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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占鹊巢
后来邬水台的人只知道这海里边的神是换了一个,但他们却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邬家的人不知何时开始,也不愿意再给他们做法事了。
关于这神明更迭的事情,似乎都被刻意隐瞒了起来。
但是邬家的人应当是最清楚的。
成思元死去的那天海面上都被血水染红了,这是以往都没有发生过的事,即使被祭祀之人流的血再多,也不至于染红这海面。
邬泽栖更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下了海,没人知道他要下去干什么。
是想要去救成思元吗?可是就算是把他捞上来那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泽栖下去之后也没有再回来过,人们都知道,他是死在下面了。
海面也是在他下海之后才被染红的。
他们说,这是孽缘,他激怒了神明。
……
————————————————————
泽栖知道自己下去之后是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
他没有办法让成思元活着离开这里,但至少也要让他死了之后离开这里。
直接面对濁洇,那无疑就是去送死。
但他或许可以利用自己的死亡来做些什么。
对于一个邪神来说,或许术士的魂魄比起普通人的魂魄更加有用呢?
邪神的本身就是各种邪念和怨灵所成,或许濁洇从一开始也只是邪祟,不过是因为人们的供奉才把祂供成了邪神。
祂想要人的魂魄,那给祂就好了。
等祂拿走了自己的魂魄,就可以借机融合掉祂。
但是这种方法虽然可行,但成功的几率也不大。
想要替换掉邪神,就要有比邪神还要浓厚的怨气。
祂带走了那么多人,祂也融合掉了很多人。
要想取代祂就要有比祂更强烈的欲望和执念。
泽栖不清楚自己的执念有多深,但他也许可以试一试。
直接上硬的也未免太冒险了,走些歪门邪道也还总是可以的。
邬家好歹也是彩门子,耍些阴招也不在话下。
对付邪神还是要用邪道。
他在下海之前就在附近布了阵,还能抑制一下濁洇的阴气。
他也对自己下了咒,只要濁洇一弄死他,这些咒法就会生效。
别的不说,也许从他打定主意要为了成思元下海的那一刻起,他的执念已经超乎常人了。
……
他最后在被濁洇吞噬后,还能勉强保持一丝的清醒。
或许是濁洇吞噬了太多的怨灵,最后竟然也被他们反噬了。
泽栖也借助了那些怨灵的怨气融合掉了濁洇。
他成了下一个濁洇神。
但他原本的身体却被破坏了,连尸骨也被鱼群啃咬无存。
他只能靠着残存的习惯依附在成思元留下的尸体上。
但成思元被打了生桩,他没办法直接附在上面离开这里。
他把成思元的魂魄送了出去,却把自己留在这里了。
邪神留下的阴气浊食着他的理智,在这日服一日的海水浸泡里,他几乎……或者已经疯了。
他有对成思元的执念,有对出去的执念……
他的怨气和执念越来越深,将他自己也变成了邪神。
他开始寻找替身,像以前的濁洇一样用魍魉把人拖到水下。
祂让人们像以前挑选祭品一样去给祂挑选替身,祂想过这样不好,似乎成为了记忆中的那个邪神。
但是祂想起那些村民丑恶的嘴脸,便想要报复他们。
在他们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祂故意发大水把他们全都拖下水。
祂找到过很多替身,可他们都太脆弱了,最多只能支撑祂在外面活动一周。
邪神的戾气不是普通的身躯可以承载的。
祂用过各种方法想要跑出去,但最后还是不得已回到了海里。
祂原本的身躯在海里被分解,怨灵也得不到别人的超度。
泽栖超度了成思元,祂也一直在等着成思元回来超度祂。
这一等就是千百年。
祂终于等到他了。
但这时候的成思元已经不记得泽栖了。
泽栖起先还会耐着性子跟成思元说话,祂认为既然他不记得祂了,就要先在祂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祂也没有多少耐性,三番五次被冷落后,祂终于忍不住了。
祂揪着成思元,歇斯离底地质问他。
“你怎么会忘记我?!”
“我现在只有你了啊!”
事后祂又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对着他哭。
“对不起……是我……我太过激了……”
“你可以慢慢想的……不要再离开我了……”
“你要走也带上我吧!”
他们原本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罢了。
好在成思元的尸体已经被找到了,也许他会慢慢回想起来的吧。
————————————————————
成思元醒过来时感到一阵窒息,像是濒死的感觉,按理来说他应该不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他早就死了。
但是他那样死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感官上更是无比真实。
他们摸了一下额头——已经出了大片的冷汗。
他现在用的身体是重塑的,是在地府当上鬼差之后才有的,论感官上很多地方都是和普通人的骨肉之躯有所区别。
就像死人应该是不会疼痛的,也不会有一系列的生理反应,但他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有种还活着的感觉。
成思元感到有些闷气,他在路清吟那里原本想静下来整理一下思绪,却被一连串的记忆冲昏了头脑。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住所里了。
“泽栖?”
他总算是想起来祂是谁了。
成思元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祂,这位昔日好友可以说就是被他给害死了的。
成思元从一醒来就发现泽栖一直都坐在他的床边。
泽栖安静乖巧坐着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个邪神,反倒是像一个青涩的少年。
成思元感到泽栖的脸和那天凌晨看到的清秀的脸庞重合在一起,又渐渐和刚才记忆里看到的脸重叠在一起。
“你醒啦!”
“我……”
不等成思元回话,泽栖就扑到成思元身上紧紧抱着他不放。
“……你怎么越来越小孩子气了?”
祂的手渐渐收力,成思元感觉被勒的有点喘不上气,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感觉。
“你想起来了?你记起来我是谁了吗?”
“泽栖……先放开我……”
“我知道……我记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我是要回来带你走的。”
“你把我送了出去……我也要回来带你离开。”
泽栖终于像是个孩子一般扯着成思元哭个不停。
“你死了也一样是蠢货,你知道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吗……”
“我现在知道了。”
“你别哭了,一点都不像邪神……不要再跟以前一样卖你的孩子气了好吗?”
“那又怎么样?要不是你我才会不去当这个邪神!不然我早就魂飞魄散算了!”
“你一开始还是想杀了我对吗?”
“你现在还会再用你的判簿来审判我吗?”
“你要审判我的罪行吗?”
泽栖的双臂揽上了成思元的脖颈。
“不会了……”
“因为,我们现在是同流合污……”
成思元回抱住泽栖的头,像是要安抚祂一样。
————————————————————
“我不要再待在这个破地方了!我现在就要走!”
“可是……”
“你还要等什么?? (??  ̄?? ̄? )?? ??!”
“可是我还没有处理完这座城市的事情,回去我不好交待……”
“这个地方已经烂透了,邪祟早就在这里遍地滋生了,你怎么可能全部去一个个的管。”
泽栖对于成思元不能立马滚出蓟城感到非常不满。
“你最好知道,有多少判官是死在邪祟手中的。”
“我这不是已经死了嘛……”
“你别跟我明知故问,死了再死一次你连魂都没有了!”
“……但是,我这里还有一个,或许先解决掉毕竟好……”
“你哪来那么多破事?”
“是关于林离荞的,你之前看上的那个小姑娘的事。”
“她呀……她这个孩子,只要这里有点儿邪祟就都会缠上她的。”
“她还挺有当邪神的潜力的,我真想把濁洇的位置让给她。”
“你们是想毁灭世界吗……”
“我要是有她一半的性格,你估计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嗯……她身上的业障和戾气也不是无缘无故来的,蓟城里似乎还有和她相关的邪祟。”
“你好像跟她做过一笔交易吧?我不知道你又在打什么算盘,但如果不想让她在和你完成这笔交易之前就死掉的话……”
“你最好还是等我去调查一遍这破事。”
“……处理完这个,你这最好是最后一件事。”
“不要让我发现等你处理完以后还跟我说还有别的事,不然我会直接把你绑走的。”
“……”
“好……不会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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