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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动
16
“众生之门?没玩过,但听说过。”这游戏最近还蛮火的,我自然有所耳闻,“不过它是在我前司领导不当人两个同事相继离职把我一个人当三个人用的时候发售的,等我终于喘过气想起这茬的时候已经被炒到天价了。”回忆起前段时间暗无天日的加班岁月和每天都生不如死的工作强度,我仍心有余悸,面带菜色,活人微死,又在心里把前司的画饼领导拖出来鞭尸了一通。
“行了,别摆出那副表情。”哪吒往后一仰,惬意地陷进软垫里,“想玩,对吧?”
“当然想啊,就是……”
“简单,”他截住我的话头,说得轻描淡写,“我送你一套呗。”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他。
“限量版的。”哪吒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随意的像在说一颗白菜。
“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们才刚认识几个小时吧……我张了张嘴,刚想就“家长赚钱也不容易不可轻易收受贵重礼物”的话题开启教育模式,无限就适时地打断了我的技能前摇。
“家里有,”无限看向我,语气温和,“你想玩的话可以用我的。”
无限居然有这款游戏?
不过看他方才玩游戏时操作流畅、反应迅捷,我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判断有误,或许无限私下里是游戏宅也说不定……再结合他平日那颇具古意的着装风格,嗯……更像了……
我冷不丁问他:“你玩剑○3吗?”
“什么?”
“……没什么。”看来不是。
因为没买到,后续我也就没太关注众生之门的游戏详情,于是问道:“借我玩不会覆盖你的进度吗?”
“不会的!”小黑抢着回答,“这个游戏可以四个人一起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账号的!”
“这么智能呢?”环视一圈,眼下不正好是四个人吗?我立刻兴致勃勃地提议道,“那我们现在就来试试?”
无限刚要点头,动作却微微一顿,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一圈,沉吟道:“一起玩的话……恐怕不太方便。”
我闻言有点失落:“欸?你不想和我一起玩吗?”
“不是这个意思。”无限立刻摇头,耐心解释,“是场地限制。”
这么大个客厅还不够用吗?我更好奇了:“是VR类的吗?需要去你家吗?不行去露台呢?”
“需要躺下才能进入游戏。”无限平静地陈述。
“……”我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从他坦然的神情中确认这并非玩笑,也并无他意,便收回视线,顺着他的话点头,“嗯,地方是不太够。”我家这沙发撑死了也就能躺下两个人,还得是我加上小黑或者哪吒这样一大一小的组合才行。
“在同一个登录房间就行,”哪吒突然插话,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你这儿能连上他家WiFi吧?”
我指了指电视柜上的路由器:“本来就用的一个。”
“成。”哪吒利落点头,随即安排道,“那我和无限去他家上号,小黑留在这儿指导你。”
“好呀。”我欣然应允。
刚进入游戏,一个提示窗口便弹了出来,我定睛一看:“嗯……请更换装束后进入?”
在我望着这行字出神,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前面的洞穴深处传来了无限的声音:“进来吧。”
“啊?好的……”我应了一声,连忙随便一按匆匆点掉了弹窗,身上衣物随之变幻,化作一套质地柔软的古风服饰,我有些新奇地抚了抚宽大的广袖,才循着他的声音向洞内走去。
洞内通道幽深,石壁上仿佛缀着细碎的萤光。不知怎的,脑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桃花源记》中的字句,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我加快脚步走出洞口,刚从昏暗的环境中出来,眼睛一时难以适应骤然增强的光线,我不由得闭上眼,感受到了有风吹过面颊,带来一阵淡淡的清香……居然真是一片桃花源。
待视线渐渐清晰,我抬眼看向前方,呼吸不由得一滞。
落英缤纷中,无限正静立在花树下,微风轻拂过他湛蓝的发丝,几片花瓣悄然停驻在他肩头,他正注视着我,唇边含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公子只应见画……]
这诗句莫名浮现于心间,在此时此刻,在这片桃花源里,唯有我与他相遇,那么这能算是——
[此中我独知津……吗?]
想到这里,我也不由笑了,快步向他走去。
离得近些,我发现他的表情中带了些惊讶。待我在他身侧站定,他才像是确认了什么般轻轻颔首,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里的。”
我不由纳闷:“什么这里的?”
“头发,”他的目光在我发间停留,“和那天孩子们给你盘的一样。”
怪不得山新一下子就想出了要梳什么样的发型,不过……
“那不是你盘的吗?”回想起那天的场景,我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感觉发型似乎确实一样,不,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难得穿上古装了,可惜没有簪子,也没有花。”
我轻轻按了按盘起的发髻,想起那天白忙活了半天的孩子们:“话说这发型不用簪子就能固定住吗?还是因为是游戏……”
无限听到我刚刚的话,一边打开操作界面翻找一边回答我:“它本身就能固定。”
咦?我不由看向他,那……那那天还要给我戴上发簪是……?
无限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只见他从道具仓库取出一只锦囊递过来:“用这个吧,虽然同你那只玉簪不太像,但配这身衣裳正好。”
我打开锦囊端详,嗯……这个道具一看本职工作就不是发簪,但设计得倒是颇为精巧雅致,形状也适合点缀发间。
我将锦囊递还给他,笑道:“那就劳烦你再帮我戴一次吧,我自己看不到后面。”
他微微一怔,眸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应道:“好。”
当他靠近时,我轻轻合上眼,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亲近,却在心底最深处,听见一声再清晰不过的叹息。
[怎么办……]
[好像,真的是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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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出自苏轼《失题三道》,本篇依旧只取了字面意思。
化用为:公子这样超凡脱俗的人物,本只应存在于丹青之中。但在此处,唯有我找到了通向他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