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系列之十一尾篇-东村

　　98年发洪水，整个村庄都被淹没，茅草盖的房子，直接连根被水冲走，水会进屋，到达膝盖的位置，连灶台都被淹没，那却是我童年里最快乐的一年。雅馨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不喜欢外边的脏水，我的家里有一个浴盆，足够装两个人，就把它放在水面上，雅馨出来，会用整个浴盆送她去道路边缘地势更高的公路上，然后去上学，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被水淹，几个家长围在一圈，唠叨水过之后的蔬菜，那些水中脏东西太多，路过的蔬菜全会腐烂无法食用。

　　每次用浴盆推送雅馨就会傻笑，看着我像在看着自己想象中的明星。水停后，我们就挨家挨户的帮着淘水，并不是在做好事，只是觉得那样做满足自己爱玩的心，水将鱼池冲破，鱼池离我们不远，就会在淘水的过程中发现有鱼在房间中游，那场景很梦幻，如果不是水太脏，就是童话中的场景。

　　冬天的时候我喜欢把父亲买的肉切成片，用毛衣针穿成串，放在炉子上烤，烤的冒油，吃起来很香，也不知道那样的煤火产生的烟是否有毒，雅馨喜欢来，我就把烤糊的肉给她吃，她吃的很香，满嘴是灰，还是笑的合不拢嘴。

　　四年级开始，雅馨开始在学校展露头角，她有极强的舞蹈天分，每年的儿童节学校会有演出，雅馨开始参与学校的表演，还去过乡里演出，那个时候的性格只是不内敛，但也不是外向。

　　伏乾喜欢打篮球，总会叫上我和辛元，辛元不太熟悉，我对于篮球算擅长。东村周边紧邻的有几个乡镇，伏乾经常和村里的年龄更大的孩子一起玩，举办过一次篮球赛，是周边几个村的小学的学生组队，地点就在我们学校的操场。各自的小学学生穿着自己的队服，是私下的比赛，雅馨就在旁边看，她喜欢偷偷跟着我们，我们却很少带着她玩。

　　篮球比赛伏乾总是投的最准的那个，比赛也经常赢，周边的小孩就定期来挑战，那一段时间雅馨就成了啦啦队。

　　夏天的时候我们去河里游泳，她也总是想跟着，很早的时间就跑到我家，我在睡觉，她就坐在旁边，她并不是喜欢游泳，单纯是想和我们出去，伏乾不让我带她，她就会跟在伏乾后边怄气，我只能在伏乾不在的时候偷偷的带着她去玩，因为被蚂蝗盯到，还在河坝边哭了好久。

　　有一次打篮球的时候腿受伤，手指在触碰篮球的时候背过去，她知道后老远的跑到我家，一直在后面看着我手指的情况，我还要刻意的躲避。我有些反感她经常出现在我面前，却又不能直接拒绝，那样又会换来我母亲的一阵数落。

　　辛元的身体有问题，有一年我们一起上山，中途的时候天气太热，我们在路途上发现了一头牛，牛突然疯了一样追赶我们，我和辛元就拉着雅馨一起跑，跑到中途的时候辛元突然躺在地上开始抽搐，我从没有见过辛元这样，吐沫从他的嘴边流下，他的身体不受控制，雅馨吓得开始哭泣，我背着辛元就往家的方向跑，雅馨就跟在我后边一起跑，我都忘记了我是如何跑回家，一路上都没有停过，到达家里的时候已经抽筋。辛元的母亲用针扎在了辛元的人中上，没多久辛元就好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辛元有羊角风，只有那一次我看到了。

　　童年的时间里，雅馨有很多画面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只是生活一直都是这样度过，让我觉得这一切的发生都太过普通，以至于很长时间过后，雅馨在我的生活里似乎都是似有似无这样的一个人，因为她在我身边出现的太过于频繁，让我觉得太普通。

　　我曾经带着她去山边画画，她喜欢画画，而我单纯是无聊，路途上我带着火机，她带着画册，路过山下的村庄时，我趁着村民不注意用石头砸死了在围墙周围活动的鸡。抱着鸡我快速的往山上跑。她惊讶的在后面喊着，说我屠杀生灵，似乎做了一件非常邪恶的事，我不在乎，伏乾就这么干过。我们在山上用木棍扣出一个坑，用山间的水和泥，将鸡包裹满，放进扣好的坑，在上面放一堆柴，燃烧，当鸡拿出来的时候，敲开外面的泥，又香又嫩。

　　我也学着这样做，雅馨在旁边坐着看水，就四处找干柴引火，我用木棍将坑挖匀称，找到水将泥和好，抹在鸡的外围，放进坑里，再上面点燃干柴，当干柴烧完，裹在鸡外围的泥完全变硬，我用石头砸开，里边就可以看到体毛几乎消失的母鸡。

　　肉丝会开裂，闻起来很香，吃起来口感很好，雅馨看着我，也忍不住吃，边吃还边说：“虽然很残忍，但是真好吃。”，剩下的内脏就会被我们丢到一边。

　　雅馨有冰鞋，会滑冰。她说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带她去滑过冰，说的是她过继后的母亲，在市里。我们在冰面用自治的滑具滑冰，她就跟着后面做专业的动作，还总让我试一试她的冰鞋，那些码数很小，根本穿不进去，她喜欢绕着我们滑。

　　六年级的时候举办过一次篮球赛，我和辛元和伏乾都有参加，她就在旁边当啦啦队，叫的很大声，气势足以压过对方，参加的学校是周边的几个村的小学，比赛地点选在我们的学校，最后获胜的学校会在去乡里的学校参加比赛，最后决胜得出的学校再去镇里。

　　那是整个县城第一次举办类似的比赛，遗憾的是我们所在的学校没有突出预赛，在自己的学校比赛，最后被别的村的学生赢得了比赛，去往乡里参加。

　　雅馨到达市里上学后，假期偶尔也会回来，我们会相遇，聊很多的话题，那个时候她穿的时髦，浑身上下都是品牌，但是还是愿意和我们接触，聊天的时候喜欢讲市里发生的事，我和伏乾辛元就站在旁边听，那个时候她已经长成一米七的身高。

　　高中第二年，原本计划要来我学校的雅馨，最后因为父母的原因去了市里，临走的时候还和我们哭鼻子，强硬的要求他爸爸让他去县里上学，她爸爸最后拒绝了，她去找我和辛元，我们安慰她，让她假期多回家看看，辛元看她哭的时候还忍不住笑。就这样，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过她，只能在假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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