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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又当当
“大爷,用一下你这辆小电车行不?我帮食堂他们到外面拿点菜。”黄老师敲敲门卫室的小窗,礼貌客气地对着仓鼠大爷满脸堆笑。
“用呗!食堂的事比较要紧!你晚上给我开回来就行!”仓鼠大爷声音洪亮,拎着小车钥匙出来,帮他开了锁。
“谢了啊!我开着它取点东西再出来!”黄老师接过车钥匙,弯腰坐进了小车驾驶室,晃晃悠悠地驾驶着这辆“接娃专用”老头乐,往宿舍大楼的方向开。
“哎!咋回事?杨树出狱了吗?”陆任之在窗口卖呆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这辆缓慢行驶的红色迷你小瓢虫。
“卧槽,不会吧?”施望野立马过来看向他指的方向,“还真是……他把小玉米粒子换成小瓢虫卷土重来了?看样子有可能是找咱俩算账的啊。”
陆任之无奈地看着施望野:“……我求求你,他的真身都不到一厘米,能把咱俩弄成什么样?”
“嗯……那没准。”施望野始终直勾勾地盯着那辆小车,看到它在大楼附近转了转,似乎在……侦查情况?
那辆车反复转了转,最后停在了宿舍大楼的门口,一直没动地方了。
施望野压了压腿,跳起来,夸张地做出满脸悲壮的神情,拍了拍陆任之的胸口:“行了,咱们收拾收拾吧,没准车上一老头乐的叶羊海蛞蝓,正商量战术,等着找咱俩火拼呢。”
“找人算账还抠抠搜搜,连个面包车都没有……”陆任之嘟嘟囔囔地洗了把脸,换成他平常穿的那种狂拽酷炫骚合为一体的浑身黑色。
楼下的黄老师观察许久,还好这时间并没有人路过,他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在了大楼旁的灌木树丛边,然后偷偷摸摸进了监视塔,进了仓库找东西。
“哎,那车里怎么没人呢?”陆任之悄声对施望野说。
“再等等。”施望野暂时把手里拎着的碎砖头放在旁边的地上,“先看看是什么个人,不一定是杨树,可能他朋友之类的。”
“行,听你的。”陆任之往下缩了缩,隐蔽起来。
不一会儿,从宿舍大楼走出个人,也是一身黑,身形细长细长,拎了个旅行袋,还带着帽子和口罩。
“来了。”陆任之拎起砖头就准备冲出去把那人拿下。
施望野立马把他按回树丛:“卧槽,你有病啊,我刚给你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
“不是,你看他那样,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陆任之忽然正义感爆棚,“说不定进楼里干完什么坏事刚出来,我今儿非得为民除害!”
“你……”施望野把他手里的半块儿砖头夺下来,“先看看,不急。”
他们俩一起从树丛的缝隙里观察着那神秘的黑衣人。
黑衣人偷偷摸摸的,恨不得走一步往周围查看一百八十圈,回到了那辆小瓢虫上,一直低着头看手机。
“这人……”施望野挠挠头,“有点眼熟?”
“还真是。”陆任之不自觉地开始抠手。
两个人都像身上沾了痒痒粉却没有痒痒挠一样难受。
“我腿麻了。”陆任之叹了口气,“行了,咱走吧,黄老师应该不会干什么坏事。”
“……”施望野也早就看出来,小瓢虫车的驾驶员就是黄洛老师,只不过他有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神经过敏,一直等着陆任之先说出来。
“走吧。”施望野揉了揉自己麻到没知觉的双腿,拉住了陆任之伸过来的手。
运气很差,而且腿麻着、抖得也很厉害,他们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施展仅能瞒过蜗牛的拙劣潜行,原路返回。
这时不知他俩哪个手机响了,黄老师立马放下手中的电话,看向了这边:“谁?”
“完蛋。”施望野转过身对着黄老师笑笑,随后举起了双手。
陆任之也跟着他一起……举起了双手,做出投降的肢体语言。
“你们?”黄老师表情复杂,他们三个大眼瞪小眼半天,他才隐晦地问了一句,“楼里厕所停水了?”
“我……他……”施望野苦笑着,发现没法解释这事,索性破罐子破摔,眼一闭点点头,“昂。”
就在他们俩尴尬闭着眼睛的时候,却听见黄老师说了一句:“走吧,上车。”
“啊?”陆任之眨眨眼睛,“什么?上车?去哪?去干什么?”
“你忘了?前几天不是和我说,想让我开车带你们出去玩吗?”黄老师笑笑,打开车门,“正好你们在这,省得我打电话了。”
“啊,老师……你怎么这么好,我那真是随口一说。”陆任之兴奋地拽着施望野上了小瓢虫,“咱们去哪?”
黄老师思考了一下:“嗯,我也不常逛街,就暂定西城区那条小街吧,旁边吃喝玩乐都有。”
“好的。”陆任之端端正正地在车后座坐好。
施望野看着陆任之比钢板坐得还直的后背,再看看稍远处的戒同所大门:“出去……就这么直接出去吗?”
“哦,差点忘了,你们把这个盖身上。”黄老师把手边副驾驶上的一张雨布塞到后面,“小野变成小猞猁,小陆……变不变的都差不多,你俩藏好了。”
陆任之搂着毛茸茸的猞猁,把遮雨布盖在头顶,就这样窝窝囊囊兼偷偷摸摸地在后车座隐蔽好。
黄老师伸手把雨布盖得平整些:“在里边低着点头啊,别被看守发现了。”
过大门的时候,黄老师一脸冷汗,还好大门守卫搓堆打露天麻将,只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
仓鼠大爷更没多留心,直接把闸门打开了。
他太紧张,出来的时候都没看到食堂大厨正站在岗哨亭侧身和一个守卫聊天。
“我怎么不记得要取什么菜?”大厨看着这辆小瓢虫慢吞吞地开出去。
那守卫刷着手机:“取不取管他呢,出去呗,又不是学生,老师也没什么事情做。”
“也是,接着说,你上次给孩子团购的练字套装,到底好不好用啊?”大厨凑上去,两人继续聊起了天。
除了黄老师在脑子里自己给自己加的《逃出戒同所》悬疑动作大戏以外,没任何惊险的事情发生。
他们仨顺利来到了大街上,黄老师把长长的黑外套放在了车里,能看出他也不是会经常逛街的类型,穿的很朴素。
虽然是周日,但是由于前阵子大范围推行单休制度,难得的休息日,大家都选择补觉,很少有人出门逛街了。
即使店里几乎没人,黄老师还是有点紧张,引得店员频频回头关注他们。
“老师,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外面没人认识咱们的。”施望野注意到了这种情绪,走过来。
黄老师腼腆地笑笑:“说不好,可能太久没出来,有点心慌。”
“老师,给你这个。”陆任之把自己口袋夹层里的口罩递了过来,“适应适应,咱们先去吃点饭。”
黄老师调整了下呼吸,戴上口罩:“走。”
“走吧,这家店有超美味小酥肉。”陆任之把他们两个纠结症晚期拉进了一家小餐厅,点上了一桌午餐。
等待上菜的时候,黄老师总是焦虑地左看右看。
“今天带你们出来的这件事,别告诉别人啊。”黄老师还是有点担心,叮嘱道,“要不我在所里不好混了。”
施望野眨眨眼睛,看着他:“告诉别人什么?我们俩不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吗?”
“你不是刚好遇见,正在教育感化我们吗?”陆任之同样睁大眼睛,“只不过看到我们一整天没吃饭,带我们俩来随便吃点东西。”
陆任之看向施望野,施望野连忙放下冰淇淋勺,接力捧哏:“就是的。什么叫春风化雨?这就是了。”
“真油嘴滑舌。”黄老师无奈地笑笑,“你们俩啊。”
菜很快上齐了,除了小酥肉还有健康的蔬菜,荤素搭配很和谐。
“那什么,我说两句。”陆任之学着他老爸的样子,提了一杯可乐。
“三个人,你这领导太小了。”施望野怼他一句,“七品芝麻官还管一个县几万十几万人呢。”
“别闹。”陆任之伸手推了推施望野,“领导正讲话呢。”
“收收你那官瘾,晚期了吧?”施望野也往他身上挤着,想把陆任之挤回座位。
黄洛老师乐了,就看着他俩打打闹闹,心情忽然轻松许多。
“行了,你讲吧,我没劲了。”施望野靠在椅背上,摆摆手。
“我也不讲了……不行,水……”陆任之也没力气跟他再闹,灌了大半杯可乐,也瘫倒投降了。
“你们都不讲,我就讲讲吧。”黄老师提起了杯,“首先谢谢你们帮我解决了人生上的重大困难,让坏人得到了应有的处罚,其次呢……嗯,也没什么别的,就希望咱们都能越来越好,包括戒同所的大家都一样。”
“会的。”施望野看着眼前的世界五彩缤纷,心中涌出许多畅想。
“其实没什么的,老师,你完全可以忘掉这件事。”陆任之对着黄老师眯眼笑笑,“困难度过去了就不会再遇见,未来还有很长很长。”
“说得对,敬未来。”黄洛老师又重新提起杯。
杯子碰撞,里面晶莹的冰块也随之碰撞,叮叮又当当。
简单吃过饭,他们随性在街上逛了逛,打算在小摊淘点断码衣服换季穿。
“三十九?太贵了!我记得刚才看见二十九的,和你这没啥区别啊。”陆任之手势像在结印,激情跟老板比划,讲着价,施望野和黄洛老师在后面跟着他。
“真稀奇,有生之年看见少爷讲价。”施望野双手插兜,看着陆任之谈拢价格后,像仓鼠挖洞一样在摊上的衣服堆里面寻找宝藏。
黄老师笑笑:“你们现在关系真好,一开始还总担心会打起来,恨不得把我的宿舍腾出来给你住。”
“挺好,其实他……小陆吧,不是什么坏人。”施望野极力使自己代入正常室友而非现在的热恋状态之中。
黄老师反应没那么灵敏,他只点点头:“继续好好的吧,想办法联系家人,早点出去,该念书念书,或者工作,这里不值得年轻人耽误太久。”
“是。”施望野长长呼出口气:“只是怎么出去,难啊。”
“你们家里没有认识戒同所相关系统的人吗?”黄老师搓搓手,“面子什么的,全都不重要,要紧的是赶紧用点人情啊,趁着新所长还在外面忙、胡督导也没回来……手续什么的都好办,其实我们放人也只是听上面一句话。”
“……小陆应该快了,我没准还能陪你几年。”施望野对着黄老师笑笑,“我爸我妈,把面子看的比天大,只能自己给自己慢慢想办法了。”
“唉……”黄老师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野!你试试这个!老师!你试试这个!”陆任之还真挖出两件面料不错的衬衫,丢给他们两个,“都是二十九块九,不买就亏了。那边有更衣间。”
“不去试衣间了,麻烦。”施望野挠挠头,笑了,拎起衬衫直接套着试了试,倒真的挺不错的。
黄老师这时并不知道他们能出去的事情,特别心疼:“在里面想吃吃不好,想穿穿不着,都是十几二十出头的孩子啊。”
陆任之对着施望野抛过去一个眼神,施望野笑了。
“你们笑什么呢,怎么背着我,说说。”黄洛扣好衬衫的扣子,从镜子里看着他们。
陆任之果断扫码付款六十,并接过摊主找给他的两毛:“算了老师,你还是别知道啦。”
“对,至少别是今天。”施望野憋着笑,“不然你自己都会后悔,大早上的苦心,全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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