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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敌是友?
看清了坑中的东西,让袁立寒头皮一阵阵发麻。这里面是数不清的小狼崽!似乎刚出生的时间不久,他们的眼睛都是闭着的,密密麻麻的被堆放在坑里,时不时的蠕动一下。而让他心生恐惧的,并不是这些狼崽,而是坑中流动着的一股股元气。那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元气,反正与妖族修炼所需的灵气截然不同,充斥着暴虐和嗜血的味道,让他的心思忍不出一跳,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愤怒……,凭什么让我忍受这百世的骂名?凭什么!
袁立寒一睁眼,正对上一只无意中从坑里爬出来的小狼崽,它像是饿急了到处乱拱,竟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一道碧绿的光芒从它的双眼中射出,正好晃了袁立寒的眼睛。那目光桀骜却清澈,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人。犹如一道响雷炸在他的耳边,袁立寒心神巨震,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按住腹部再次流血的伤口,气沉丹田,紧接着“噗”的一声,一口略带黑色的血液被他吐了出来。他的眼神渐渐凝聚,方才若隐若现的猩红之色仿佛也随着这口污血被他吐出了体外。
“好厉害的元气!”袁立寒这次谨慎了许多。即便是封住了嗅觉,仍是差一点着了它的道。此地不能久留,他“倏”的后退几步,想了想又快速的回到坑边,将那只惊醒了他的懵懵懂懂的小狼抄在怀里,便再也不敢停留飞身从原路退了出来。
“什么人?!”袁立寒的身影刚刚出现在洞口,便与巡逻到此的大将萧雨撞了个正着。
“你……袁大哥?”萧雨位居四将之末,但到底也是萧贼的旁系子侄中出类拔萃之人。否则也不会以一介女流之身,跻身于四大将军之列。她本对这个和善的异族将军有些好感,可眼下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刻,袁大哥不是受了重伤,一直在雅居里养伤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雨的神色变了几变,女人的直觉往往是很准的,她脸色一沉,扬声道:“来……”
袁立寒见她脸色沉下,心中暗道不好,只得强行跃至她身边,双眼猛的射出金光,趁她心神不稳一把控制了她的意识。猿族的摄魂之术缘来已久,但此术需要极高的天赋和超强的意志力,全族上下没有几个修成的,袁立寒凑巧便是其中之一。
萧雨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被袁立寒强压之下,变为了迷茫。
“将军,出什么事了?”一队在附近巡查的人马听见她的召唤,立刻前来。
“没事,你们下去吧……”萧雨神色淡然的回答。
领头的士兵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萧雨,也幸亏她一向都是以冷艳的模样示人,那人虽心有狐疑,却也不敢得罪雨将军,行了个礼便带人离开了。
隐在石后的袁立寒这才呼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识再也维持不住,一只冰凉的玉手瞬间卡在他咽喉之处。袁立寒苦笑的看着眼神已经恢复清明的萧雨,也不挣扎,就着她的胳膊往地上一坐,大口的喘息着。腹部又殷红了一片。
萧雨看了看他毫不反抗的样子,在来人之前像扛沙包一样扛起他,几个腾挪消失了。她并没有瞧见,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道传讯符从袁立寒的袖中悠悠的飘了出来,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袁立寒竭力保持着清醒,几次差点昏睡过去都被他咬破舌尖强行挣扎着,他感觉自己被扛着走了挺长的一段路,尽是些丛林小径,好像萧雨也在刻意躲避着什么。终于,他被不轻不重的扔在了一个简陋的卧榻之上。一股女孩子家的幽香从卧榻上传来,他心中明白此时此地绝不是休息的时机,他想睁眼看看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可眼皮似有千斤之重,头疼欲裂。看来是强行使用摄魂之术,他的身体伤上加伤难以为继。直到腹部的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他看见萧雨略有些奇怪的眼神在眼前一晃,便再也支持不住,陷入了一片黑暗。
袁立寒是被一条湿腻腻的舌头舔醒的。神志恢复的一刹那,他下意识的没敢睁开眼,而是打开了神识。屋内没人,除了……,眼前这只小奶狼。他放心的睁开眼,缓缓起身,立刻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妥善的处理过了,也不知是什么奇药竟然已经要结痂愈合,身上的衣衫是从没见过的一身藏青色长袍,温暖干净似乎还带着一丝幽香。除了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力气,袁立寒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康复了。他试着运了一下力,果然!脸上出现了一抹苦笑,灵力全部被封住了,也不知用的什么特别手法,一时半刻是冲不开的。
“你醒了!”一身鹅黄色衣衫的姑娘抬帘进来了,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多少吃点吧……”
“萧,萧将军……”袁立寒有些搞不懂,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一向冷艳,在军中从不多话,平日里也都身穿玄色的戎装,今日这浅色的衣裙还是头一次瞧她穿上。唔,别说,还是浅色好看,衬的眉眼间都没有那么凶厉了。
仿佛瞧出袁立寒在想些什么,萧雨的脸色一冷,屋里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许多。袁立寒顿时觉得自己失礼,起身接过粥碗,却没有立刻吃,而是以不明的目光注视着萧雨,等待她的下文。
“怎么,怕我毒死你不成?”萧雨杏目微瞪,脸上浮起一丝恼意。
袁立寒却突然笑了,他一仰脖大口大口的吞下了粥,觉得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丝,双手将一丝不剩的碗在空中翻转了一圈,犹如耍杂技般稳稳的放在一旁的桌上。口中说道,“真是个别扭的姑娘!”
“你!”萧雨眼睛瞪的更凶,可又说不出什么威胁的话来。
袁立寒看她尴尬,伸手拉过她,坐在自己对面。虽然在青狼军中几个月,但与这位“雨将军”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无论敌我立场如何,她没有趁机痛下杀手,袁立寒还是很感激她的磊落。于是,他起身,正儿八经的冲着萧雨行了个礼,口中的话却不那么中听,“姑娘的一饭之恩,袁某已经领受,若是来日你犯到我的手上,我也必留你一命,以保今日之情。”
萧雨抬眼看他,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道:“你果然是诈降的……”
袁立寒不动声色的坐回她对面,等着她后面的话。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么?”萧雨突然道。
“为什么救我?”袁立寒从善如流。
“……”萧雨一噎,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从禁地里将这个明显居心不良的人带走,又为什么不走正路,带回到只有自己知道的这个隐蔽的临时居所。她本想说是全了这段时间的同僚之情,也想说像袁将军这样的人可杀不可辱。可她明白,这些都不是理由,……至少连她自己都不信。
她的目光落向跳入袁立寒怀中的小狼崽,伸手抱了过来,一边以手帕仔细的擦着它唇边残留的奶渍,一边鬼使神差的说起了不相干的话,“一年前,我哥哥家刚出生不久的小侄子失踪了。大家都以为他是自己跑丢的,找了很久也没找回来。嫂嫂为此一直郁郁不已。后来,邻居家的小狼崽也不见了,再后来,零零星星的总是听说谁家新出生的孩子走失。族长也曾专门派人搜寻过一阵,最后的线索在天渊旁边断掉了。有人发现崖边有一些奇异的奶,有人找到一小嘬茸毛。大家都以为,它们是被不知什么东西诱惑了,掉入了天渊之中。我却一直不相信……”
袁立寒听着不对,神色严肃渐渐起来。
萧雨也不看他,只是温柔的轻轻捋着怀中的小狼崽,继续道:“后来,大战爆发。族长有称雄天下之志,一呼百应。再也没有人顾得上这些‘小事’,尤其是当我们占领了半壁江山的时候,大家的心思都在建功立业上了。”
“我曾经无意中走到了禁地的边缘……,那时候这里还不是禁地。可是族长忽然出现了,他十分暴躁的将我赶走。从那一天起,那一片荒芜的山洞便被划做了禁地。”萧雨脸上露出讽刺的一笑,“也是从那天起,我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怀疑。”
袁立寒目光凝重,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中的怀疑,难道是……?
“直到三天以前,”萧雨继续道:“风狼族兵败,整军回拢坚守楠荒山。当天深夜,族长独自一人悄悄的进了那个山洞,我也尾随了进去……”
袁立寒一拍案,“竟然是他?”
萧雨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继续道:“你既然从里面出来,那情形你应该是看到了吧?……我趁他练功的间隙又多次潜入其中,终于找到了我家的小侄子……可那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根本不认识人了……”萧雨将小狼崽放回袁立寒的怀里,看着它的眼神流出与年龄不符的慈爱,道:“此事太过骇人听闻,我谁也不敢说。可我必须做点什么!这只小狼崽神识还在。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能被你救出来是他的造化,我替他的家人谢谢你……”萧雨向他行了个礼。
袁立寒有些惭愧的说:“萧姑娘言重了。阴差阳错罢了,说起来也多亏了它,我才恢复了神志。”
听见他的称呼从“萧将军”变成了“萧姑娘”,萧雨的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所以……你明白我为何要救你了?”
袁立寒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她说了那么多竟然真是在回答自己方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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