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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被递华子了。
云州十一月的风,已带上了凛冽的哨音,刮过赵镜利私人庄园内精心打理却难掩肃杀的园林。辞絮焉被传唤至此,银白的长发几乎及膝,在灰蒙的天色下像一道流动的、误入黑暗的月光。
她走进那间过分宽敞、装饰着昂贵红木却莫名压抑的客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令人灵魂震颤的景象:
赵镜利坐在宽大的沙发里,脸上是她熟悉的、仿佛焊上去的乐呵呵表情。而他脚边,赫然趴伏着一只体型硕大、毛色雪白间黑的成年孟加拉虎!猛兽强健的肌肉在光线下起伏,呼吸间带着大型猫科动物特有的、令人胆寒的低频呼噜声。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个约莫七八岁、穿着精致洛丽塔裙子的小女孩,正肆无忌惮地揉着那颗巨大的虎头。她的小手甚至偶尔会不小心塞进老虎半张的嘴里,触碰那令人胆寒的惨白獠牙。而那只本该是山林之王、撕裂猎物的猛兽,竟像一只温顺的大猫,眯着眼睛,甚至微微歪头迎合着女孩的抚摸。
“大脑虎!乖乖!”小女孩口齿不清地嚷嚷着,语气亲昵。
赵镜利乐呵呵地看着,语气温和得像在纠正自家孙女:“是‘老’虎,掌珠,大、老、虎。”
辞絮焉的目光在那只活生生的、象征着绝对力量却被如此驯服的白虎身上停留了约两秒半。这比一尊标本带来的冲击力大太多了。能将这样的猛兽驯化成脚边宠物,其背后代表的权力与控制欲,远比任何死物更令人毛骨悚然。
她压下心头的寒意,一个冷静到近乎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相关规定里,这属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吧。这‘渠道’挺别致啊,分享一下链接?”她语气里的讥讽,像薄冰下的暗流。
空气瞬间凝滞。
赵镜利乐呵呵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像平静的湖面下悄然张开了漩涡,缓缓转向她。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静立一旁的陆却舟。
陆却舟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将一整套文件递到辞絮焉面前。手续之齐全,流程之“合法”,无懈可击,却也肮脏无比。
辞絮焉沉默地翻看完,下颌线微微绷紧。能将这样的猛兽驯化成脚边宠物,其背后代表的,早已超越了普通的财富或暴力,而是一种能扭曲常理、践踏规则 的、近乎魔王的权势。
目光从老虎身上移到赵镜利乐呵呵的脸上,语气里带着一种探究的讥讽:“能把它放在这儿当宠物……当家的,您这‘宅子’,怕是比一些‘国家级单位’的围墙还高啊。”
她合上文件,正准备再次开口,那个叫掌珠的小女孩却忽然放弃了揉搓虎头,哒哒哒地跑到她面前,仰起那张粉雕玉琢、绝对是个美人胚子的小脸,一双琥珀棕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充满了天真无邪的好奇,牢牢盯住辞絮焉异色的重瞳。
“姐姐!” 小女孩的声音甜得像蜜糖,“你的眼睛好漂亮!像……像宝石一样!”
辞絮焉愣住了。这场景太过诡异——一个在恶魔头目怀中长大、与猛兽嬉戏的孩子,用如此纯粹的语气赞美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脸上冷硬的表情瞬间转为柔和,甚至微微弯下腰,伸出手想去摸摸那看起来柔软无比的头发,一个属于正常人的、带着善意的灿烂笑容即将在她脸上展开。
然而,她的指尖还未触碰到发丝,小女孩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动作和表情。
“姐姐,” 小掌珠的声音依旧甜美,带着孩童索要玩具般的理所当然,“你的,我能把它们抠下来玩吗?”
辞絮焉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仿佛被瞬间抽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天使面孔的小女孩。
小掌珠见她没反应,以为她不同意,竟又从自己的小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东西,摊在手心,献宝似的递到辞絮焉眼前——那赫然是一枚经过基本的处理、依稀能看出形状的人类眼球标本!
“姐姐,我拿我的跟你换!” 小女孩的语气带着分享心爱玩具的雀跃,“我要新的,我就要姐姐的!”
“……”
辞絮焉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猛地抬头,看向赵镜利,后者依旧乐呵呵的,仿佛在看一出有趣的儿童剧。她又看向陆却舟,希望从这个曾经的师兄眼中看到一丝震惊或阻止。
陆却舟接收到了她的目光,却只是用一种近乎“导师”般的、平静到可怕的语气解释道:“小公主只是比较……乐于分享她的收藏。她喜欢漂亮的东西,这是她表达喜爱的方式。”
分享?收藏?表达喜爱?
辞絮焉看着陆却舟,眼神里的震惊几乎化为实质。这他妈是什么地狱级的教育理念?!她感觉自己仿佛不是站在一个客厅,而是站在某个扭曲人性的异度空间入口。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恶心与寒意,干脆利落地转移了话题,声音因之前的震惊而略显沙哑:“当家的叫我来,总不会是为了鉴赏保护动物和……儿童收藏吧?”
赵镜利这才又笑了起来,仿佛刚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从未发生。他将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和几本证件推到茶几对面。
辞絮焉打开,里面是她的照片,却配着一个陌生的身份信息——颜绪诸。
她盯着那三个字,眉头下意识地皱起,脱口而出:“啧,这名字……真难听。” 那股发自内心的嫌弃,与她哥哥辞砚当时的反应如出一辙,嗯,果然是亲兄妹。
她抬起眼,直视赵镜利,语气带着试探性的尖锐:“怎么?这是要给我办个‘黑户’,方便随时人间蒸发?”
“呵,絮焉啊,你想多了。”赵镜利摆摆手,语气依旧和缓,“集团有些‘外面’的产业,需要可靠的人去打理。这个新身份,干净,方便你行事。” 他话里的“外面”,指的显然是那些试图与黑暗核心剥离的、看似光鲜的“白道”生意。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解释时,书房门被敲响。化身“陈路”的陆晨,穿着身大衣,戴着那副伪装用的金丝眼镜,低着头恭敬地走了进来。
“老板,您要的上一季度码头部分的账目初步梳理好了。”他声音平稳,将一个平板电脑递上,目光始终垂着,避免与辞絮焉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
辞絮焉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夹杂着难以言明的别扭。处理外部产业,为何需要一个会计在场?而且是她知根知底、此刻却必须形同陌路的发小。她甚至试图用写玄幻剧本的荒唐提议来摆脱这尴尬的局面,自然地被赵镜利无视了。
瞬间,她明白了。这依旧是试探。
……
码头区域,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河水腥臭混合的刺鼻气味。两批人马因为货物交接不清发生了火并,死伤数人,更糟的是,一批价值不菲的“货”在混乱中不知所踪。
辞絮焉——或者说,此刻起正式启用新身份的颜绪诸——站在码头潮湿腥咸的夜风里。她的银发在背后摇曳,像一面桀骜的旗帜。赵镜利的眼线在不远处的人群中若隐若现,而“陈路”陆晨则保持着一段疏离的、会计师该有的距离,默默观察。
眼前的烂摊子比汇报的更不堪。火并的痕迹尚未清理干净,地面上暗沉的血迹渗入木板缝隙,空气中除了硝烟和鱼腥,还隐约飘散着一丝尸臭——显然,有些“手尾”处理得极其潦草。
几个原先隶属于马三的小头目惴惴不安地站在她面前,眼神闪烁,带着试探与不服。
颜绪诸没立刻看账本。她那双普鲁士蓝与水晶灰的重瞳,像最精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整个码头区域。
“你,”她随手指向一个膀大腰圆、负责装卸的头目,“解释一下,为什么‘海鲜区’(暗指毒品临时堆放点)的集装箱,堆叠方式违反了最基本的力学稳定原则?是想让里面的‘冰鲜货’(毒品)在下次台风天来个天女散花,普度众生?”
那头目一愣,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她又转向另一个负责“物流调度”的瘦高个:“还有,谁教你的,把‘易挥发化学品’(高纯度毒品原料)的货柜,紧贴着‘冷冻库’的压缩机摆放?是嫌它们变质不够快,还是想制造一场免费的烟火表演?”
她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砸在点子上,用的是他们内部的黑话,却直指核心的管理漏洞和安全风险。这些都是她刚才快速巡视时,凭借法医对痕迹、化学品和物理环境的敏锐洞察力瞬间捕捉到的。
那几个小头目额头开始冒汗。他们原以为新来的三当家只是个靠“卖主”上位的女人,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穿了他们赖以糊弄多年的把戏。
这时,才有人颤巍巍地将那本至关重要的“烂账”递上来。
颜绪诸接过,快速翻阅。她看得极快,指尖划过那些混乱的数据、刻意涂改的痕迹、以及明显对不上的出货与收款记录。马三不仅贪,而且蠢,留下的漏洞像筛子一样多。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和远处船只的汽笛。所有小头目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新官上任的雷霆手段。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一言不发,手伸向口袋——掏出了一个金属打火机。
这个动作如同一个无声的信号。
离她最近的那个膀大腰圆的小头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带着一种混合了讨好与惶恐的敏捷,立刻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包未开封的“华子”,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双手递了过去:
“三当家,哎……您抽这个!”
辞絮焉的动作顿住了。
她看着那包递到眼前的香烟,又抬眸看了看对方那写满“我懂规矩”的脸。
沉默。
足足两秒钟的沉默,在码头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漫长且震耳欲聋。这沉默里包含了她对这套底层江湖逻辑的无语、讥讽,以及一丝荒诞感。
她没接那包烟,只是用两根手指,拈起了对方同时递过来的、用来“孝敬”的一根单独香烟。
然后,在对方以及所有人困惑的目光中,她将那只香烟,直接插进了潮湿泥泞的地面,像插上一炷香。
紧接着,她一声擦燃打火机,幽蓝的火苗没有去点那根“祭奠”谁的烟,而是直接撩向了手中账册的边角!
“啪嗒。”
幽蓝的火苗窜起。
纸张遇火即燃,迅速卷曲、焦黑。夜风一吹,火舌猛地向上蹿起,直接撩上了她垂在胸前的银发!发丝燃烧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远处的陆晨,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惊慌拍打时,颜绪诸眼中却闪过一丝极致冷静的、近乎残忍的果断。一直藏在袖中的小刀瞬间滑入她手中,没有丝毫犹豫——
“咔嚓!”
一绺被火焰舔舐的长发应声而断,飘落在地,很快与账本的灰烬融为一体。她那头标志性的长发短了一截,长发及腰断口参差,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她将剩下的半本燃烧的账本随手扔在地上,任由它化为灰烬。然后,她抬起眼,目光像冰锥一样刺向面前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清晰地穿透夜色:
“看清楚了?马三的规矩,连同这本烂账,从今天起,一笔勾销。”
“我,颜绪诸,有自己的玩法。”
她顿了顿,向前一步,几乎踩在那些灰烬上,语气森然:
“以前怎么糊弄马三的,我不管。但从现在起,码头,按我的规矩来。”
“我的规矩很简单:”
“一、效率。我要的货,准时、安全到位。”
“二、干净。手尾处理得像从来没发生过。谁再留下尸臭,”她的目光扫过地面那些暗沉痕迹,“我就把谁塞进冷柜,做成真正的‘冰鲜’。”
“三、闭嘴。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做不到的,”她踢了踢脚边的灰烬,“现在就可以滚,或者……留下来当‘例子’。”
她的声音没有刻意提高,却带着一股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煞气,混合着她刚刚断发明志的狠劲,瞬间镇住了全场。那几个小头目连大气都不敢喘,纷纷低下头。
颜绪诸这才仿佛想起什么,偏过头,看向一直沉默旁观的陆晨(陈路),脸上又挂起了那种漫不经心、却又带着审视的笑容:
“至于账目……以后就麻烦陈会计了。我这人,只负责‘开源’和‘清障’,数字的事情,你跟我对接。” 她这话,既是划分职责,也是在赵镜利的眼线面前,明确她与这位“空降”会计的合作(监控)关系。
在飘飞的灰烬和残留的焦糊味中,她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陆晨那玄青色的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微光——那里面有震惊,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极力压抑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码头的风更冷了,吹动着她的短发和衣角。
颜绪诸的规矩,伴随着这场决绝的“烟火”,正式立下了。而水面下的暗流,也因此开始加速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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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老孙来了

(叼着笔杆爬上来):
1. 赵掌珠的“抠眼文学”震撼全场!这地狱级家庭教育,陆却舟“功不可没”啊。(辞姐OS:这地方果然没一个正常人!)不过她可不是赵镜利的女儿哟~继续阅读下章我们慢慢解锁。
2. “颜绪诸” 这名字是不是丑哭了?放心,辞砚当初也是这个反应!不愧是亲兄妹,嫌弃都同步~
3. 最后码头断发立威都看到了吗?我们辞姐狠起来连自己头发都砍!从此就是干练“短”发御姐了!
P.S. 看到“陈会计”那小眼神了吗?细品,都给我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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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尽情期待下章我们下章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