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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哄
此情此景,与迟岁钰之前所想截然相反,他真的很疼,可他不会说,衣袖拭去眼泪,不论是腕间,还是那让他羞耻的那里,都红了。
他提了一下,迟岁钰有意识时根本没在任宴疏面前这样过,之前那几日待在任宴疏房间,也真是纯闲谈。
从楹雪楼回来后,他就格外的温柔体贴,又是亲自喂药,又是抱他泡药浴的,迟岁钰也不太想的,不好拒绝,只当任宴疏有些怪癖。
他正提时,任宴疏就这么看着,漠然制住他的手:“两个时辰,你以为这就完了?还没一炷香吧。”
迟岁钰:“?”
他徒地就后悔了,他要休妻!
任宴疏笑意很冷:“总是答应又反悔,问你又拿不出个像样的解释,还百般狡辩,撒谎成性。”
迟岁钰:“我……”这事说到底,的确是他考虑不周,强词夺理,可跟他不想被打有什么关系。
有人追着打你,总得跑吧,总得挣扎吧,他难不成还得笑啊。
答应得还是太草率了,他才做不到乖巧听话,任他随便处置。
迟岁钰微攥手,脑海中思索着这该怎么说,活了三百年,从前都是父母百般惯着他,哄着他,那么多族民爱戴他,许多修士对他万般敬仰。
知他灵根修为是逸桑第一,视他为逸桑的希望。
他根本就用不着纡尊降贵,去哄任何人,他想要什么都有,地位金钱或是长辈关爱,与旁人示弱。
对他而言,比打他一顿还痛苦,上次偷夕酥糖给任宴疏他又不吃,这到底怎么哄啊。
任宴疏没了耐心,厌倦至极。
“回去,我乏了。”
迟岁钰垂眸,他缓了会儿,才下榻,步伐都怪异地不能看,只比上次一瘸一拐的言琅好了一丁点。
走了几步,复而回头时,任宴疏已经侧躺着背对着他,青丝如墨,散开又勾勒出他的修长身形。
天缥色素雅的外袍都没取,发间与上次不同的长流苏银链也没摘,乏了是假,真生气了才是真。
任宴疏生气,他还生气呢。
他都疼得走路都蹩脚了……
就不哄。
迟岁钰没再犹豫,扭头就走。
.
晦暗幽静的刑房之内,烛灯几盏微弱光芒将此处点亮,地下泥泞中掺着血,铺面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火旺红炭中的铁烙,及墙上各式各类,千奇百怪,个个触目惊心。
言琅跪在地上,沉默不语,地板冰凉,他跪了约莫一个时辰了。
旧而又裂痕的桌上是木笼,青翎隔一会就掉几滴眼泪:“对不起啊,言琅,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怕离夙对少主不利,他真的太可怕了,明明坏得很还在少主面前装什么好人,少主还不知道呜呜……”
言琅没理它。
几句谈话声伴着脚步声走来,言琅抬头,视线瞥向刑房外,隔着木制镂空珊栏,一抹倩影映入眼帘。
她身后是叙竹,叙竹看向他,眼里满是担忧。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刑房,叙竹不由道:“别芜,他前些日子刚被罚过,旧伤还未好,你能否稍微……”
话没说完,别芜就剜了他一眼。
别芜:“闭嘴,我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叙竹哑声。
好吧,叙竹:“别芜小姐。”
别芜拿下腰间的鞭柄,鞭身随之被甩在地上,她笑:“……难听死了,再说话连你一块打。”
青翎不哭了,茫然至极:“这是哪位啊?怎么比菘月还凶啊。”
叙竹无奈:“青翎你别说话。”
别芜眉间都是郁气:“若非离夙非得当众带走迟岁钰,坏我声誉,害得我回了镜鸢阁也不会再有别的雇主找我,我岂会留在这风溯舟?”
她越说越气。
“魑夜城主那么记仇,定会找我麻烦,算了,接谁的任务都是任务,要不是看你们公子还算有诚意,我早就连他一块杀了。”
叙竹咳了一声,悻悻然的:“杀气太重,不太好哦。”
又被瞪了,叙竹哈哈一声:“好吧你请便,留口气总行吧,我好救。”
别芜顿半晌,还是收了灵气,不过这差事倒解气得很,迟岁钰搬出言琅将军的名头压她,而现在呢。
他就算被打,也不敢反抗。
鞭声响起,皮开肉绽,叙竹不忍直视,蹙紧眉头。
还是之前那个刀疤脸好啊,修为没这么高,下手再狠也不致死的,照别芜这个架势看。
言琅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青翎愧疚地攥着笼子:“这位姐姐你别打了,他真的快被打死了……要不你把我扔水里淹一会吧,我下次再也不骗他让少主跟我跑了呜呜……”
别芜方才无心看它,不耐地瞥它一眼后,笑得突然就没那么瘆人:“你长得可真有意思。”
青翎:“……”
它这么难过,结果她说这个。
人言否?人言否啊!
别芜:“罢了。”她停手,看向叙竹:“我打得差不多了,不过这个东西我没见过,能给我玩玩吗?”
青翎疯狂摇头:“不要啊!!”
叙竹:“可以,但它是迟少主的法器,不能死,不能丢,更不能让它跑了或跟少主接触。”
“言琅就是好几次没看住它,让它骗了还将迟少主骗出风溯舟外,公子这才罚他的。”
别芜提走木笼,离开刑房:“放心吧,我看得住。”
.
整整两日,迟岁钰将风溯舟找遍了都没找到青翎,他那还没好,尽管竭力掩饰,走姿还是不自然,引其他人偷偷侧目,又了然懂了。
没死,但它到底被带哪儿去了?
言琅也不见踪影。
叙竹在远处看见他,刚想避开就被拦住,迟岁钰:“青翎到底在哪儿,你知道是不是?”
叙竹回想那日,嗤道:“迟少主与其关心青翎去处,不妨好好想想,此事分明错在你,公子百般救你。”
“被你拉下水也没多说什么,你至少让他安点心吧,他前几日四处寻医仙想为你解毒,回来之后你还乱跑。”
“他看重你,你自己比谁都清楚,而你对他,又拿得出几分真心实意。”
迟岁钰无话可说,他支开言琅去找青翎,确实是有私心,可任宴疏不能拿青翎要挟他,他只剩它了。
“青翎是安全的吗?”
叙竹:“你还记得别芜吗?”
迟岁钰嘴角一抽,听见这个名字他脖子就下意识凉嗖嗖的。
叙竹叹道:“迟少主,你的青翎现在就在别芜那儿,她瞧它长得有意思就拿走了,反正青翎不会死。”
“你真那么想去得罪她,就去找死好了,言琅反正也快被她打死了,现在都醒不过来呢。”
迟岁钰:“?”
好吧,他还是去哄任宴疏吧。
他就一个头,总得留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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