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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莺啼(上)
沈、萧二人一路疾奔至城门口,一道瘦小身影已在原地候了许久——正是萧霁岚先前许诺要带他赎身返乡的小戏子。
“凛舟会倒还算讲规矩,白银一递,竟真放你走了。”萧霁岚笑着开口,身上瞧着颇显狼狈,衣冠散乱倒也罢了,颈间还留着容雪斩的刀划下的几道浅浅伤痕。
“嗯,多谢二位公子。”戏子轻声应道,语调仍是吴侬软语的细软模样,“我化名残生,若要送我归家,一路往南去便是。”
说罢,残生抬眼望了望周遭战后的残破景象,目光落在老树下拴着的两匹马身上,转而看向沈凌川与端坐其身后的萧霁岚,眼神里带着几分问询——三人两马,该如何分乘。
“你会骑马?”沈凌川颔首发问。
“啊……会的。先前在凛舟会,常骑马奔波于各处据点,早已习惯了。”
“那你便骑这匹吧。”萧霁岚抬手指向老树下的马,“不必拘谨,尽管骑便是,它性子温顺得很。”
“啊?”残生愣愣地望着萧霁岚,见他竟心安理得地搂着沈凌川,稳坐于其后,神色间满是诧异。
他这般身份的小戏子,从来没有独自骑一匹马的资格,往日里总是两三个人挤在一匹劣马上,途中若是出了差错,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般优厚的待遇,他从未得过。
一路向南,萧霁岚百无聊赖,便与残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你家乡可有什么景致?”
残生垂首沉思片刻,直到马匹要转过一道急弯,才连忙应声:“我自幼便入了凛舟会,对家乡只剩些模糊印象,只记得那里四季如春,莺啼婉转,格外动听。”
“那有时间真的是想去见识见识。”萧霁岚回道。
“嗯。”
二人的对话飘入沈凌川耳中,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傲然弧度,淡淡开口:“话多。”
“哈,还不是跟你无聊。”萧霁岚道。
“……”
沈凌川正思忖着如何回怼才显妥当,忽然眼皮猛地一跳——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冷箭的银光。
尚未辨清箭矢来源,他便毫不犹豫地反手将萧霁岚紧紧护在怀中,另一只手顺势揪住残生的衣领,三人一同翻身坠下马背。
几乎是同时,一支冷箭贴着马的鬓毛飞掠而过,在浓密的鬃毛间留下一个窟窿。
三人惊魂未定,萧霁岚只觉骤然被护住,他吹去睫毛上沾染的草屑,抬眼望去,正对上沈凌川略带怒色的双眸。
“把人找出来。”沈凌川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怒
四下里一片死寂,方才他反应过快,竟未看清箭的源头。如今他们身处明处,敌人藏于暗处,局势颇为被动。
萧霁岚此生头一回感受到被他人身体拥住的温度,这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十六年,孤单惯了。
待心神渐渐平复,他伏在地上,暗自回想方才那短短数秒——沈凌川的应对之快,简直超出想象。
“沈小主公,你当真厉害。”萧霁岚动了动嘴型。
沈凌川似是不愿让他瞧见自己脸上沾染的泥污,微微侧过头去,并未回应,目光落在不远处层层叠叠的草丛间,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草丛深处——
容雪斩面无表情地放下弓弩,漠然的双眸紧盯着劫后余生的三人,低声自语:“沈凌川,你倒是头一回这般护着一个人。”
往昔二人同在容府求学时,曾一同组队参加剑术考核。起初容雪斩见沈凌川比自己年幼几岁,原以为他会听话配合,谁知这位沈家大少爷竟为了避免一个有损形象的动作,险些将他坑死。
那时容雪斩颇为无奈地问他:“你这小孩,怎的如此不讲义气?”
“哦,我以为你能应付。抱歉。”回应他的,只有一句淡漠疏离的标准答案。
两三年光景转瞬即逝。一人褪去了往日的稚嫩,愈发沉稳;一人却误入歧途,渐行渐远。
物是人非……
容雪斩强行掐断思绪,他的过往回忆,始终牵扯着一个人的身影,他不愿在动手杀人的时刻,想起那个她。
正当他再次拉开弓弩,准备射出第二箭时,沈凌川与萧霁岚的对话传入耳中——
“沈小主公,不如这般,我先起身引他出来,待他一箭射向我时,你趁机辨明他的位置,直接将其拿下。”萧霁岚道。
闻言,沈凌川双眸微瞪,语气不复往日的平缓:“在想什么?你死了怎么办?”
这桥段,容雪斩再熟悉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出容雪斩心中的那个她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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