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从警里的那些事

　　案外案

　　“陈校长对于陈老负责的科研项目知道多少？”

　　“不清楚。陈老是国内较为知名的物理学家，科研项目应该是与物理方面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像校内的每个科研团队都有自己的纪律制度要求，都签署了保密协议，所以，外人一般不清楚。”

　　“你说的一般不清楚，能具体点吗？”

　　“哦，我的意思是除了科研团队的核心人员之外，即便是团队中的边缘人员，比如聘请的独立运算、实验助手，甚至是负责部分数据整理的助理，通常也只能接触到被严格分割的、特定环节的信息。

　　从学校管理层面来说，除了校长，通常也只有极个别负责科研的副校长会了解整体情况。再加上项目批准方的相关上级领导，知情范围是受到严格控制的。

　　虽说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国家，科研成果的首发权和知识产权至关重要。所以，我们学校上下对科研保密和竞争态势都有着清醒的认识，并在这方面投入了极大的管理精力。”陈副校长如此解释道。

　　“这个科研项目是什么申请的，你清楚吗？”

　　“具体时间我不清楚。2015年10月11日上午9时，校负责人会议中，校长文大为在会议上提到了陈老的科研项目，队安保工作也有布置和要求。”说到这，陈副校长将右手正方形木质茶几上的一份会议纪要给递了过去。

　　王灿接过，对于陈副校长的资料提前准备，属于意料之中。翻看到那一页，里面清晰地记载着开会时间、地点、参会人员、记录人、议题和具体开会内容。

　　王灿习惯性地扫了一眼文件末尾，会议纪要盖有校方鲜红的公章，下方是五位校领导的亲笔签名。格式规范，手续齐全。

　　纪要中提到对于陈老负责的科研团队一项，校长提出了要求云云，而后是陈副校长表态。

　　王灿注意到陈副校长在安保方面出台了四项具体措施：

　　一是关闭科研楼五个楼层左右两处楼梯出入口，仅开放中间楼梯供上下通行。除一层大门设有检查值守岗外，第三层新设安保值守岗。由原来的4名安保人员增设为8人两班，年龄要求40以下青壮年，每天安保人员每三小时各楼层打卡一次。严格落实出入登记和检查制度。

　　二是各楼层中间走廊新设监控摄像，于会后7日内到位。

　　三是加强对陈国辉教授、李在冉副教授、王崇炳老师等三人校内住所的安保巡查，增加安保人员2名，夜间巡查为21时至次日7时，每三小时一轮。三人出入校门实行登记，出本市区按照校方相关制度报备校方保卫科。

　　四是严禁无关食品零食带入科研楼。校职工食堂对科研团队伙食安全从严把控，每日三餐预留饭菜至职工饭后2小时，专人负责看管。

　　随后，在陈副校长的提供下，王灿又翻看了相关落实记录，相关表格和记录与会议纪要的要求也能一一对应。

　　“对于校方来说，科研团队还有哪些制度和要求？”王灿看完上述资料后，对于校方的这些做法从心里还是较为认可的。毕竟，对于一个高等院校来说，能力有限，不能苛求他们在安保方面有过于不现实的投入和力量保障。

　　但安保措施和规定仅限于着眼看到的这一切又有不足，王灿相信校方应该在通用制度和规定方面还有要求，于是，如此问道。

　　“有的，这些是我校的一些制度要求，科研团队成立后还会签署一些比如保密协议类的文件，这类文件我这里提供不了，还需要由团队接手人或核心人员提供。”陈副校长自始至终较为配合，回答也是中规中矩。

　　随后，王灿两人还对保卫科两人以及保安巡查人员进行了询问，不仅对个人信息进行了全面了解，也对安保工作及今天事发时段值守情况进行了询问。

　　这一顿操作下来已是接近傍晚，在均无线索发现的情况下，王灿接到了归队的通知。

　　回到省厅会议室，六组成员悉数到齐，组长任勇神情凝重，法医姜智良正调试完报告投影，投影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现场勘察及尸检报告”几个醒目大字，落款报告人姓名及时间。

　　其他成员见此情形，都已意识到将有领导入会指导，各个正襟危坐。

　　不多时，门被推开。三处处长蒋梁平侧身推门，副局长兼省公安厅副厅长梁范为身着白色制式长衬衣，大步踏入。

　　任勇立即口令：“起立！敬礼！”

　　梁副局长目光扫过全场，手掌向下轻按两下：“坐。”

　　待众人落座，笔本就位，他与蒋处长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下令：“开始吧。”

　　组长任勇开口道：“今日，2016年8月20日6:21分，岭大派出所接群众报警称：本市学府区岭东大学校内励雨湖发现尸体。出警后7分钟到达现场，发现死者为该校常务副校长、全国知名物理学家陈国辉教授，尸体发现在励雨湖西岸，因其身份特殊且死因存疑，学府区刑侦大队接派出所信息到场后向我局进行了报告。现在，此案已正式由我们六组接管。具体尸检情况请姜智良给介绍一下。”

　　法医姜智良应声回答“是”，随即边操作投影仪边说道：“我先给大家报告一下本次现场勘察及尸检情况。”

　　“先？”这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三组的其他成员们经验丰富，立刻捕捉到了这个不寻常的信号，几人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难道除了陈教授的死，还有别的案情？抑或是，这次的尸检发现了远超预期的复杂情况？”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又凝固了几分。

　　而此时，姜智良继续说道：“请大家先看屏幕，这是这7天来学府区天气情况。7天来，学府区为晴天，西南风1至2级，相对湿度为15%，最高气温为34度，最低气温为27度。

　　今日早0时至7时天气为晴，区气象局实测西南风1级，相对湿度为18%，0时至3时气温为29度，3时至4时气氛为28度，4时至6时气温为27度，6时至7时为28度。6：40分测得励雨湖水温为27度。

　　死者陈国辉，男，身高1.70米，体重65公斤，现年63岁，生前系岭东大学名誉副校长、物理学教授。

　　这是岭东大学平面图，尸体发现于标注点，也就是励雨湖西岸，此处有硬化步行道南北走向，宽0.4米，湖面离岸边水泥硬化步行道有1.5米，呈26度斜破。湖水向下继续延伸0.3米后，水底地势开始平坦，水深为2。1米。因天气原因，此处泥土较为干燥硬实，经勘察，步行道至水面这段距离里发现死者脚印3处，其他未获得可疑线索。

　　发现尸体时，尸体附面于水上，四肢张开，距离岸边1米左右。结合天气风向及岸上脚印推测，可以推定发现尸体点就是死者落水点。

　　尸体经打捞上岸后，对尸体进行了初步的检查。上身着绿色短袖运动衣，下身着蓝黑色长运动裤。身上无明显搏斗痕迹，衣物完好。后经与其妻子辨认并经校内房间私人物品比对，死者身上无其他物品携带或遗失。

　　尸体未出现巨人观等腐败迹象，口鼻孔处有少量白色泡沫团，牙齿中有绿色藻物。尸体运往局停尸间后对尸体进行了全面仔细检查，呼吸道及肺泡内有溺液和少量绿色藻物，肺部呈水性肺气肿，肺表面有溺死斑，切面有溺液流出；心脏部位左心血液比右心稀薄，各成分减少；脑、肝、肾等器官淤血，但脾贫血呈收缩状.....在尸体上提取到的藻物其形态与励雨湖现场水样中的藻类初步吻合。”

　　姜智良稍作停顿，让与会者消化这些信息，然后给出结论：“以上所有征象，共同指向一个结论：死者陈国辉教授，系生前入水导致的淡水性溺亡。结合尸体现象推断，死亡时间区间约为今日凌晨6时15分左右。

　　但是，我们在尸检过程中发现死者左耳耳垂下方脖颈处发现一处较为轻微的创伤，就是这。”说道这，姜智良切换幻灯片，将陈国辉脖颈处的照片给放了出来。

　　银屏上共三张照片，左边为头部、脖颈、肩部背面照片，右边为两幅照片，分别是左侧脖颈处的特写并配有标尺。

　　“此处创伤长度为19mm，伤口宽度0.1mm，深度0.2mm。给各位该怎么形容呢，就好比人们爬树，树枝造成的皮肤表层轻微的浅层创伤，出血量微乎其微，甚至能造成当事人的不易察觉。我用药理学技术进行取样分析，死者身体内及此伤口处无药物残漏，无法识别。”

　　姜智良说到这，眉头皱了起来。

　　与会人员听到这，明白他是有所指，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果然，当下一张幻灯片出现的时候，其他人员一阵低语。

　　屏幕上展示的，是另一具尸体的局部特写——在完全相同的脖颈部位，有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细微创伤。然而，与陈教授案形成巨大反差的是，这具尸体的头部因巨大冲击已严重破裂，死状极为惨烈。

　　“大家看到的是前年，也就是2014年4月13日21:49分，湖东省长晶市发生的一起被认定为意外坠楼的死亡案件。本案中，死者为该省空气学专家陈智强。”姜智良提高了音调。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