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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局剧本杀吗(5)
在某处花园里,许多动物生活在一起。
雌鹰是大家长,她拥有花园的绝对话语权;小狗是其中的一员,他以雌鹰为榜样,但雌鹰的目光从不在他身上;小燕子最是伶俐,她轻易得到了小狗求而不得的东西。
于是小狗想要改变:如果他足够刻苦,学来更多的本领,是否能够争取到喜欢的事物?
当小狗只盯着自己的目标,难免忽视了身旁的小燕子。她们曾经十分要好,疏远的降临毫无预兆。
小燕子不理解,小狗为什么突然改变?
小狗不语不言,自认为不需要小燕子的理解。
渐渐的,独木桥走到尽头,小狗已经无路可走。
“那就离开花园吧!”
一个声音叫嚣着,鼓动他放弃此前的所有。
小狗是怎样选择的呢?
他踏出了花园的门,不再回头。
他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大抵是没有的。
可她拥有的是如此之多,又何必在意一条注定无法触碰天空的小狗?
梵竹还记得他首次提出要去凌云魔法学校时,母亲是这样说的:
“现在有专门的魔法师教导你的魔法,去凌云并无太大意义。”
“但是母亲,我想尽可能地去看看这个世界。”梵竹不卑不亢,为了此刻的对峙,他已准备了许久。
维斯塔——梵竹的母亲只是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回复你。”
多讽刺啊,梵竹如是想到。“维斯塔”本是神话中的家庭女神,代表家庭的火焰和温暖。可是母亲,我甚至很少体会到何为“家”。
维斯塔终是同意梵竹去参加凌云的招生了。他成功通过了选拔,自此几乎切断了与“家”的所有联系。
但梵竹没想到,他将自己打碎重构之后,又一场压倒性的灾难碾碎了他。他缓慢地、艰难地把自己一片片拼凑起来,直到此刻,他在废墟之上见到了刻意回避又难以割舍之人:琉沙,他最亲爱的妹妹。于他而言,琉沙是太阳——同时给予了他阴影与光芒。
于是他见到琉沙时说:“琉沙,见到你我很开心,但你知道吗,我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看到你。”
那时的琉沙似乎说了什么,只是梵竹听不真切。直到他再次睁开双眼,听到推门而入的琉沙说:“摆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梵竹:......?
他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叹息声比梵竹的回应更早到来,她的妥协永远在他之前。
“哥哥,”琉沙在病床旁坐下,只是看着他,“你究竟想要什么?”
梵竹偏过头,在琉沙琥珀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于是他忽然笑了:“在故事里,当反派出现,主角必然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来自屋外的风吹起窗纱,梵竹移开了视线——正如他先前所说,他不愿在这种时候看到琉沙,因为自己不知要如何面对她。
琉沙仍然妄想着粉饰太平。
“知道你是天之骄子了,但把我打成'反派'是不是有点过分呐?”琉沙语气轻快,任谁听了都不会怀疑这只是一句玩笑。
于是梵竹自然而然地走下了她递来的台阶:“什么'天之骄子'啊,饿了,想吃饺子。”
琉沙翻了个大白眼:“想的美哦。”
梵竹“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后无奈摊手:“怎么连水果都没有啊,没橘柚果就算了,苹果好歹放两个吧?”
想到自己一路都是背着梵竹回来,琉沙也学梵竹摊手,毫无感情地重复道:“想的美哦。”
“好吧,”梵竹很容易就接受了现状,“那我走了,这次是真的。”
正如维米娅先前所说,梵竹不需要治疗,所以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我是指旧伤。”
面对这一问题,本想再次搪塞过去的梵竹却迟迟没有回话。
诸如“不是什么大事”、“过去太久,已经忘了”之类的话术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但此时梵竹却一个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是为什么。
琉沙本来有许多问题可以问他:西文的事给他带来了怎样的影响、离开的这些年在干什么、他选择了哪条路......但这些问题琉沙都没有问,她最在意的,仅仅是他受过的伤。
如此,敷衍的话被反复咽下,不想再有欺瞒的念头如野草肆意生长。在权衡之前,他已将事实和盘托出:
“听说过'永生殿'吗?我窃取了它的部分力量,身上难愈的伤不过是一种代价。”
“可你明明不是贪图力量的人!”
琉沙睁大双眼,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梵竹抬手揉了揉琉沙的脑袋,释然地笑了:“我是什么样的人重要吗?放心,我有分寸。”
隐藏多年的、见不得光的秘密被自己揭露,梵竹反而轻松了许多。
对于梵竹口中的“分寸”,琉沙持怀疑态度。许是她表现得太过明显,梵竹又顺势在她脑门上点了两下:“不相信哥哥吗?”
真是狡猾。
琉沙这样想着,眼神里带了些郁闷。
“你的朋友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久,别让她们担心。我走了。”
琉沙目送着梵竹离开。
真是的,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也很让人担心吗?
梵竹跨出了那扇门,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就明白的道理:不要奢求不该属于他的事物。
但是,什么叫做“不该”?
维斯塔会带着琉沙接触上层圈子、积累人脉,到梵竹这里就只剩下无休止的功课。琉沙一直以来被当做伯爵继承人培养,在大众眼中,这却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使梵竹在许多方面要优于她。
忮忌吗?
其实梵竹执着的并非“伯爵”的名号,从一开始,他就不在选项里,梵竹只是不甘心沦为一块背景板——一块华丽却毫无用处的背景板。
若真有所谓神明存在,祂又是凭什么剥夺他和他们应有的权利?
热衷于摆弄命运的神,也配为神吗?
身处藩篱之中,必须要找到一把钥匙。
梵竹知道自己无异于在钢丝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深渊;他也知道与虎谋皮并非明智之举,可既已坐上赌桌,便没有反悔的余地。
这一次,你仍会是众望所归的胜者吗?
“谁知道呢。”
对于沫痕提出的“梵竹要做什么”的问题,琉沙表明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算了,这个不重要。”沫痕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他这次究竟想干嘛?莫名其妙和维米娅老师打了一架,然后自己受了伤,还是维米娅老师诊断的。”
虽说人类有时候就是很莫名其妙,但这次梵竹做的这些看似无厘头的事确实是有原因的。
“我想,和维米娅老师起冲突只是演给我看的,他找维米娅老师的真正目的,是要告诉她一个事实:雪女最初也只是普通的人类。”
琉沙说着,拿出通讯镜,最新一条消息正是艾丽儿发给她的,里面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
清晨的墓园总是很宁静的。
维米娅回想起不久前梵竹告诉自己的事情,一时竟不知要以何态度去面对西文。
她在西文面前维持着“不懂人类情感”的人设,被蒙在鼓里的人却想尽一切办法令她能更好地融入人类世界。
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令西文的努力被迫中断,直到多年后的梵竹续上他的夙愿,证明雪女本就是由人类变成的。
一场禁忌的魔法,令天真的少女沉眠于冰雪;待少女再度苏醒,便成为了众人供奉的雪女,保佑部落免受魔兽的侵袭。
物换星移,当部落里最后一位族人死去,雪女再度陷入沉睡,直至有人将她唤醒。
——这是梵竹了解到全部资料。
“如果西文还在,他一定会告诉你这些。”梵竹说,“他从不认为你是异类。”
维米娅平静得可怕——即使是旁观者听到这些都未免触动,身为当事人的她却毫无波澜。
“你想让我做什么?”维米娅只抬了下眼皮,“我不信你只是出于好心。”
“确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但这不是交换,只是请求。”
梵竹想要联合维米娅在琉沙面前演一出戏,或者说,为琉沙打造一场沉浸式的“剧本杀”。他想知道琉沙会选择扮演怎样的角色,自己也好明确接下来的路要怎样走。
“听起来很有意思。”维米娅露出玩味的笑,“细节就由我敲定了,至于'结局'......设置两个怎么样?普通结局和'true ending'。”
既然选择与维米娅合作,梵竹自然不会怀疑她。只是梵竹对一件事有些好奇:“你已经想好要怎样引导她前往目标地点了?”
“图书馆有可以利用的事物。”维米娅懒得解释清楚,“不过疏漏很多,不能保证她每一环都会按照设置好的程序走。”
“没关系,”梵竹摇了摇头,“不如说,我更希望她不会来。”
维米娅盯着梵竹看了两秒:“真可惜。要不是早就和艾丽儿约定好了,我倒真想看看你们在特定情境下的选择。”
梵竹耸耸肩:“那还真是遗憾。”
不久后维米娅在艾丽儿陪同下来到墓园,想着有些事情也该让西文知道——虽然他已经听不见了。
“梵竹告诉我,在成为雪女之前,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但是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维米娅眨眨眼,“所谓'不懂人类情感',都是我装出来骗你的。我喜欢织网,然后看着猎物越陷越深。为此,我还被洛音——就是你们校长封印到了雪山里,直到你再次将我唤醒。”
“真好奇你听到这些话后的反应啊,不过可惜,我大概是看不到了。”
维米娅微微偏头,又想到了什么:
“......若你能预知未来之事,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吹乱了头发。
迎着风,琉沙将碎发整理到脑后。
地平线一点点吞没太阳,天边的倦鸟归巢。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她们或步履匆忙,或闲庭信步,彼此就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擦肩而过,注意或不注意,人们总归要去做自己的事情的。
“我记得第一学年是学习各种理论知识,到了第二学年就要真正接触魔法了。”琉沙掰着手指头数,“法术课、法器学、药剂学,这三门你们打算选哪个啊?”
法术课是进一步学习各种魔法术式的课;法器学偏向物理攻击,课上讲授的是各种法器的使用——以剑为例,它们是有法术附魔的,所以比起普通的剑威力会更大一点;至于药剂学就是学习识别药草、调制药水的课,相对来说选修这门课的同学战斗力要弱一点。
沫痕毫不犹豫:“当然是法器学咯。”
“我更想选药剂学耶。”琉沙又问灵惜,“灵惜更偏向哪门课程?”
感受着同时看过来的两道视线,灵惜默默举起手:“报告,我想选法术课。”
这样一来,三人只能各学各的了。
沫痕直接把矛头对向琉沙:“药剂学的泛用性不大,一般都是辅修的。要不你选两门或者三门?”
虽说凌云设置了三门课程,但这些课程是可以同时学习的——只要你跟得上。顺带一提,梵竹就是为数不多的三门课程都选修了的全才。
琉沙故作高深:“基本的魔法是每门课程都要学习的,'泛用性'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而且,学药剂学多适合玩梗啊!”
沫痕:?
灵惜:?
“咳咳,”琉沙清了清嗓子,零帧起手,“太好了是药剂师我们有救了!”
“......哈哈。”
灵惜很是配合地笑了两声,而沫痕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熟悉的声音立马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来人正是校长洛音。
“洛姐姐!”琉沙挥手和洛音打招呼,顺便问起差点伤害了六月的元凶的追查情况。
洛音也没有隐瞒:“虽然我找到了它,但这东西只是一团没有实体的紊乱能量,背后想必有人操控。”
“有办法追根溯源吗?”
洛音摇了摇头:“对方很狡猾,我索性就将那东西打散了。”
停靠在洛音肩上的啾啾适时补充:“连灰都没剩下。”
琉沙、沫痕、灵惜默契地竖起大拇指。
洛音被她们齐刷刷的举动逗乐了,好一会儿她才收住笑,开始讲正事:“我想办一个茶话会,时间就定在下周日,不知道你们有没兴趣去坐坐?”
琉沙想了想行程安排,确认在那天没有别的事情:“我没问题!”
第二个答应的是灵惜,沫痕在“训练”和“茶话会”两个选项中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了后者。
“真是好孩子。”洛音表现出很欣慰的样子,给每人送了一件小礼物。
沫痕的礼物是一本剑诀,灵惜的是一块水蓝色的石头,琉沙则是一株小草。
除了沫痕,其她两人的礼物真是越看越奇怪。不过当事人对此十分满意就是了。
开玩笑,这株其貌不扬的小草可是制作“能够变成人类的药水”所需的其中一味药材欸!这也正是缀星需要琉沙拿到的东西。
无痛完成任务,美滋滋!
“洛姐姐最好了!”琉沙的眼睛顿时变成星星眼,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灵惜则是郑重地把“忆灵石”收好,朝洛音鞠了一躬。
看到两位同伴都如此夸张地表达了谢意,沫痕索性抱拳:“大恩不言谢!”
“你们三个活宝。”洛音说着,目光最后落在了灵惜身上,“我多少知道一点你们的底细,也许你们费力寻找的事物在我这儿不过唾手可得,所以也不用放在心上。”
只是说话的功夫,太阳已完全不见了踪影。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把拖了一个月的工作收收尾,所以先走一步。”
洛音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对着她们摆了摆手。
“洛姐姐拜拜!”
“校长再见。”
直到洛音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三小只才收回了送别的目光。
“已经这个点了,出发,去食堂!”
不由分说的,琉沙一手挽一个,拽着大家就往食堂跑。
沫痕和灵惜无奈对视一眼:看得出她是真饿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出发干饭!毕竟,没有什么比吃一顿饱饭更重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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