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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
见利忘义的官场老油条
而在询问之前,王灿等人已将这名劳动局局长的个人及相关情况摸排清楚,并发现了他在任职期间其它方面诸多违法乱纪事实,但出于上级的统一安排,暂未对其进行讯问。
“在你的日常生产生活中,身边有没有发现危害国家安全方面的人或事?”王灿按照正常流程开展询问,直截了当地问询黄康亮。
“应该是没有吧。”稍微停顿一下后,他又继续补充道:“但您二位专门来找我,肯定事出有因。你们容我再仔细回想一下......”
“我的家人......亲戚......同事......”黄康亮如同小学生般细梳着身边人,口中也念念有词。
“没有,我是真没发现,请组织明察,在政治觉悟这方面,我历来立场坚定、头脑清晰的。如有不足的地方,请两位国安的同志明示。”
“是吗?”王灿严肃地直视着黄康亮,只盯得他心里发毛。
王灿等待了近3分钟,见黄康亮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于是接着说道:
“远的不说了,2009年4月2日,你在重鑫车贸有限公司2万交易的那辆卡宴轿车,对了,当时你叫它为泡水车。你使用了4年,2013年5月5日又以正常二手车30万元卖出。这看似正常的交易,新车得到使用了,最后转嫁给别人的时候钱也赚了,这么聪明的操作,是不是过了?”
“......”黄康亮脸上掠过一丝惊愕,随即强作镇定:“这都是有合法手续的......”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国安人员既然能精准地抛出这个细节,说明整个交易链条早已被摸透,所有相关人员必然都已接受过问询。任何辩解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还有,你的爱子于2011至2013年间在西兰国留学期间的花销,数额之巨,远非普通家庭所能承担。他当时可是有自己的轿跑,以你全家的合法收入,根本无法支撑。而且,他当时的经济来源,有相当一部分是国外某第三方支付的?”
黄康亮听到这,脸逐渐苍白,额头的汗水也开始冒了出来。
“黄局长很热吗?都出汗了。”王灿按响了空调遥控器,淡淡道:“我帮你把温度调低了一点。”
“谢谢!......哦不,不热!”黄康亮的回答明显地已经乱了分寸。
黄康亮的脑子一片混乱。他完全不知道该从何交代,更猜不透国安人员究竟掌握了什么,又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但他毕竟在官场沉浮多年,绝非一般人。最初的慌乱过后,他凭借多年练就的、善于揣摩上意的敏锐,猛地意识到:国安人员绝不会无的放矢。他们连续点出的这两件事,看似独立,背后必然有一条他尚未看清的、致命的逻辑链条。
他强压下恐慌,将全部心神聚焦在这条线上,拼命思索。
不多时,黄康亮的眼神突然猛地一亮,随即那点光亮又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灰败和绝望。他肩膀一垮,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哑声道:
“我交代……我请求给我一个从宽处理的机会。”
王灿两人没有接话,仍然死死盯着黄康亮。
“我真没有任何想危害国家安全的想法和行为,也不清楚我身边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或谁是这样的人。
那台卡宴的事,是2009年3月的时候,我动用自己的权力,在本市轻毫纺织品加工有限公司裁员过程中提供了帮助,对方为答谢我所做的。
当时,该公司为了转型,将内部资金撤出投入到房地产开发中,以公司经营困难为由裁员300多名,只打算每人补发3个月工资。
2009年那个春节大年初三,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冯青找到了我,就在市培华酒店1008包厢里说明了他的想法。
我和冯青不是第一次认识了,之前也有过多次来往。他曾请我去过京都旅游,周末也一起打牌,一年中重要节日也来送过礼。
按照《劳动法》的规定,这类裁员要以员工当年月工资乘以工作年限再加上1个月工资为补偿。如果不属于经营困难型裁员,则属于违法辞退,需要按照上面说的双倍赔偿支付,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补偿N+1和赔偿2N的说法。
我告诉他安心地去做,我会尽量给他想想办法。事后,我向负责此事的下属打了招呼,让他们在处理举报和仲裁时对公司酌情照顾。
后来,这300多名员工中,有122人向我局劳动监察大队投诉举报,之后又有56人向我局申请了劳动仲裁。
最终,这些投诉和仲裁申请都被压下或调解掉了,事件没有扩大。
就这样,这家公司一下子节省了大笔赔偿款。
冯青为了答谢我,就买了一辆新车卡宴当作泡水车放在了熟人二手车公司,我呢,当时确实准备换新车,就按照他的意思到这家二手车公司去提了车。车开了4年后,我又有想卖车的想法,他又以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名义以30万给买了过去。
对于这套操作,冯青在之后的一次麻将桌上将出主意的、也是同桌的贺军给说了出来。
这个贺军我也认识,是我市一位了不起的商人,以前好像搞过房地产和酒店,具体的不清楚,大家都是经常联系喝茶打牌和聚会,我也不便多问。但我知道他在本市整个官商界还是很有人脉的。
贺军当时推脱说他没有出什么主意,他只是提到冯青有台新卡宴好像因为停的地方没注意泡了水可以低价出让,这一点破,冯青当即领会了其中的奥义。
当时打牌的是郊区白鹤山庄人和包厢,我记得有我、冯青、贺军和贺军的司机共4人。
2010年,当时我的儿子在省会白云市天正中学读高三。此前,我和他母亲工作繁忙,疏于陪伴和督促,导致他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太理想,按照班主任的意思能否考上理想大学有一定的难度。
6月起,我老婆就和我开始商量着多花些钱送他去国外读个大学,拿一个海外文凭。当时,我和老婆因为一些投资赚了点钱,按照打听到的各种这类的消息,心想着应该问题不大。
在那段时间,因为我的多方打听,这件事在一些关系要好的同事和朋友中间流传开了。
9月孩子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和妻子,以及市劳动纠察大队队长梁敬意和他的爱人,一同到本市郊区的德云山庄休闲。我们每家包了一间房,周五下班后出发,周六下午返回。
我们两家在周六中午吃饭的时候巧遇了贺军,五人都彼此熟络,聊了几句,才知道贺军是上午过来没多久。至于贺军一人单独过来陪谁,我们也没过问和留意,问到下午活动,贺军称有空,便相约下午一起打麻将。
可到了下午14:30的时候,梁敬意打电话给我说家里有事,他两口子需要提前离开,这一起打麻将的事就少了人聚不起来。
我随后给贺军去了电话,说了情况。
电话末了,贺军说有事拜访,我就和他约在了一个独立的茶间。
在茶间里,贺军问起我儿子想国外深造的事。当时我正愁没关系和人脉着落这个事,他却说自己能想想办法,还给我推荐了西兰国某大学。我很感谢他的帮忙,也请求他尽快给我个明确答复。
之后,我和老婆回到家里认真查阅了贺军说的这个学校,这个学校的学历国家承认,每年的学费也是我两口子能承受的范围。
这样过了半个月,贺军再次联系到我,给我推荐了省卓越培训服务公司一名叫李双才的负责人。
经过与李双才的多次商谈,在我给了2万元答谢费之后,儿子海外深造的事就这么成了。”
说到这,黄康亮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他在等,等面前的警察的反应,或者说是给他一个明确的信号;他也在试探,试探王灿两人对他的事情还知道多少。
他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会被一两句吓唬就方寸大乱,把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多年的宦海沉浮让他早已深谙一个道理:言多必失。每一句话在说出来之前,都必须先掂量清楚其分量和可能引发的后果。他现在抛出的这些,只不过是顺着刚才警察抛出的线索有限度地回应,他想看看对方究竟掌握了多少底牌,从而决定自己下一步进退定调。
而对于黄康亮陈述中的“一些投资赚了点钱”及他儿子在国外的高额消费情况,王灿并未在此过多追问。眼下,这类经济来源问题的线索并非本次讯问的核心指向,因此只需记录在案即可。至于后续是否要移交给相关单位或部门进行深入调查,待结束后,由上级统一研判定夺。
王灿见黄康亮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也明白他的意图,这类见利忘义的官场老油条都有个通病,总把官阶和智商划等号,位置坐得越高,就越是迷之自信,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他们早就把集体的智慧和组织的培养抛诸脑后,沉浸在刚愎的独角戏里,对自己能力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陶醉于一种高人一等的错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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