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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秦曳的围巾织了很久。
倒也不是她磨蹭,只是秦曳很幸运地找到了一家私人蛋糕店当学徒,每天意思着拿点工资,重要的是跟着烤烤蛋糕,蹭个午饭。所以只有晚上回去的时候才有空打点,但她又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想玩。
十二月很快过去,彻底入冬,秦曳每天从头裹到脚,顶着呜呼的冷风出门。她不再骑小电瓶了,当然,也不是梁泽每天专车接送——她婉拒了。
秦曳每天十点上班,如果天不阴,就是沐浴在暖洋洋的冬阳中步行去工作。
不过,今天脚步比以往要沉重,她慢慢踱着步子,心里回想着昨晚手机上收到的陌生短信。
来信人她不知道是谁,但很明显,对方知道她是秦曳。
“你知道梁泽哥为什么愿意跟你在一起吗?”
劈头盖脸的一句,让秦曳有点莫名其妙。而且前天梁泽刚好出差,这时间掐的怪好。
原本不想理的,但秦曳莫名想让他多说几句。
因为她也很想知道,最好是信息素之外的原因。
“因为信息素?”她打字回复。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谢谢。”
“你也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是万能型吧,到处勾引alpha。”
啊?这她还真不知道,没见到有哪个alpha跟她表白啊。
秦曳忽然灵光一闪,又打了一行字问:“是你跟梁泽说,我跟同事出去后吃饭吗?”
“我认识你吗?”
对面安静很久,随后发来长长一段话,不过没有一句是回答秦曳的问题的。
“不过没关系了,梁泽哥不再需要你了,我跟他的信息素匹配度有96.1%,既然你知道他也是因为信息素才无奈选择你,你猜,现在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再选我呢?”
秦曳嘴张了张,又神情复杂地闭上了。如果梁泽因为这个要跟她离婚的话,那他刚好证明他不值得喜欢,三十六计走为上。如果梁泽没有,那就再观察观察。
当然,以上是理智的分析,感性上秦曳认为梁泽应该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的吧?
因为种种不安的推搡,秦曳还是点开了季禾深的聊天框,问她关于离婚流程的事。
一来二去,三人又在群里质询,晚上季禾深拿着流程单,跟秦遥一起,抵达了秦曳家。
“把你那手机再给我看看。”秦遥手一摊,十分理直气壮。
“我都截图发给你们了啊。”秦曳攥着手机躲了一下。
“给我,我再确认一下。”手机被薅走。
“小秦姐,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季禾深一如既往地冷静,“他是已经有离婚的打算了吗?还是他出轨了?”
“……没有。”秦曳否认。
“那他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好像,也没有。”秦曳艰难道。
“那为什么突然问起关于离婚的事?如果只是因为这个陌生电话的挑衅,我认为大可以先去问问梁泽。”季禾深说。
其实她一开始也只是问问,没想那么多,早知道去网上查了……秦曳有些下不来台。这俩人总是关心她关心得过头。
“不过,”季禾深忽然想起来,谈起在律所里的事:“最近网上关于红线的舆论很多,有相当一部分人透露,他们跟相亲对象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有些人匆匆忙忙结婚以后发现跟对方除了在床上哪儿都合不来,要闹离婚。我们所里最近就有两例。”
“哎!”秦遥见他姐嘴张了又闭,有话说不出的样子,咧嘴坏笑道:“我有一计。”
他用力拍拍放在桌上的那张红纸,那张季禾深从律所带来的离婚全流程资料,揶揄道:“你就把这张纸放这儿,让泽哥‘无意间’看到,看他有什么反应。”
“为什么?”季禾深问。
秦曳脑门忽地跳了一下,眼神怪怪地看着他。
“为什么?就为了看泽哥的反应啊。”秦遥恨铁不成钢地把手拍在季禾深膝盖上,继续说:“你想,要是他有离婚的意思,那现在他们一拍即合,我姐早早摆脱。要是他没有,我姐就不用管那个小三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问?”
“直接问啥,梁泽还能实话跟你说‘对,我有个匹配度更高的omega,我们离婚吧’,那多尴尬。”
“万一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呢?”季禾深反问。
“万一他有呢,宝贝?”秦遥觉得自己逻辑闭环得有点无敌了。
几人吃了顿晚饭,又各自忙活了。
那个手机号仍旧每天发来几条气急败坏的短信,秦曳没再理他,只是收到短信后会忍不住在客厅把那张红纸翻来覆去地看。
研究了两三次,每次得出的结论都很统一:离婚真他爹的麻烦啊。
于是转战去打围巾,打着打着,思绪就会再次绕到梁泽身上。
梁泽很好,但梁泽是对所有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好吗?
她是那个唯一吗?
梁泽到家的时候秦曳在洗澡,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仰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最近又是连轴转。按道理说,沉浸在工作中的时候时间应该像按下加速键那样,很快就过去了,可是原本习惯的认知正在被推翻,异地工作的五天度日如年。
忽然,脑海中出现了闭眼前一刻的画面:木质的茶几上,似乎放着一张红纸,首行标题好像写着什么“办理手续”。
他重新睁眼,身体向前倾去,只见那张纸首行一笔一画地工整打印着:联盟离婚办理手续流程。
其下是一张分支极多的流程图,第一步的长方形框里写着“夫妻双方均有离婚想法且愿意同步进行以下步骤”。
然后以此框为始,开枝散叶,梁泽粗略一看,如果一切正常进行,至少也要半年才能真正拿到证书。
背面好像还写了字,凸起来的痕迹明显,梁泽便翻了一面。
首行:联盟离婚办理所需证明资料
一共二十二条,包括但不限于身份证明、财产证明、体检证明、婚内不合证明等,最下面还有一行加粗的星号备注:如果能保证离婚后的五个工作日内与他人缔结婚姻关系,联盟民政局将优先为您办理离婚手续。
梁泽看到,有几个款项的序号处,被一支铅笔打了勾。右上角的空白处,还生动形象地画了一个表情震惊的小人。
把纸重新翻面放回原位,梁泽起身,去了公共的浴室洗澡。
秦曳出来以后,听到外面浴室放水的声音,知道梁泽到家了。正拿着毛巾搓头发,隐隐约约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她心一跳,朝浴室靠近。
距离越近,信息素味道越浓。
一种特别危险的浓度。
她敲敲门,问:“梁泽,你怎么了?”
里面没人应声。
门忽地打开,秦曳被拽了进去。
手环被摘下,花洒喷头还在源源不断地出水,梁泽把她拉到淋浴区,经过花洒的时候水就从秦曳的脑袋直冲而下,很凉,秦曳打了一阵哆嗦。
秦曳用另一只手擦擦脸上的水,面前梁泽的脸色泛红,肩颈、手臂充盈着血色,青筋在绷紧的肌肉上清晰可见,连抓住她小臂的手也滚烫无比。
之前说,alpha的易感期一般一年会出现三到五次,没有匹配信息素的干预下,一次易感期会持续三到五天。
明明距离上次易感期好像也不到两个月,这种频率是不是不太正常?
秦曳想起梁泽第一次易感期的大阵仗,以及那串陌生号码给他发的短信。
也许,梁泽真的需要一个极其匹配的信息素来解燃眉之急。
“宝宝,衣服湿了。”梁泽喃喃,手不由分说地去扯omega的衣服。
秦曳被他推在浴室的角落,两面都是墙,梁泽易感期又不太受控,没有章法地亲她。秦曳想尽量回应,不让他乱亲别的地方,但没一会儿就会缺氧,得推开喘口气。
没过多久,秦曳被抱起来。
梁泽这次仍旧前戏潦草地进入。
背部抵不住全是水雾的瓷砖墙,秦曳吃痛的同时为了稳住重心,身体朝梁泽那儿靠去,有些害怕地紧紧搂住他。
梁泽嘶了一声,鼻息粗重,“宝宝,放松。”
秦曳埋在梁泽肩头,腺体离得很近,她泄愤式地咬了一口,醇厚苦涩的信息素又浓了一些,呛得秦曳神智浑浑。很难受,但还是问道:“梁泽,你怎么又易感期了?”
梁泽答非所问:“宝宝,想永久标记你。”
也许是知道这里不太方便,梁泽想抱着她出去。
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把秦曳放在洗手台上。
“梁,梁泽。”想说的话被撞得断断续续,秦曳问他:“你,你爱我吗?”
他的体温太高,身上的水珠也跟着滚烫蒸腾。虽然全身上下都即将散架,但秦曳还是抽出余下的冷静,在混沌的易感期问出了这个极其浪漫的问题。
如果回答是肯定,那就是无意吐真情;
如果回答是否定,那就是脑子烧糊涂了。
也就是说,她希望梁泽说爱她。
秦曳认为自己很过分。
人怎么能老是知错不改呢?
明明说好了认清现实,明明得到了力所能及之内很好的选择,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呢?
辞职是因为发觉自己为钱卖命而难受。
离婚是因为发觉自己付出了爱而难受。
她总是在现实的交易里,放下名为理想的筹码。
现实和理想不对等的时候会痛苦。
贪婪的人会痛苦。
秦曳最终还是挣扎着醒来。
得不到的东西,就要干脆地放弃掉。争取是很狼狈的事,是一件失败概率大于成功的事,是一件叫人遍体鳞伤的事。
她战战兢兢地争取了二十多年的好成绩,好不容易才不去想它,好不容易才认识到“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
秦曳现在认同的是“自然为,莫强求”。
可是梁泽没有回答爱或者不爱。
他只说:“爱是什么?宝宝,我想永久标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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