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美拉寄存处

　　一望无际的墨绿树海。
　　树干挨挨挤挤构成密不透风的树墙，围着一条泥土小径，延伸向远方。
　　这条泥土小径被横向排列的石砖，截成一串规整的正方形方格。
　　在泥土小径的起点，聚集着四个圆头圆脑的等人高毛绒玩偶，头部形象分别是黄色兔子、红毛小鸟、粉色棉花糖和紫色太阳花。
　　红小鸟头套的人问兔子：“你感觉怎么样？头晕吗？”
　　小兔玩偶皮下的曦榴，认出这是丹琪的声音，放下了研究到一半的游戏面板。
　　“好神奇！”黄小兔把毛茸茸的手伸到头套前，惊喜地说：“我感觉不到这套衣服的重量，它好像贴在皮肤上了一样，哎呦！”说着，曦榴试探着迈开腿，走了几步，撞上了方格边沿一堵看不见的屏障。
　　“等……我正想说，方格边沿有透明的空气墙。你没摔疼吧？”红小鸟玩偶皮下的丹琪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黄小兔撞上了墙，匆匆小跑到她身边，把她拉起来。
　　“不疼。”曦榴抓着丹琪的手，借力爬起来，习惯性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
　　曦榴明显忘了，游戏内不存在现实中无孔不入的灰尘。
　　紫色太阳花看着闹剧逐渐失去耐心，开口催促：“你是第一次玩？新人，动作快点！就等你确认开局了！”
　　曦榴想起交易时间点，和愈加紧迫的准备时间，连忙高喊两声“来了”，干脆地按下游戏面板上的确认键。
　　游戏地图是随机生成的分叉小径，各个岔路通向不同的事件点。四名玩家轮流投骰子，根据投出的点数决定前进的格数。
　　最先到达终点者获胜。
　　正如先前那个银发女人所说，这是款规则简单不挑人的游戏。
　　曦榴不知道的是，这是极少数有着“退出限制”的游戏：只有空间内所有玩家到达终点，才能退出游戏。
　　就算曦榴运气再好，正常完成一局游戏，少说也要花费两小时，曦榴面板上的系统时间已经提前被动了手脚，让她误以为时间充裕。如此便能让曦榴放松警惕，从而阻止这只倔强的小兔子在和杜尔约定的时间内拿到交易物品，她自然无法离开颠倒崖，只能留在丹琪身边。
　　先前，丹琪为了“自然而然”地阻止曦榴离开颠倒崖，为她精心挑选了这个外表无害的饵料，如今，在丹琪改变想法、想让曦榴自由寻找月亮坡灾难的真相时，变成烫手山芋回到了它的制造者手上。
　　丹琪不着痕迹地打量另外两名玩家，思索拆解陷阱的方法。
　　随着游戏开始，一枚拳头大的十面骰，浮现在四人面前。
　　第一个出发的是粉色棉花糖。四人眼睁睁看着棉花糖一声不吭地投出了一个1点，系统把这个粉色等人高玩偶传送到出生点隔壁的格子上。
　　剩下三个人站在出生点，隔着一层透明的空气墙，和第一格上的棉花糖对视。
　　根据游戏规则，投出最大和最小点数的玩家会获得特殊效果。投出1点的玩家会受到惩罚：下一次投出的点数减半。而投出10点的玩家则获得奖励：再投一次。
　　曦榴小声问丹琪：“难道这就是……出师不利。”
　　“……”
　　丹琪吐出一串省略号，暗自盘算：
　　倒霉！时间本就紧迫……如果万不得已……把人解决也不失为一种可行方案。
　　粉色棉花糖不知道丹琪的心声，只感觉到一股凉意爬上脊背，以为是厄运缠身，于是沮丧地抱头，蹲到格子角落。
　　“太逊了！”不幸投出“最后出发”的紫色太阳花叉着腰，犀利吐槽：“白白浪费投出的先手。”
　　棉花糖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蹲坐在地上自闭。
　　第二个出发的是曦榴，投出6点，前进六格，遇上事件格，又前进五格。
　　看着即将消失在拐角的黄色身影，紫色太阳花捂嘴惊叹：“哇哦，新人运气不错嘛！”
　　曦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
　　“做得好！”丹琪嘴角弯弯，大声夸奖曦榴，然后随手点击十面骰，投出了7点，随即被传送到一只挥舞着木棒的披头散发的怪人面前。
　　“哎呀，是对抗格。”紫色太阳花看着有人要倒霉，发出咯咯笑：“别输喽，能把人击退两格远的力道可不小。”
　　“在游戏里不严重的伤势，会被带到现实中……”曦榴轻声读出这条规则，随后忧心忡忡地冲丹琪喊：“小心！别受伤！遇到危险可以退出。”
　　丹琪笑着摇头，胜券在握：“没关系。这只是游戏。”
　　青面獠牙的怪人发出“桀桀桀”的奸笑，木棒高高举起，大力挥向只有它腰高的红毛小鸟玩偶。
　　丹琪上半身向后仰，避开木棒横扫，单手抓住怪人的右手手腕，一扭。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响起。
　　怪人吃痛松开木棒。
　　木棒在半空中自由落体。
　　失去木棒的怪人瞬间化为数据粒子消散了。
　　丹琪，没事人一样，优雅直起身，稳稳站在空旷许多的对抗格内。
　　丹琪胜。
　　根据规则，玩家无需后退两格。
　　“太好了！”曦榴后怕地拍了拍胸膛。
　　“原来，木棒怪人的本体是木棒嘛……”粉色棉花糖吐槽道。
　　“身手不错嘛！”紫色太阳花轻轻阖掌：“终于轮到我了。”
　　下一秒，紫色的玩偶出现在装备格。
　　“哦豁，陷阱？”太阳花的脸做出一个阴险的表情，对准尚且不知道将发生什么的黄色小兔点击使用：“试试这个，新人。”
　　“什么！”曦榴震惊地看着周围突兀地从地下冒出数根铁栏杆，上方哐地落下一块铁皮封了顶，难以置信地念出面板上的提示：“已被关入笼中，两回合后行动！”
　　“啧……欺负新人啊。”丹琪不爽地撇嘴。
　　装备格的道具那么多，怎么偏偏选了这种拖延时间的道具……
　　丹琪那恼火的目光瞄准紫色太阳花。
　　“谁让她跑最快喽？”紫色太阳花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红小鸟的冷脸，茶里茶气地揶揄：“进入这种游戏就要有相应的觉悟。哎呀，难道你心疼她？”
　　“呵呵，我只是出于对新人的关照。”红小鸟的脑门上冒出青筋，咬牙切齿道：“希望你也做好了相应的觉悟。祈祷接下来别被我抓到把柄吧。”
　　又轮到粉色棉花糖的回合。
　　“天呐！”曦榴嘴巴张大成o形。
　　“难以置信……”紫色太阳花惊呼。
　　“哇！我投出了10！”粉色棉花糖背景爆出五颜六色的小花，这是骰子能投出的最大数字。因为上一回合受到的惩罚，粉色棉花糖只能前进五格，不过恰好遇上事件格，于是继续前进，来到曦榴的格子中。
　　粉色玩偶看了看笼子里孤孤单单的黄色小兔，转头盯住骰子面板犹豫了一会儿，悄悄把嘴巴凑到栏杆边向曦榴解释。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朋友指责紫色太阳花欺负新人嘛？”粉色玩偶软软开口：“因为在陷阱落下前，玩家可以自行尝试逃离陷阱范围。”
　　而新人只会傻愣在原地。
　　“什么？”黄色小兔双眼圆瞪。
　　粉色棉花糖无疑是出于好心，但这句话又往曦榴的心上补了一刀。
　　“我明白了……”
　　黄色小兔眼神灰白地靠在铁栏杆上，点头，向粉色棉花糖道谢。
　　粉色玩偶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随后再次点击骰子，投出了2点，离开了曦榴的格子。
　　本回合曦榴不能行动，便轮到了丹琪。
　　丹琪有些惊讶自己投出的数字，然后冲猛然僵住的紫色太阳花露出核善微笑：“你、好、啊！”
　　红毛小鸟移动到紫色太阳花所在的方格。
　　红毛小鸟将紫色太阳花击退两格。
　　“哇！丹……”黄色小兔捂住嘴，防止泄露声音。
　　“太凶残了！这是我能看的嘛……”粉色棉花糖用圆乎乎的玩偶手掌捂住眼睛，不忍直视。
　　“规则只允许击退两格。真是太可惜了。”丹琪甩了甩有些酸的手，感慨道。
　　“嘶，手劲这么大……是双耳兽族那帮肌肉发达的笨蛋吗？是有鸷膺兽族的血统？还是……该死的是天上那帮鸟人留在地上的杂种？”紫色的玩偶撞在空气墙上吃痛，面容扭曲地嚷嚷道。通过扭曲的音调不难发现，其实她伤得不轻。
　　红毛小鸟神色平静，偷偷握紧拳头。丹琪假笑道：“你猜啊。”
　　“冷静！冷静！”远在笼中的曦榴敏锐地感觉到丹琪的心情不怎么好。
　　“算了算了……反正都一样，我不关心你是谁。有本事你下水和我比划比划。哼，任你们在陆地上作威作福，到了水里还是任凭我揉捏。”紫色太阳花揉了揉有些肿的脸自言自语，言语中无意间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难道你是生活水里的人鱼？你是环鳃兽族……不对！环鳃兽族那片海域哪来的信号？”听力极其敏锐的丹琪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全部，眼神犀利了起来：“你违规操作了？”
　　丹琪激动：终于找到理由让人滚蛋，中止这场闹剧了！
　　“你怎么偷听我说话！没教养！我说得很小声了……咳咳，你怎么知道在海里没有信号。明明就有！我好端端连上了！”紫色太阳花有些慌乱。
　　粉色棉花糖吐槽：“你一点都不反驳自己是环鳃兽族嘛？这种机器一旦泡水就会报废，暂不支持人鱼登录哦！”
　　“怎么你也能听见？”紫色太阳花大惊失色，“多管闲事！我的东西，我爱怎么改装怎么改装！”
　　“这不是现实空间，声音的传播规律和在水里不一样。你说的话，连我都听见了。”曦榴插入三人对话：“二次改装机器后登录游戏，算违规操作吧？”
　　“没错！我和小兔子在颠倒崖，如果你违规操作连累我们怎么办？”丹琪指着紫色太阳花变得铁青的脸，理直气壮地说：“总之游戏暂停，我已经申请管理人员查验在场所有玩家是否合规。”
　　“什么！你们在那个冷血动物的游乐场？”紫色太阳花使劲戳着游戏面板上“外挂检测中-颠倒崖”几行字，非常震惊：“在颠倒崖那种地方为什么不玩更紧张刺激的……我都努力避开了！哼，在这种游戏里撞上你，算我倒霉。你最好祈祷以后不会经过水边！不然，我铁定要你好看！！！”
　　话音刚落，红色的数据流形成坚固的锁链，把紫色的玩偶绑成了一个红彤彤的茧，弹出了空间。
　　“慢走不送。不会有再见面的那天。”丹琪搓了搓被噪音折磨的耳朵，敷衍道。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不然哪会有环鳃兽族离开海，跑沙漠地区找死。
　　奇美拉聚居的浮岛也不行——没听说过有海里的人鱼能飞上浮岛。
　　“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来吧游戏继续……等等？＇该玩家所属地未知＇？”丹琪看向周身环绕红色数据流的粉色棉花糖，陷入疑惑。
　　“……啊？怎么会！”曦榴也没想到看似乖巧无害的粉色棉花糖居然也是违规人员。
　　“＇未知＇？我，我吗？”粉色棉花糖看见系统消息，诧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是通过游戏机和身份卡正常登录的啊？地点就在＇哔——'，怎么被屏蔽了？就是＇哔——'，＇哔——'！”
　　任凭粉色棉花糖怎么努力，都无法说出地点相关的信息。
　　最后，粉色棉花糖似乎想起了什么：“啊！外面该不会又出现时空裂隙，干扰信号了吧……”
　　“时空裂隙？！”曦榴听到一个耳熟的危险名词，大吃一惊：“你为什么敢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进入游戏？赶紧退出游戏逃啊！”
　　“没事的，没事的，我是为了躲人才进入这个空间。何况，小裂隙不用逃，大裂隙逃不掉嘛。”粉色棉花糖语气有些沧桑。
　　丹琪定定看着粉色棉花糖，揣测着开口：“看你的反应，好像并不意外周围存在裂隙……”
　　粉色棉花糖一屁股坐在地上，叹了口气：“没什么好怕的：自王都陷落，裂隙就一天比一天多嘛。我在哪里都一样嘛，只要别被裂隙吞没就行。”
　　“你是天空人？”丹琪问，语气中带着迟疑和警惕。
　　自有史书记载亿万年以来，这颗星球上的天空和大地两大王国一次次开战又休战，只有天空人的王都，翡烟谷，曾经在天地大战中陷落。
　　哦，如果粉色棉花糖是个传说中的外星人，或者什么杂牌杂志中稀奇古怪的穿越者，那么另当别论。
　　“我说的是轻丝渊啦，大地人的王都轻丝渊……等等，难道说，你们和我不在同一时间点……！”粉色棉花糖埋怨两人缺乏常识，突然抓住双方对话中的微妙差异：“你们不会想说你们生活在陨石撞击月亮坡之前的时间吧？喂喂喂，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遇见生活在那个时间的人，难道我连人带机器掉入时空裂隙了嘛？”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满是怀疑。
　　“说谎的，是你才对吧？月亮坡……确实被陨石撞击，但我可没听说过我们又和天空人开战了，王都安然无恙！”曦榴气恼地指责：“先是伪装自己的违规身份，再编造王都陷落的谎言。别以为我们会相信你！”
　　“我没有说谎嘛！但凡我说的有一句假话，就让我被沉进望月渡的臭水沟、死无葬身之地！”
　　“你！”曦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噗……对＇双耳兽族＇来说，这似乎是很毒的誓言了……”丹琪险些被誓词逗笑，艰难绷住脸上的表情，视线游移了一瞬，以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对曦榴发问：“你要相信她吗？”
　　“你说的，都是真的？”曦榴忐忑发问。
　　粉色棉花糖却扭过头，拒绝回答，气鼓鼓地说：“我才想问，你们的地址在颠倒崖，却装作不知道轻丝渊陷落的事。你们想做什么嘛？难道这又是什么新型角色扮演游戏吗？放过我这个误入你们剧本的可怜路人吧！”
　　“你肯定误解了什么……”曦榴汗颜。
　　“不。根据公爵大人的命令，非特殊情况下，禁止同一人在颠倒崖同时进行两场游戏。因为不专心，是对同一游戏中其他玩家的不尊重……”丹琪一本正经地解释，规则的渊源，似乎曾经对外地人解释过很多遍、已经将话术牢记于心，最后总结道：“所以请放心，你绝对没有误入剧本。”
　　似乎被丹琪的专业性说辞说服，粉色棉花糖语气软化了些：“……尽管你的措辞让我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不过，既然你们自称身处颠倒崖，应该可以联系上当地的＇首席游戏管理员＇，强行锁定和捕获我的坐标吧？……我想，我可能、需要一点＇特殊帮助＇才能退出游戏。如果、如果你们能做到，我就相信你们！”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有些强装镇定的颤抖。
　　任谁突然发现，自己或许不在原本的时空，都会感到恐慌。
　　“好的，别心急。我们这就帮你联系……”曦榴在游戏面板中戳戳戳，焦急查找游戏管理员的联系方式。
　　丹琪制止曦榴：“别找面板了，联系方式不在那。”随后转头对被红色异常数据流包裹大半身体的粉色棉花糖说：“我已经与管理员进行联系，将你弹出世界的操作，转为把你拉过来的程序进程。在等待救援期间，希望你努力保持和这个空间的链接。”
　　粉色棉花糖哭丧着脸，瘫坐在地上：“天呐，按键都失灵了，我还能做什么嘛……若是这一切不是真的，只是你们让我误以为自己跨越了时空，该多好……
　　粉色棉花糖呜呜哭了一阵，泪眼朦胧地用蛋花眼看向两人：“对了，你们所在的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趁着还能对话，我们来聊聊嘛。”
　　“这个……现在是……”
　　听到曦榴和丹琪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拼凑出大致时间的粉色棉花糖破罐子破摔地开始剧透：“你们千万不要去月亮坡！千万不要！就待在颠倒崖地下……沙沙”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开始掺杂着杂音。
　　“你还好吗？”
　　曦榴面露担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救援毫无音讯。
　　粉色棉花糖的声音已经无法捕捉，影像越来越不稳定，多次散成了模糊的数据粒子，又恢复原状，像是闪着雪花的老旧电视机屏幕。
　　如果影像彻底消失，就说明粉色棉花糖与这个空间彻底断开联系，迷失在时空夹缝中，能否在被混乱的时空碾碎前找到下一个稳定空间着陆，还是个未知数。
　　曦榴在一边干着急，嘴上只能说着没用的安慰话。
　　粉色棉花糖擦了擦冷汗，影像笑得比哭还难看，张张嘴试图回应，声音却破碎得难以分辨。
　　丹琪则在犹豫，在沉思。
　　一套成功率存疑的一箭双雕方案在她的脑海中成型。
　　沉思良久，丹琪看向急得手舞足蹈的黄色小兔。
　　“曦榴，你先离开。”丹琪突然开口：“记得吗？你赶时间离开颠倒崖回家。不是吗？”
　　“我走了，这里怎么办？”曦榴有些焦急：“会不会影响本来就不稳定的粉色棉花糖？”
　　玩家进出空间的行为，会短暂造成空间的不稳定。
　　万一粉色棉花糖因此而丧命，曦榴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得有失。你不能这么贪婪。”丹琪淡淡地回答，诱导道：“时间不早了，如果你还想完成和杜尔的交易，就应该离开空间，去开启新的游戏。”
　　“我不能以牺牲别人的性命为代价！”
　　“如果你是怜悯这同为双耳兽族的同族，那么我奉劝你收收同情心，你甚至不知道她来自哪个时空，你完全不必要对她的生命负责。”
　　“丹琪，你不用装作自己是个冷血的人，独自把责任抗下……我知道你在为我考虑，但是我无法对她的遭遇坐视不理、无法放任她迷失在时空中……退一万步讲，你难道就不好奇未来的人拥有的情报吗？我需要寻找月亮坡的真相，而你需要那伙强盗的下落。”
　　“好吧，你说服了我。”丹琪叹了口气：“那么，请你帮我一把。”说着，丹琪取消了可笑的玩偶形态，恢复成原本样貌，分别向玩偶形态的曦榴伸出手。
　　看见丹琪变形，粉色棉花糖的神情都呆滞了。
　　“你怎么能切换外观的？”曦榴觉得自己今天把一辈子份量的震惊都用完了。
　　“因为我是＇蛇巢＇的清扫人，颠倒崖秩序的一部分。监控和清除一些恶性＇游戏＇和违规玩家，也是我的职责。这个身份比较方便行动。”丹琪单手抚上胸前的蛇形纹章，轻描淡写地说，仿佛拥有系统权限没什么了不起的。
　　“哇哦……所以你能定位粉色棉花糖吗？”
　　“很可惜，不行。”丹琪有些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我只负责清除隐患，没有定位玩家的权限。抱歉，我的异能不适合定位别人。”
　　“那现在怎么才能救人……”
　　“你记得吗？我的异能能让别人定位我。”丹琪一本正经地说起自己的计划：“只要把这场游戏判定为恶性游戏，我就能利用权限破开空间壁，进入时空夹缝去找半脱离状态的粉色棉花糖。在同样的空间里，她一定能定位到我。”
　　“那你们怎么从夹缝中回来……”曦榴问。
　　“一点好运。”
　　“什么？”
　　“我是说一点好运。”丹琪微笑：“你知道吗？你的异能是好运。现在，是你的异能发挥关键作用的时候了！”
　　“我该怎么做？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异能。异能对抗还是你教的我。”曦榴快急哭了：“如果你会出事，我宁可不救粉色棉花糖。”
　　“嗯，你现在要做的，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给我一个拥抱。”丹琪笑意加深。
　　“好，好的！”曦榴听话地给了丹琪一个熊抱，脸贴着脸、肩膀靠着肩膀：“这样就可以了吗？好运会传染吗？”
　　“很可惜，不能。异能不是这么用的。我只是想逗逗你！”
　　“你！什么时候来你还开玩笑！”曦榴刷地松开丹琪，气愤得脸都红了。
　　“好了。”丹琪笑得花枝乱颤：“你放松下来了吗？心情放松是初学者发动异能的必备条件。”
　　“……我究竟该怎么做？”
　　“祈祷我们不会掉入时空裂隙深处，而是好运地回到这个空间。”丹琪正色道：“你需要看着我，定位我，用全部的精神去指引我在时空裂隙中的前进方向。时空裂隙内部不允许信息传播，部分无视时空发动的异能除外。好消息的是，你的好运异能就是其中之一。只有你学会用异能远程控制我的行进路线，才能救下你想救的人。”
　　曦榴嗫嚅了一阵子：“……如果我失败，你会出事吗？”
　　“不会。”丹琪斩钉截铁地回答，打消曦榴的顾虑：“我可是＇蛇巢＇的清扫人，经常和这类事件打交道。只是我现在联系不上负责指引定位的同僚，现在你出空间喊人进来也已经迟了，所以，现在这个指引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你失败了，我也只是多花点功夫回来罢了。”
　　“好。”曦榴咬牙：“我准备好了！丹琪，你一定、一定要保护自己！”
　　曦榴红着眼，眼睁睁看着丹琪划开粉色棉花糖身旁的空间壁，走入突兀出现的光怪陆离的裂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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