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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人
这厢李太监手脚倒是利索的很,不到半个时辰就请来了长居观星阁的国师临一。
“还望国师见谅!奴、奴才也是奉命请国师来着太极殿一趟,失礼了!”
一路上,李太监看着临一不紧不慢的步子,焦急得恨不得自己化作一对轮子,让临一踩着自己,一路滑进太极殿,要多快就有多快!
谁让现下的太极殿比冰窖还让人觉得瘆人。
李太监躬身站在太极殿殿门 ,朝里面大声禀告道,“禀皇上!国师前来晋见——!”
“叫他进来!”
李太监听闻殿里传来的回应,随后转头又朝面无表情的临一讨好一笑,“国师请吧。”
临一挑眉看了一眼还喘着粗气的李太监,抬脚就进了大殿。
临一听着自己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一边徐徐朝大殿内里走去。
“臣,临一,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晏问闵听闻,视线离开手里的折子,缓缓落向跪在书案前身影。
“国师请起,不必多礼。朕今日传国师前来,是想有一件事想请教国师。”
临一起身,看着上首坐着的年轻帝王。
“愿闻其详。”
晏问闵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道,“……朕近来得了佳人,不知国师可知?”
临一闻言,点了点头。
他自除夕后就知宫里多了一个豫郡王世子在太极殿伴驾,近日更是传出德馨大长公主的外孙汪景峰汪侍郎与皇帝在太极殿争执的风声。
虽无权干涉帝王的幸好,但临一只要一回想到那人每次与晏问闵吵架以后,都跑到他的观星阁大醉一番,甚至最后豁出性命都要护着的人,真的很想问问他,问他到底值不值?
“皇上喜欢谁,中意谁,顺其心意即可,难不成皇上是想两个都收入囊中?”
“怎么可能?临一,朕只是在想世上到底有没有借人还魂之事!并非是像你说的那样!”
晏问闵气得眼角都一跳一跳的,在他眼里,自己就是沉迷于颜色的昏君吗?
“皇上,借人还魂不过是和尚道士哄骗老百姓的话,您怎么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好兄弟秦淮,见我过得太寂寞,这不就回来了?
晏问闵话在舌尖上滚了滚,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哪怕就是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试探了他好几次,才敢相信的吗?他怕他说出这种荒唐事,临一就要第一个抓了秦淮上火架拷问。
罢了罢了,哪怕他们从前关系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自己也不能轻易说出那人的秘密。只是晏问闵一想到那人从天牢回来以后的神情,自己就恨不得将刀架在豫郡王的脖子上,让他告诉自己,他到底对秦淮说了什么!
“听说豫郡王世子生得丰神俊朗,高大健壮,近日里很是得皇上的宠爱,不知臣可否有幸,见一见皇上的新宠?”
晏问闵听着临一阴阳怪气的语调,也不再烦恼先前之事,只有些玩味得看着眼前冷冰冰的临一。
“这有何不可?他又不是不能见人?”晏问闵朝不远处的屏风道,“出来吧,国师想见你一面。”
临一闻言冰冷的眼眸瞬间转向那处屏风,只见屏风后人影闪动,慢慢从屏风后走出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男子。
“给国师见礼。”秦淮拱手朝临一道,随即站直了身子,满眼打量起自己这位老友。
嗯。三年未见,这人变得更加冷若冰霜了,只是不知他身边那位小童有没有被他这副鬼德行吓跑?
秦淮见老友并不回应他,随即看向一旁正看戏的晏问闵。
晏问闵一脸无辜看着秦淮那张脸,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国师怎么了。
秦淮想了想从前与这位老友相处的模样,如今倒有些害臊起来。
从前自己每每都晏问闵这里吃了挂落,都要去他的观星阁大发疯病,十有八九次都喝得酩酊大醉。
有次自己喝醉发疯砸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他那个玉雪可爱的小童,就被他提着衣领扔到了观星阁外。直到自己酒醒后,备下厚礼向他那个童子道歉,才算了事。
“庸脂俗粉!谄媚惑上!俗不可耐!”
临一对着秦淮毫不客气得朝坐在上面的帝王道。
“哈哈哈!我——好好好,不愧是国师,一针见血啊!”
晏问闵闻言简直忍不住拊掌大笑指着秦淮,向临一道。
这人可不就是只风骚的孔雀吗?只是从前是闷骚,现在换了副身体,越发不顾脸面起来。
秦淮见晏问闵笑得乐不可支的模样,也不生气,只得意得瞧着临一,一脸得瑟道:“谢国师赞许。”
“没想到国师竟对在下有如此高的评价,在下有些——”
秦淮挑衅道,“有些受宠若惊!”
“你——!”
“我?我怎么了?不是国师亲口说我玉树临风,和皇上天作之合吗?”
临一冰冷的眸子里燃起一簇暗火,身侧的右手袖子微微动了动。
秦淮见自己当真是惹怒了老友,吓得身子往后一退,口中再不似先前那般信口雌黄。
“国师饶命!饶命啊!”秦淮躲在晏问闵的身后,眼睛不停地朝临一眨巴。
只是临一原本就替那人的所做的一切感到极为不值,更不提他知晓晏问闵已经有新人忘旧人的薄情。
更何况,方才秦淮还不知死活得挑逗他。
就差一点,要是方才卿槐动作再慢一点,小青就要咬断他的喉咙了!
临一实在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帝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从前他只是个要靠争宠才能让先帝多看一眼的皇子,要不是,要不是那人暗中相助,他以为他真的能如此顺利得登上帝位吗?
就说那人的离去,不也是为了护着他吗?
宁愿接受一个浮浪之人,也不愿意多看那人一眼。
从前他早就知道那人对晏问闵的心思,只是看多了那人一次一次得撞了南墙不回头的模样,再看如今晏问闵宠爱新人的模样,临一就恨不得立即掀了那人的棺材板,让他起来看看,这就是当年他要舍身相救的人!
晏问闵见临一的脸色实在不佳,拍拍秦淮的肩膀,示意他别玩得太过火了。
随即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我知国师是秦淮的好友,只是,他已经离开三年了,朕也并没有忘记他的恩情。国师不必拿卿槐的话当真!”
“皇上没有忘记秦淮的对皇上的恩情吗?”临一顶着颇有些嘲讽的模样道,“皇上是封了秦太傅为平昌侯,秦夫人也受封与超一品诰命,连秦淮那个死人都捞了个忠义侯的名号!皇上确实是涌泉相报!”
“可是早知皇上其实是能接受男子之间的情谊,那为何当年一定要伤他伤的彻底,不肯给他一丝机会?哪怕就是看在当年他不惜为你出头,让五皇子的走狗主动说出他们折腾你的恶毒手段,也赏他个好脸瞧!更不提他背着人替你做下多少夺嫡之事?”
“怎么?皇上今日拥着新人,难道就将这些忘的干干净净吗?”
晏问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原本舒逸的眉眼都失去了神色。
他嗫嚅颤抖的嘴唇,久久吐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一提到从前的秦淮,晏问闵根本无力替自己辩驳什么。盖是也许在他心里,在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他也是这么后悔的。
后悔自己为何当初要那么偏激得刺伤秦淮的心。
秦淮听着临一说起在他死后,晏问闵封赏秦府的恩旨,还有些不是滋味。直到他听到临一对晏问闵毫不留情的质问,心里就如被刀子搅弄得喘不过气来。
看着眼前那人苍白过头的脸庞,秦淮忍不住想抱抱他。
哪知他的手还未碰到晏问闵的衣衫时,就被他一把大力推开。
“朕、朕没有忘!朕只是——”晏问闵抬头看着眼前人那双神色复杂的眼眸,无力反驳道,“朕只是除了是自己,还是江山的掌舵人,天下兴亡系与己身,由不得朕还沉湎与过去。”
“这就是皇上宠幸卿世子的缘由吗?”
秦淮闻言,瞬间不可置信得看着已经颓势垂眸的晏问闵,只听他轻起薄唇,一字一句道。
“不、是!”晏问闵自问除夕那夜,初见那人还不知他的身份时,不否认自己的放纵。
只是第二日清醒后,他就明白,昨夜不过是自己喝多了酒而已。
哪有什么起死复生的荒唐事?只是随着他与那人的接触,他才能不得不相信,那人是真的回到了他身边。
秦淮也很想知道,两人除夕那夜初见时和后面的相处,晏问闵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临一仍不消停,继续道:“……今日李公公慌里慌张得来找臣,想来皇上除了要问之前那个荒唐可笑的问题,还有其他事吧?”
哪知晏问闵却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了。”
原本他是想借临一的口,让他告诉秦淮如今的朝堂局势,解开秦淮的心结。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宠幸如今的卿槐,实际是从前的秦淮,会惹得临一对自己如此不满。
“你退下吧,朕有事会再宣你的。还有——”晏问闵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缓缓道,“朕已经决定要赐死豫郡王卿霍,让卿槐世子袭爵。另封他为太子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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