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碎片

　　「晨间记录：月相与头发生长的相关性」
　　池序的钢笔尖停在晨间记录本上，墨水在"农历初七"几个字后面晕开一个小圆点。窗外刚下过雨，空气中漂浮着潮湿的青草气息。

　　"根据《天文年鉴》，今天月亮的升落时间是——"

　　"池序。"Amaranth突然从被子里探出头，淡青色的发丝间夹着一根橡皮筋，"我的头发打结了。"

　　池序推了推眼镜，放下钢笔转向床头柜。第三层抽屉里整齐排列着各种梳子：宽齿梳、按摩梳、鬃毛梳...他精确地取出编号7的防静电梳，梳齿上还残留着昨天梳下来的三根头发。

　　"仰头45度。"池序的手腕以恒定速度移动着，梳子穿过打结的发梢时发出细碎的声响。Amaranth的睫毛在晨光中微微颤动，像停在花瓣上的蝴蝶翅膀。

　　夏疏闻推门进来时，正好看见池序在用游标卡尺测量一缕打结头发的长度。医生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星图边缘，墨迹在布料上洇开一小片蓝色。

　　"月相观测小组该集合了。"夏疏闻把一盒草莓牛奶放在床头柜上，牛奶盒侧面用马克笔画着今天的月相预测图。

　　「午间实验：重力对发丝垂坠度的影响」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活动室地板上，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Amaranth站在椅子上，淡青色的长发垂下来，发梢系着池序从物理实验室借来的砝码。

　　"5克。"池序的眼镜反射着阳光，在墙上投下两个明亮的光斑，"记录初始长度87.6厘米。"

　　夏疏闻扶着Amaranth的腰，医生的手掌温度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Amaranth晃了晃腿，发丝间的砝码随之摆动，在阳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

　　"重力加速度9.8m/s?。"池序的钢笔在实验记录本上快速移动，"发丝延展率0.03%，与理论值相差——"

　　"我要加重量。"Amaranth突然说。他弯腰从池序口袋里摸出另一个砝码，金属在掌心闪着冷光。夏疏闻的呼吸停顿了一拍，扶在腰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20克砝码挂上去时，一缕发丝突然断裂。淡青色的细线缓缓飘落，像一段坠落的银河。三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池序的钢笔在本子上画了颗五角星，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实验事故"标记。夏疏闻蹲下身，捡起那截断发放进胸前的口袋，白大褂内侧已经收集了七根这样的发丝。

　　「夜间观测：病床上的星座投影」

　　熄灯后的病房被星光照亮。夏疏闻带来的投影仪在天花板上投出夏季大三角的光斑，织女星的光点正好落在Amaranth的枕头上。

　　"根据星图，天琴座应该在..."池序的声音突然停住。他的眼镜被Amaranth摘下来，镜架上缠着几根淡青色发丝。

　　"这样看得更清楚。"Amaranth把眼镜戴在自己脸上，世界立刻变成模糊的几何色块。夏疏闻的轻笑从右侧传来，带着草莓牛奶的甜味。

　　投影仪发出轻微的嗡鸣，星座图缓缓旋转。池序摸索着找到Amaranth的手腕，在上面系了根橡皮筋——今晚是荧光蓝色的，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仙女座星系距离地球254万光年。"池序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它254万年前的样子。"

　　Amaranth突然抓住夏疏闻的手腕，医生的脉搏在指尖下跳动。"那如果现在有颗星星熄灭，"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们要等到254万年后才知道？"

　　病房陷入沉默。投影仪的光斑在天花板上继续它们的漫长旅行，从仙女座的裙摆移到天鹅座的羽翼。夏疏闻反手握住Amaranth的手指，医用橡胶手套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池序的笔记本在黑暗中翻开新的一页，钢笔尖悬在纸上许久，最终只画了三个相连的圆圈。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照在那行新添的小字上：

　　"观测记录：今晚所有星辰皆完好。"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