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太子妃?皇后?本宫要做女帝
风吹檐铃,清音悠扬,随着姜莜缓缓道来,赵衍舟环着她的力道更大了些。夕阳的余晖染黄了半边天空,炊烟袅袅,平静祥和。夜幕逐渐降临,带来了星光点点,还有万家烟火。
嵌有红宝石的刀鞘横在案几上,烛火跳跃,韩凛绷着一张脸,下颌锋利坚毅。尖利的锋刃泛着白光,映在了一双泛着戾气的琥珀色眼眸上。匕首削铁如泥,在韩凛的手下很快便将毛竹削成了细长的竹篾。
朔州风大,隔着窗子,呼号声依旧可以清晰地传到耳边,似吃人的妖怪,狰狞地在窗外咆哮示威。韩凛盘坐在榻上,榻中案几上摆着牛皮纸、竹篾、线轴、一罐糨糊还有笔墨。
他埋头扎着金鱼骨架,一双手上散落着大大小小好几个被竹子划破的伤口,却并不妨碍他灵活地绕线、糊纸、绘彩。寻着脑海中与姜莜欢声笑语打闹嬉笑的记忆,巴掌大的金鱼纸鸢从过去穿越而来,被韩凛握在手中。
烛火沾染到蜡油,噼里啪啦地泛起一阵响。韩凛闭着眸子靠在窗上,他握着纸鸢,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压抑而又痛苦地低声长吟道:“熙儿,很快就要结束了。”
庆王指派韩凛前往朔州再查矿山一事,韩准发现矿山后隐瞒不报、私自开采、暗自铸造钱币武器、贿赂官员、欺压百姓,桩桩件件,证据确凿,已被韩凛当场拘押,送去京都受审。
烈日当空,长达天际的白玉台阶拔地而起,直通屹立于高台之上的垂拱殿。殿外碧瓦绮寮,气势恢宏。殿内蟠龙金柱耸立,九五至尊面露杀意却始终隐忍不发。
刑部审查韩准的折子已被递到了皇帝案前,皇帝双眼浑浊,但那双看人的眸子仍旧锐利、威严。韩太师俯首跪在殿中,金黄色的龙纹长靴迈着四方步平稳走来,龙涎香的味道越来越近,虽埋首看不见人,但那气势却压得人卑微如蝼蚁。
皇帝俯视着韩太师,折子一下一下地拍打在韩太师的肩上,每一下都牵动着太师的心弦。
皇帝沉声说道:“太师,自朕还是太子时,你便辅佐在朕左右。这么多年来,你的所作所为朕皆看在眼中。你说你不知韩准之事,朕信你。可爱卿你作为百官之首,更该知道如何为百官典范。朕已在朝堂上言明,韩准之事若为真,即刻革职流放。天子一言,重于九鼎。而他所犯之罪,本应处以死刑,流放已是看在了爱卿的面上。”
皇帝一席话彻底堵住了韩太师来为韩准求情的心思,他只能磕头谢恩道:“臣感念陛下圣恩,更是无脸来为罪子求情。子不教,父之过。臣特来向陛下请罪。”
“爱卿言重了,你我君臣几十年的情分,朕信任你。此次韩凛亲自赶赴朔州查探,秉公执法,颇有爱卿从前的风范。既然朔州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的位置空了下来,那便由他顶上。”
皇帝亲自扶韩太师站起身来,他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可一切尽在他的筹谋之中。韩太师跟在皇帝身后,他拱手再次谢恩道:“臣替犬子谢陛下隆恩,臣以后定当敬小慎微,再不负陛下之赏识。”
城门外,蝉鸣悠悠,柳枝垂荡。韩准一身囚衣,发丝污糟,头戴枷锁,脚踩铁链。他紧紧握着韩家大夫人的双手哭诉着哀求道:“母亲,快让父亲去求求陛下,儿子不想去那蛮荒之地流放。”
“还有太子殿下,文君,你去太子殿下那边求求情。岭南之地多瘴气,兄长去了怕是要死在那里。”
韩家大夫人同太子妃都流着泪,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给了狱卒一些好处,让他们多照顾着些韩准。
韩准一改刚才的哭相,他恨恨冲着骑马而来的韩凛吼道:“韩凛,我饶不了你。”
韩凛骑着马悠哉而来,他坐在健壮高大的赤马上睨着同样愤恨的韩家母子三人,声音幽冷,“兄长,你该上路了。”
大夫人气得发颤,在太子妃的搀扶下才稳住了身形。翠绿手镯在腕间滑落,大夫人指着韩凛咬牙切齿道:“你个天煞的灾星,当初就该早早溺死你。”
韩凛面不改色,他从未对韩家有过任何期待,故而这些恶言恶语对他一点儿用也没有。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曾经肆意散落的乌发已被高高束起,一丝不苟地簪在发冠中。看着面前这三人,他淡淡的笑意中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寒意,“韩凛见过太子妃、大夫人。”
大夫人还当他是那个可以随意打杀的庶子,她扬手直直挥向韩凛的脸颊,却在半空中被韩凛一把攥住了手腕。韩凛没有放轻力道,他捏着大夫人的手腕,心中只想将她挫骨扬灰。
韩凛清透的眸子中满是讥讽,他逼视着一脸狰狞的大夫人说道:“大夫人,你在外面都不打算装一番慈母模样了吗?”
太子妃从未将府中的庶出兄弟姐妹看在眼中过,她高高在上地看着韩凛厉声喝道:“放肆,你这个庶子,快放开我母亲。”
躲在远处悄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韩凛嫌恶地甩开了大夫人的手腕,他瞥向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妹妹,冷嗤一声后假装关怀着说道:“太子妃娘娘好大的威风,只是这抢来的位置,终归是德不配位,只怕勉强呆在上面很辛苦吧!”
“爹,你终于来了,儿子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儿子的”,韩准朝着姗姗来迟的马车喊叫,在韩准一声声的哭嚎中,韩太师皱着眉头走下了马车。
韩太师并未理睬韩准,他盯着大夫人和韩凛冷声喝道:“在大街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白让人看了热闹,还不快回府?”
大夫人擦拭着眼泪走到了韩太师身边,“官人,陛下可答应放过准儿了?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流放到岭南,那里闷湿潮热,就不是个人呆的地方。”
韩太师低声喝道:“陛下判他流放已是彰显圣恩,你快回府,莫要再做纠缠。”
大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韩太师,她拿着帕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见此事已成定局,大夫人只能狠狠瞪了一眼韩凛。哭着送别韩准离开后,大夫人冷着脸率先坐上了马车。韩太师临走之前看着韩凛道:“你也跟着一起回府。”
太师府,韩凛出生的地方。自从在襁褓中被驱逐出太师府后,韩凛就未曾再踏入到这个地方一步。他对太师府毫无感情,若不是为了病重的母亲和姜莜,他不会再回京都。
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包括他的亲生父亲韩太师。韩凛阔步走进太师府,绕过雕梁画栋的房屋和一座座庭院廊庑,最终跟着韩太师来到羲和斋。
韩太师屏退了众人,独留韩凛在房中。这个儿子被他丢在江州十余年,看着他的眸子,韩太师便知他对韩家并无感情。此番他投靠庆王,大概也是心中不甘。
还未等韩太师开口,韩凛便径直坐了下来。从见面开始,他未叫过一声父亲。韩太师并不恼,他坐下后喝了口茶,“你母亲还好吗?”
韩凛倚在靠背上,他玩味地打量着这个亲生父亲,心中对于韩家人的虚伪感到更加厌恶。
“我以为你会先兴师问罪。”
韩太师放下了茶碗,他笑着回道:“那你也认为自己做错了?”
若是旁人看到这一幕,只会以为韩太师是个慈爱的父亲,而韩凛在长者面前言行无状,更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并没有。”
“韩凛,你是太师府的人。自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局势紧张,莫要被旁人挑唆当了刺向自己家族的一把刀。韩家倒了,对你没有丝毫好处。只有依靠着韩家这颗大树,才能助你扶摇直上。”
韩凛搓茶的手顿住,他抬眸看向韩太师,看似被挑起了兴趣问道:“哦,那太师会怎么助我扶摇直上呢?”
韩太师了然地看了韩凛一眼,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明日起和你母亲一起回府来住吧!”
“那就不必了,我这个煞星天生克韩老夫人和太师,就不回来碍大家的眼了。太师如果真想知道我母亲的情况,自可以亲自去看望我母亲。”
韩凛留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太师府,回到家中,他嫌弃地洗了好几遍手,只觉得怎么也洗不干净,手上貌似还有那老虔婆身上的味道。
混着新鲜花瓣的温水浇灌在白皙的肌肤上,太子妃闭着双眸躺在浴桶中。韩凛和姜莜的声音不停盘旋在她的耳边,他们都说这是她偷来的位置。
这是她偷来的位置?不,这明明是她抢来的。既然能被她抢来,那这太子妃之位就合该是她的。
姜莜已经输了,她是自己的手下败将。韩凛,一个庶子,他们都是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
韩文君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凤眸中映着燃得正热烈的烛火。她唇角掀起一抹骇人的笑,一个念头破土而出,疯狂地在她的心中滋长。
太子妃?
皇后?
不,她韩文君要做女帝,要做这千古来第一女帝。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