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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尘花房歇业三日
露薇星第二十七天,粉色三秒过后,天空像被谁顺手调成了“低语”模式——云层压得很低,却不再下雨,只把声音吸走,留给地面一层潮湿的安静。
B-12 温室门口,第一次挂出木牌:【星尘花房歇业三日,预约顺延,急件请投邮筒——会按时长大。】
字迹是林予亲手写的,墨没干透,就被山雀啄下一滴,落在“长大”二字上,像给未来盖了个模糊的邮戳。
——歇业第一日:关窗。
沈砚来了,带着黑足猫和一整盒“镇静烟灰”——花节夜里没用完的半瓶星云威士忌,被倒进铁盒,点燃,烧成幽蓝粉末,再兑入火山砂,做成“情绪密封剂”。
两人把温室天窗的每一条裂缝,都用烟灰糊了一遍。
糊到最后一道缝,沈砚侧头问:“怕风泄密?”
林予摇头,指尖在烟灰上抹过,留下一条银灰指纹。
“不是怕风,是给植物放个假。它们一直替人疼,也该疼自己一次。”
黑足猫跳上操作台,尾巴扫过雾影蕨,叶片自动合拢,像在说“收到”。
山雀把脑袋塞进翅膀,发出满足的“咕咕”,像给假期按下静音键。
——歇业第二日:锁门。
政务厅派来一辆老式蒸汽车,把矿轨沿线清理出的“情绪垃圾”——纸飞机、干枯满天星、未说出口的喜欢、未寄出的道歉——全部运走,送去星港,进行真空压缩,再抛进远星轨道,让它们成为不会落地的微型卫星。
林予与沈砚并肩,把最后一箱“垃圾”搬上车。
箱底,躺着那架被和解的 A-17 无人机残骸,芯片外露,代码停在:【A-17,已返航,目标:和解。】
沈砚把芯片拔下,放进胸袋,与疗愈白蕨、黑盆并排,像给过去留一把钥匙。
“以后,它不会再飞,也不会再追。”
林予点头,把箱门合上,锁扣发出“咔嗒”一声,像给某个章节画上句号。
——歇业第三日:断电。
农业局回收了声波板,白噪音停止,温室第一次陷入真正的安静。
连远星脉冲都仿佛休假,宇宙背景噪音低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林予把每一盆植物,搬到户外——让它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露薇星的完整夜空:三秒粉色缺席,只剩漫天星子,像被谁打翻的黑胶唱片,纹路里闪着银白。
沈砚支起折叠桌,摆上两瓶星云威士忌,一瓶 63%,一瓶 0%——0% 的那瓶,是用疗愈白蕨的叶背冷凝水勾兑,味道像退潮,也像是把“喜欢”稀释成可以反复练习的语气。
两人对坐,中间摆着那盆尚未长成的“喜欢”之黑盆。
藤蔓已绕成一只指环大小,叶背虹光与银灰交叠,像把宇宙拧成一枚戒指,却还没决定该套住谁。
沈砚先开口,声音比夜风还轻:“歇业三天,我学会了听见自己心跳。”
“它说——”他指了指左胸,疗愈白蕨真空管旁,位置空着,像特意留好的花盆:“它说,这里缺一个共频。”
林予没接话,只把 0% 威士忌推给他,指尖在瓶壁留下一条虹光倒影,像给未来画一条虚线。
沈砚喝了一口,皱眉,像被退潮呛到,却笑了:“味道像第一次见你,安静,却带着不肯退场的光。”
林予垂眼,把指节贴在黑盆边缘,轻轻摩挲——藤蔓感应到体温,叶脉亮起极细的金线,像给心跳加一条导火线。
他开口,声音比沈砚更轻,却足够穿过断电的温室、穿过三天假期、穿过 27 次粉色清晨:“共频,不是听见,是种出来。”
“种子已经在这里。”他指了指黑盆,又指了指自己左胸,位置与沈砚相同,像给宇宙标一对对称坐标,“要不要一起,把它养成一盆会开花的‘我们’?”
沈砚没说话,只抬手,把卫衣帽子拉下,露出整张脸——眼白血丝已褪,眼底映出虹光与银灰,像把火场与极光同时装进瞳孔。
他伸手,掌心向上,指节微张,像在等待一个未知的降落。
林予把黑盆端起,放到两人之间,指尖在藤蔓末端轻轻一折——折下一截半透明的“喜欢”之芽,放进沈砚掌心,像把宇宙按下启动键。
芽叶触到皮肤,立刻缠住腕间,叶背虹光与银灰交叠,像给脉搏加一条会呼吸的表带。
沈砚握拳,把芽叶贴近心跳,声音低,却稳:
“以后,它开花,我叫它——”
“予砚。”
林予嘴角微弯,像给宇宙按下一次播放键。
他伸手,把另一截藤蔓折下,缠在自己腕间,叶脉金线与沈砚同步亮起,像把两条心跳缝成同一束光。
——歇业第三日,深夜 2:57。
温室彻底断电,远星脉冲休假,宇宙背景噪音低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现在却变成两部心跳,频率相同,振幅叠加,像给黑夜加一盏不会落地的灯。
山雀与黑足猫并肩蜷在“星尘蔷薇”纪念区,尾巴与尾羽缠成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发出同步的“呼噜”与“咕咕”,像在说:
“晚安,宇宙。”
——第十二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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