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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21
姬发昏昏沉沉地睡着，穿着宽大的衣袍。我看着他，不由自主摸上一道道新增的伤痕。
眉头有着总是皱眉头留下的纹路，眼下的青黑和眼袋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休息留下的，脸侧还有一两道细小的伤疤，嘴唇倒是一如既往的红润。
我的手顺着他的眉眼挨个抚过。
我与他分别了近一年，他那边，得是7、8年了吧。
分别时的少年人眉眼更舒展，多年的征战让他的皮肤看着有些干燥粗糙。
冷静下来，他的存在在一呼一吸之间愈发强烈，像一个热乎乎的暖炉子。
姬发在床的外口，我想起身越过他下床，刚有窸窸窣窣的动作，被他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什么人……”
姬发下意识去寻枕边的佩剑。他本应该躺在为自己准备好的棺椁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牧野之战后，伐纣成功，他被佣立为周王，但仍有殷商余孽时不时制造一些骚乱。白日里处理各项事物本就心力交瘁，睡觉也不得安宁。
有些小诸侯为了“讨好”他，会送上财宝美人。甚至有些自荐枕席的女人，半夜摸上他的床，企图春宵一梦。
战事结束后，姬发总在夜里惊醒，或是回想起友人被杀，或是父兄受苦，亦或是痛失爱人，今晚睡得这样沉倒是奇怪。
疾病夺走了他健康的身躯，他不是早已和亲友告别了吗，这是什么情况？
当旁边那人试图压在他身上时，姬发一下就被惊醒，试图制住她。
手下陌生的触感和环境都不对劲，还好他的战斗本能还在。
“姬发，你轻点，你压疼我了。”熟悉的声音从披散的头发下传来。
“……燃？是你吗！”多少次午夜梦回，他多希望再听一次姜燃唤他姓名。
这，莫不是仍在梦中。
身下的人拨开糊住脸的头发，是与分别时并无不同的燃，她带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好久不见，姬发。”
慢慢松开手，这，真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吗。
这些年，他不敢多想她，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复回忆那些为数不多的日子。
梦里的她，无法触摸，不曾说话。
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成为周王，他感觉身体日渐变差，姜子牙他们都在劝他平日里放宽心，别去回忆之前的苦难，可当忙碌过去，昔日的欢笑与悲伤就会再度袭来。
他摸着姜燃的脸，一点点凑近。
如果这是梦，就让它久一点，再久一点。
看着面前的脸庞，我感觉热意袭来，他怎么突然就……太近了……
我以为他是想拥抱，没想到凑上来的是他柔软的嘴唇。
不，不行，这刚起床的。
我用力一推——姬发疑惑地抬起头。
我没有推动他，他的胸膛比分别时健壮许多。
“别，我还没梳洗……”
如果有个羞耻度的表，我现在估计要爆表了。
我用着与平日极为不符的敏捷从床上滑下去洗漱换衣服。
“你别乱动，等我一下。”
“好的，燃。”
等我换了衣服，洗漱结束，去见姬发时，他正在研究我的台灯。
“这是什么，明明没有烛火，却亮得很？”我看到了姬发熟悉的微笑和白牙。
“亲爱的，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22
姬发真不亏是上天选中的人，他的适应程度快得惊人。
几天后，我带着姬发去楼下买冰淇淋，只会有人因为他的容颜发出感叹，除了无法交流，并没有人会觉得他格格不入。
“哟，妹啊，怎么又换了个帅哥？”堂姐看着我给姬发撕开冰淇淋包装袋喂到他嘴边，揶揄地打趣我们。
“没，诶姬发，你可别听姐姐乱说。姐，你瞎说什么呢！”我拉着姬发赶快往回走。
“再不走冰淇淋要化了。”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姬发朝姐姐点了点头，被我拽上了楼。
回到家，姬发拉着我，开始表达了他的不满。
“嗯？姐姐说了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他听不懂姐姐说了什么，但能看出她的调侃。
我要庆幸姬发听不懂姐姐的话，“没什么，回头再说。”
都怪崇应彪。
“你是不是嫌我年纪大了。”他垂下眼眸，仿佛黯然神伤。
“不是，怎么可能呢！姬发，发发～你别乱想。我最爱的只有你一个！”
是女人就不能让美强惨爱人产生不安全感！
他低下了头，肩膀轻轻地抖动。
“怎么了？”我凑上去，发现他居然在笑。
“你笑就笑，还不好意思啦。”看着他的眼睛，我也笑了起来。
姬发立马板起脸：“没有，我怎么会做小女儿姿态害羞呢。”
“行吧行吧，以后我多喊你两次，习惯就好。”他低着头，正好方便我捏捏。
他抬手拦了一下，我顺手握上与他十指相扣。
“你现在真的要好好保重身体，你看看，都虚……了……”
天地良心美色当前，摸着他紧实有力的手，我真的感觉他浑身都是邦邦硬的肌肉实在是和“瘦”没什么关联。
但体检结果显示，他的身体确实属于长期亏损状态。
姬发附身靠近，几乎是贴着把我挤到墙边。
“你别不爱听呀，医生都说了，你现在要补补。
他的胸肌顶到我了。
如果不是姬发，在街上看到这样的人，我会想离他远一点，太有压迫感了。
“还想从我胳膊下面过？”他将我拦腰抱住，“别走啊，今天这两件事，你必须说清楚，不然不让走了。”
明明三十多了，怎么还挠人痒痒肉呢！
“别……哎呀，别碰……姬发……啊……”
他亲了上来，手指穿过我的头发，似乎想说明“此人不虚”。
潮湿。
纠缠。
他把我往身前一带，我勾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换气啊，笨蛋。”
23
和崇应彪见面又是几天后了。
“他现在可是大忙人，可难约了。”我和姬发告状。
“他就是姐姐说的那个人吗？”他还是明白那天姐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听说那人是个年轻的帅哥，选衣服时还试图找一个显年轻活力的。
“对啊，带你去看看，人家有自己的生活，可别乱吃醋。”
我眨了眨眼睛，他们见面，应该不会打起来吧。
于是，见面时成熟许多的姬发穿着T恤和大裤衩与西装革履还梳了背头的崇应彪面面相觑。
场面有些尴尬，这俩人一言不发。
“你们好久没见了，在这里见面，也是种缘分，哈哈。”
我这么一说，他们好歹是说上话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前。”
“他们……怎么样了？”
“殷寿死了，殷郊杀的。”
“你们先聊着，我去催催上菜。”
我想先走一步，这气氛，太怪了。
赶快跑，他们聊天的气氛太奇怪了，仿佛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催了饭店的服务员之后我在包厢外面晃了一圈，甚至去隔壁现点了杯奶茶。
推开门回去后，他们没说话了。
“姜燃，谢谢你今天的款待，”崇应彪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菜还没上，你就要走啦？不再叙叙旧？”
“不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没什么要说的了。姜燃，回见。”
我朝他挥挥手：“回见。”
他走后，我问姬发他们俩聊了什么，他只说是关于北地的情况，其他的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不说就不说，吃菜，今天为了让你们好好聊聊，我点的都是好吃的，他可没那口福了，咱俩多吃点。”说着，我给姬发夹了一筷子新上市的莲藕。
“尝尝这个，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过。”
“嗯。”
后来再怎么问，这两人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一个都不说，我估计他们就是聊了后来伐纣的情况。
24
后来的姬发，越来越像一个年轻人。
他喜欢尝试各种新鲜玩意，浮潜冲浪、篮球滑板、攀岩格斗、钢琴吉他……大多数情况下，他上手很快。即使失败也不气馁，如果不能搞明白失败原因，他会一直尝试下去。
我给他拍成视频发网上，居然很多人喜欢，大小也算个网红。
他偶尔也会拉着我全国各地跑，去看曾经生活过、奋战过的地方，看到熟悉的地方他还会给我说这里曾经的模样。
我也曾问过他，想不想回去。
他说不回去了，那边没有他也会很好，他现在只想做回姬发，过以前父亲和哥哥希望过的那种平淡且温馨的生活，和我在一起。
这天电影院灯光亮起，我问他：“看自己的故事怎么样？”
“好多地方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他们怎么做到的？”
“据说筹备了很多年，过两天河南有路演，要不要去和主创见见面？”
“不了，他们只是说故事的人，没必要去……”
“可是我想去。”拽拽他的袖子望着他。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想去看人家年轻的小伙子？”
“谁说的，你就不想和那演殷郊的小伙子聊聊？播到殷郊的片段，看你眼神都是直勾勾的。还有父亲和哥哥，你明明都哭了。”
“七分神韵，我……”他被我说的有点意动。
“再说了，谁能拒绝20岁的姬发呀。”
“年老色衰，我早就应该知道，你就是嫌我老了。”
“没有没有，唉，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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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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