱,我们就亏了。”
“亏是你们亏,干我们什么事?我给了钱我才亏呢!滚开!”我一把甩开他。
“这位客人。”与我堵在门口的年轻人伸手拦住我一脸正气地盯着我说,“吃饭付钱天经地义,我们杭州城可不许有你这样吃霸王餐的!”
我斜睨他一眼,冷笑一声:“是吗?那正好由我开了这个先例。”说罢,我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顺势反扣住了我的脉门。
想不到是个练武的,我还真是太掉以轻心了。
“喂!”启川他们围了过来,“快放开我们师父的手,不然我们可不放过你!”
“听到没有?”我对着那个人把眉毛一挑,“快放开!要行侠仗义也不先分清是非黑白,是这间酒楼先黑的我们!”
年轻人有些半信半疑,转头看向旁边的小二。那小二有些心虚,偏过头去不敢对上目光。
正在这时,三个江湖人打扮的大汉走到了酒楼门口,粗声粗气地喊道:“喂,我说你们这俩小子,到底是进还是出呀?别挡了爷我们的路!”
年轻人一听,赶紧带着我移到了门边的柜台前,把门口让给了那几个大汉。小二见我们这边僵持着,那边又来了新客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一溜烟蹭到了大汉前,领着他们坐进了靠里的位置。
“我说张二哥,您可听说这次欧阳山庄举办的武林大会中死人的事儿了吗?”其中一个稍年轻一点的大汉问他左手满脸胡子的大汉,“听说死的人是崆峒的严破,凶手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我心一惊,赶紧竖起了耳朵细听。
“当然听说了!”胡子大汉的语气有些激动,“连江湖通缉令都发出了。这不,我们镖局的总镖头就叫我们跑镖时密切留意着点儿。要不小心遇上了凶手,就赶紧把他给抓了,好让我们镖局立立威风!”
“你个驴!”一直不出声的另一个红脸大汉骂了一句,“严破什么人?连他都被杀了,就你那点儿三脚猫功夫,还怕阎罗王不放你呐?”
那个“驴”激怒了胡子大汉,他一拍桌子,跟红脸大汉吵了起来。
没想到消息传得那么快,看来杭州城也不安全了。
我伸出另一只手,从兜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在年轻人跟前晃了晃。
“喏,银子,看见没有?本少爷我懒得跟你耗在这儿,这锭银子转交给小二吧,我要走了。”
年轻人愣了一下,然后放开了扣着我的手,接过银子。
“早给不就没事了吗?看你样子又不是没钱。”
我气得两眼直翻白。
“懒得跟你说!启川,我们走!”我挥手招呼了启川他们就走出了酒楼。
“师父,怎么办?”离酒楼远了,启川才敢低声问我,“消息已经传来了,恐怕不久,那些要杀你的混蛋也该到了吧?”
我不置可否。
一群当街醉酒的地痞走到我们面前,大嚷着“滚开”从我们身边撞了过去。我不屑地瞪了他们的背影几眼,然后转回身继续朝前走。
才走了几步,我突然间反映过来:这个场面好像在电视上经常看到啊。
一个不祥的念头窜过我的脑海。我赶紧伸手往兜里一摸,果然,空空如也。
“小偷!”我大叫一声,转身想追去,但见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早没了那几个地痞的身影。
完了,千年道行一朝丧!要让师父知道了他那个玄天门第三代掌门人,还身怀绝世神功高强得连木道圣人也有些忌惮的徒弟,也居然会让几个没文化,没知识,闲来无事只会到街上喝酒撒泼,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流氓给偷了贴身的银两,他老人家不立即把我一脚踹去马蜂窝才怪呢!
“师父,银子被偷了吗?”云儿紧张地问。
“呃,那个,那么会呢?你师父我武功高强,怎么会被几个小流氓给偷了银子?没事,我瞎叫闹着玩呢,瞧把你们吓的。呵呵。”我暗地里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笑话,要让他们知道我被人如此轻而易举的偷了银子,我还颜面何存啊!怎么着,也该是个绝世神偷才趁得起我嘛。
“师父,我们接下来往哪儿啊?”启川问,“反正我们还有银子,不如住客栈吧。”
“啊?”我心里一惊,“住、住客栈?”
他们点了点头。
“呃,那个,才刚过了中午,离天黑还早得很呢,我们先到处逛逛,到时候再说吧。”我抢先转过身径自往前走去,不时的擦一下越来越多的冷汗。
幸好他们几个没起疑,跟着我往街市走去。
杭州城最热闹的街市并不在西湖湖畔,而是在湖的南面方向,距湖大约四百米远。那里的街道很宽,起码能并行四辆马车。而在街道的两边,则是林林总总的酒馆茶楼,当铺布庄,古玩墨宝,胭脂首饰等等,还有几间颇具规模的赌坊和一间豪华大气的青楼,叫醉梦楼。听人家说,那是江南一带最具名气的青楼,每一年都有无数的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等闻名而来。还说,青楼里有一个名动江南的花魁,叫香盈袖,那些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等多是为她而来。
我想说,虽然我对现代的“小姐”没什么好感,但对古代的青楼女子我倒是有些好奇的。尤其是卖艺不卖身的艺伎,总感觉她们有点想现代的女明星,还会有自己的fans。
此时只是下午,醉梦楼的门紧紧地关着,听不到里面的一点人声。我抬头望上二楼的露台,那里也是幽暗清静。
我良久的不出声,只是站在醉梦楼前静静地审视着这座格调高雅的建筑。
我不是男人,所以我这样注视醉梦楼,理所当然的不会是对里面的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因为大门上贴着的一张红色布告而对大田有了非分之想。
本店诚招男护卫,月钱三十五两——醉梦楼。
我仿佛已经看到把大田卖给他们后我双手接过的白花花银灿灿的银两,于是嘴角开始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丝奸笑。
“大田,老大有难你一定帮吧?”我侧身问大田。
“当然。”他点点头。
“你也知道,追杀我的人快到了,我们应该要有个藏身的地方。所谓‘大隐隐于山,小隐隐于市’,我打算接下来我们一起‘隐’到醉梦楼。”
“啊?醉梦楼?怎么‘隐’?”
“你没看见那里的招工启事吗?只要你应征当了他们的护卫,我们就可以借机‘隐’进去啦。你放心,就凭你的身高相貌,准能入选。”
“可是,师父。”启川插话进来,“这里的护卫能带家属住进去的吗?”
废话,当然不能啦,可我又不是真的一定要‘隐’进去。呵呵,只要有了大田的工钱,我们大可以‘隐’到其它的豪华客栈去。
“不管了,先应征了再说。”我猛地一拖大田就走到了楼门前,伸手敲门。
“谁呀?”过了良久,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随后,一个一脸倦容外加残脂余粉的大妈打开门,晃着水桶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不用说,这个一定是楼里的“妈妈”了。
“唉呀,瞧您这水蛇般的身段和成熟妩媚的面容,您一定就是醉梦楼的‘妈妈’了吧?”我脸不红气不喘地撒着谎,脸上是比蜡笔小新还要纯真的微笑。
大妈看着我呆了一下,脸上立刻飞起了两团红晕,然后像个少女般妩媚地朝我抛了个媚眼。
“公子,我们醉梦楼要入夜才开门,不过,如果您现在要进去,我们还是会无任欢迎的。只是楼里的姑娘昨晚累了一宿,此刻都还在休息。若您不介意,妾身也可以服侍您。”
我的嘴角有些不自觉的抽搐,额头的黑线盖了我一脑门。
“呃,那个‘妾身’啊,你误会了,我不是客人,只是带人来应征护卫的。”说着,我把大田推到了她跟前,“喏,就是他。”
大田毕竟跟得我久了,知道我们之间悬殊的相貌落差,所以在看到那个大妈见了他后就立马把原来“美男子啊”的陶醉表情换成了一副“见鬼了”的神色也只是象征性的暴了暴青筋,然后就沉默不语了。
“他、他应征?”大妈的嘴角抄袭我的抽搐。
“对,就是他。”我殷勤地点了点头,“您看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绝对天生。就是个当护卫的料。而且您看他的脸长得够吓人。有客人撒泼时,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那里唬着脸,就能把人吓走了,多好的效果啊,您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样的人才。”
大妈好像被我说动了,开始仔细地审视了一下大田。
“大田,把那边那块石头搬过来。”我推了推大田。
大田不知我要干嘛,但还是听话地把路边的那块大石头搬了过来。
“他的武功可是一绝,能把这块石头一掌击碎。”我对那个大妈说。
“就他?不可能!”大妈看了看那块人头大的石头,轻蔑地撇了撇嘴。
我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拉过大田,手轻搭在他背上:“大田,运劲往石头上击一掌。放心,你绝对能击碎。”
大田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就是有外人在时,对我的决定从不会提半点异议,更不会表示怀疑。他听话地捧起石头,将它往空中一抛,然后击出了右掌。石头在他手掌击出的同时瞬间炸了个粉碎,吓得那个大妈“哇”的叫了一声。
我迅速地从大田体内撤回内力,边笑着把手从他背上放了下来:“怎么样?就算样子吓不走人,有这武功也够瞧了吧?”
“够了,够了。”大妈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好,就是你了,跟我进来办理一点手续吧。”大妈叫过大田,闪身进了醉梦楼。我们也赶紧跟了进去。
穿过前庭,我们进了醉梦楼的大厅。
一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平时电视里对青楼的拍摄是那么的小气——这里的大厅至少有上千平方米:一进门就是占了大约五分之三地方的客宾座。大厅尽头正中,是一个高约一米半的长方形舞台,左右两侧拼连着两道通上二楼的楼梯。而在客宾座与舞台的中间,则是巧妙地由左右两个搭有小桥的水池连接。水池形状很不规律,似是模仿天然的池塘。池中都立有假山石,而在左边那个池,更是出乎意料的设了一个小型水车,看起来真是朴素而又雅致。
正当我愣神观察这间青楼之际,大妈已经让大田签下了卖身契,然后摇晃着她的水桶腰走到了我身旁。
“公子,您要不要到楼上去小坐一会儿,让妾身伺候您呢?”大妈笑得一脸的风骚,也笑得我一身鸡皮直冒。
“呃,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先走。”我往后缩了缩,然后叫过大田,“大田,你在这里包吃包住,也用不了什么钱,以后你的工钱就由我来替你保管吧。”
大田看了看手中装着银两的小布袋,然后撇撇嘴,将布袋塞给了我:“好吧,反正我也用不上。就知道你会这样。”
“呵呵,大田,你真是越来越有头脑了,果然是‘近朱者赤’啊。”我将布袋收进衣兜中,然后朝启川和云儿一招手,“行了,我们走吧。”
启川和云儿同情地看了被“卖猪仔”的大田一眼,叹了一口气跟着我走出了醉梦楼。
不过才刚踏出门口几步,我们就立马又折了回去。楼里的大妈以为我是终于把持不住要留下来了,忙过来又是一番献殷勤。
我会回头自然不可能是因为我突然神经错乱觉得那个大妈国色天香,想要一亲芳泽。只是我看到各大门派的搜查小队已经出现在了醉梦楼附近。
想不到不仅消息传得快,连人马也来得那么快。
杭州离洛阳也不近,他们居然也搜查到了这边,看来他们是铁了心的要抓到我了。如果我住客栈,估计被找到也是迟早的事。可是离开杭州,还能躲到哪儿?
“师父,看来我们也得‘隐’到这醉梦楼来了。”启川说。
“说得容易,你当这里是收容所啊?青楼的住宿费很贵的。”
“那我们也卖身到这里好了。”
“神经病,我才不要卖身当妓女呢!”我低声嚷道。
咦,妓女?我头脑里灵光一闪。
若是我现在‘隐’在醉梦楼里当一名艺伎,那些一直以为我是男人的各大门派一定想不到!哼,那就绝对抓不到我喽。
虽然卖身到青楼去伺候那些臭男人我会感觉很恶心,不过凭我的武功,是绝对不会有人能占得了我半点便宜的。而且若我只想卖艺不卖身,又有谁可以有能耐逼得了我?当个艺伎总比过街老鼠强,起码不用东躲西藏。
“大妈。”我向醉梦楼大妈露出了一个绝对衬得起倾国倾城这个成语的笑容,然后看着她的满脸陶醉说道,“我想卖身到你这里当艺伎。”
“好啊,好啊。”大妈依然双眼春波荡漾,满面桃花,口水“吧嗒吧嗒”往外流地看着我点头应道,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什么?你说,你要当艺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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