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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鳞
三皇子赵瑾的动作比预想中更快。
安晏收到密报时,正在看沈彻画的南疆舆图。密报上说,三皇子联合兵部的几个将领,以“巡查边防”为名,私自调了五千精兵,正往南疆盐泽的方向去。
“他倒是急不可耐。”安晏将密报揉成一团,扔进炭盆里。火苗“腾”地窜高,将那张纸吞噬殆尽,留下一点灰烬飘在空气中。
秦武站在一旁,脸色凝重:“王爷,要不要派人拦下来?五千精兵,若是真让他们到了盐泽,恐怕会……”
“拦不住。”安晏打断他,指尖在舆图上的盐泽位置敲了敲,“他既然敢调兵,就一定有后手。强行拦截,只会打草惊蛇,还会落得个‘阻挠皇子公务’的罪名。”
“那怎么办?”秦武急道,“盐泽那边还埋着……”
“我知道。”安晏的声音沉了几分,“让南疆的人盯紧点,别让他们乱动。另外,把当年盐泽兵变的粮草账目找出来,越详细越好。”
“是。”秦武躬身退下,脚步比来时急了几分。
书房里只剩下安晏一人。他看着舆图上那个小小的“盐泽”标记,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兄长浑身是血地闯进他的卧房,将一本账册塞进他怀里,嘶哑着说:“阿晏,这是盐泽的粮草账,李贵妃的人在克扣军粮,还和敌军私通……我被他们盯上了,你一定要把这东西交给先帝……”
后来,兄长战死沙场,账册不翼而飞,他也被构陷成“通敌同党”,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沈彻的父亲沈御史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安家恐怕早就满门抄斩了。
而沈御史,也因此成了李贵妃的眼中钉,最终落得那般下场。
安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这盘棋下了二十年,也该到收官的时候了。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转动最上层的一个青铜鼎,书架“咔哒”一声移开,露出后面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陈旧的木盒,盒身已经被虫蛀了几个小洞,边角磨损得厉害。
安晏拿起木盒,吹掉上面的灰尘,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半张泛黄的纸,上面沾着早已发黑的血迹——是兄长当年留下的那封血书的残页。
残页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盐泽”“粮草”“李”几个字。但这就够了,足够成为刺破谎言的利刃。
安晏将残页小心翼翼地收好,放进袖中。他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沈彻。
“义父。”沈彻显然是等了一会儿,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有事?”安晏的声音有些沙哑。
“儿臣……”沈彻看着他手里的木盒,欲言又止,“刚才听秦护卫说,三皇子调兵去了南疆?”
“嗯。”安晏点头,没打算瞒他,“他想去盐泽找些东西。”
“找什么?”沈彻追问,“是不是和当年的粮草账目有关?”
安晏看着他,忽然觉得没必要再瞒下去了。这孩子已经长大了,有资格知道真相,也有能力承受真相。
“进来吧。”他转身走进书房,将木盒放在书案上,“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
沈彻跟着走进书房,心跳得飞快。他看着那个陈旧的木盒,预感到里面装着的,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安晏打开木盒,将那半张血书残页递给沈彻:“看看这个。”
沈彻接过残页,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和发黑的血迹,浑身一震。他看着上面模糊的字迹,尤其是那个“李”字,瞬间明白了什么:“这是……安家兄长的血书?”
“是。”安晏的声音低沉,“二十年前,盐泽兵变,我兄长奉命平叛。他发现李贵妃的人克扣军粮,还和敌军私通,就写了这封血书想呈给先帝。结果消息泄露,他被人害死在战场上,血书也被撕成了两半,这半张是他拼死托人送回来的。”
沈彻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所以……我父亲当年去南疆巡查,其实是……”
“是替我查这件事。”安晏打断他,“我被构陷后,只有你父亲相信我是清白的。他主动请缨去南疆,就是想找到李贵妃通敌的证据,还安家一个清白。”
沈彻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那他查到了?是不是因为查到了证据,才被李贵妃灭口?”
“是。”安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他查到了粮草账目的漏洞,还找到了几个当年的知情人。可惜还没来得及回京,就被李贵妃抢先一步,扣上了‘通敌’的罪名。”
真相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彻心上。他一直以为父亲是被权力斗争牵连,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深的隐情。父亲不是通敌叛国的罪人,而是为了正义、为了真相而牺牲的英雄!
而安晏收养他,保护他,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养育之恩,更是因为愧疚,因为对父亲的承诺。
“义父……”沈彻的声音哽咽,“这些年,辛苦您了。”
安晏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烫了一下。他伸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来:“不辛苦。这是我欠你父亲的,也是欠你的。”
沈彻摇了摇头:“不欠。父亲若知道您一直在为他洗刷冤屈,定会感激您的。”
他将血书残页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盒,看着安晏:“现在怎么办?三皇子已经派兵去了盐泽,若是让他找到当年的证据……”
“他找不到的。”安晏的眼神锐利,“当年的知情人早就被我安置好了,粮草账目也被我换了地方。他去了也是白去。”
“那我们……”
“我们也去南疆。”安晏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有些账,该在原地算清楚。”
沈彻看着他,忽然笑了,眼底的泪水还没干,却闪着坚定的光:“好,我们一起去。”
安晏看着他的笑容,心里那点沉重忽然轻了许多。他想起二十年前,沈御史在朝堂上为他据理力争时,也是这样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或许,这就是天意。
“去收拾东西,”安晏道,“明日一早出发。”
“是。”沈彻躬身行礼,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安晏,“义父,谢谢您。”
安晏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只是拿起那半张血书残页,轻轻摩挲着上面模糊的字迹。
兄长,沈兄,你们看到了吗?这盘棋,终于要结束了。
沈彻回到听雪院时,小禄子正在收拾他的书箱。见他回来,连忙道:“公子,这是要去哪?”
“南疆。”沈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还有一丝释然,“去一个该去的地方。”
小禄子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是不是去查……”
“别问了,收拾好就行。”沈彻打断他,走到书桌前,将那张画着盐泽的舆图折好,放进怀里。
窗外的月光皎洁,洒在庭院里,像一层薄薄的霜。沈彻看着窗外,心里忽然无比平静。他知道,去南疆的路一定充满危险,三皇子不会善罢甘休,太后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有安晏,有父亲留下的线索,有兄长的血书为证。更重要的是,他有了直面真相的勇气。
夜深了,听雪院的灯依旧亮着。只是这一次,灯光里没有了迷茫和不安,只有坚定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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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刚好有2500字的,故意删了一小段

。
不可能这么快完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