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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氏武昭
这世间不公平的事的确太多了,江染想着也有许多不合常理的,早就该消失,如果有那么一天,就好了。
楚墨迟望着面前的神道碑,有些恍惚了,脑中的记忆总是这样被提起,他平淡地叙说着:“我记得幼时母亲玩笑着与我说她想封侯,她说她若是个男人也许早封王入庙堂,她一直景仰前朝的开国女皇帝,那个时候没人会觉得这样的想法是前朝余孽,只是现世风日下,反不如从前了。”
如果是在齐朝以往的盛世时期,没有人会咬文嚼字地揣测一个人是否是前朝余孽,那个时候人们的生活都很富裕,没有人会想那么多,只是现下乱世人人惶恐猜疑,处处险恶,所有人都像是带了一张面具一样,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江染似乎从他话中听出了意思,问着:“所以你想以后追封母亲。”
他似乎经常听楚墨迟提起他的母亲,从这只言片语中,似乎能想象出那是一个怎样的人,也能很清楚明白的感受到楚墨迟对他母亲的那种景仰。
“是,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五公主,若是母亲生在现下,她与公主应当是志同道合,公主身上有母亲那种女人的影子,所以有的时候我心中也佩服她。”楚墨迟这样说着,每每见到这样的人,他都会想起母亲,不免慨叹惋惜,他母亲这样一个人却走得太早,那时自己才六岁……
有的时候他觉得五公主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也许也是这个原因。
“是这样吗么,不过前面到了,快走吧。”江染有些没太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只是一味向前走着。
就在不远处,已经能隐隐看见墓碑。
这陵寝神道两侧石人石马石羊排列对称,有华表竖立。
(一柱香后)
“母亲……”楚墨迟抚过那墓碑,面上是少有的柔情,如同孩子一样。
“文卿,终于到了。”
江染缓缓上前几步,站在他身后,笑着点了点头。
他喘了几口气,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毕竟这一路走来也不算是近。
突然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文卿我有些后期你父亲呢?”
毕竟似乎一路上楚墨迟从来没有提起,江染觉得有些奇怪。
“离得很近,就在隔壁,不过,父亲死前让我以后别去拜他,麻烦。”楚墨迟轻飘飘的这样跟他解释。
那这样说着,他的父亲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楚墨迟平日里那样厉害的一个人,对于他的母亲,就像是孩童,他缓缓坐下,倚在墓碑旁,就像是一个孩子靠在母亲的怀里,他每年都会这样,和他的母亲说着今年又发生了什么,是有趣的或是惊险的,朝堂上的诡谲变化,或者是自己从未向外人说过的委屈,在他未成遇见江染时,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敞开心扉,放下城府,无拘无束的说着。
墓碑很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也许是老宅的仆人每日都要前来打理的缘故,那些仆人都是曾经侍奉过老王妃的人,楚墨迟也尝试过给一笔银子遣散他们,可他们其中不乏有人忠诚不二,自愿留下,后来也就罢了。
楚墨迟靠在那里,慢慢地说着:“母亲,我还未与你说呢,墨迟已经找到意中之人了,他叫江行言,我今日只带了他,你说你不喜欢我带些供品,你看,今年还是没有,我还记得,也记得你曾经说想看我娶的妻,我很喜欢他,你看看吧,他来了。”
似乎一切都很安静,且温暖。
“母亲。”江染很自然的唤道。
楚墨迟都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江染会这样唤,又见他似乎是想去前头跪着,连忙将江染叫住了。
“行言,不用,母亲说过不用的,坐过来吧,让她看看你,听那些仆人说,她以前就常常念着的。”
“好。”江染缓缓走了过去,又坐下了,靠在楚墨迟身边。
于是也向着墓碑郑重其事道: “母亲,儿媳江行言江氏宗族嫡系,庄后所生应平帝第三子,见过老王妃,文卿常与我提起您,今日特来见。”
也算是见过了,曾经往后天地皆有人见证。
楚墨迟被他这幅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嗤笑出声,又看着他。
“你看看,母亲你说我给你找的这个儿媳是不是特别好啊,以后每年都会见面的,看看吧,母亲,今日你可真的要好好瞧瞧,今年有些难过,这京中变故实在难以应对,这下回去了,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来,母亲,希望明年你儿子还活着吧。”
昨日的消息,他还未曾告诉江染,不自觉地又说了得出来,这些事他真是说不好有多少胜算,总要有最坏的打算。
“文卿,这又是哪里话,你不是好着吗。”江染有些不太相信他说的这番话,但似乎从其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似乎京中的情况很糟糕,但大家不都好吗,这又是。
他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但楚墨迟并未过多解释,只是继续说着:“你可要好好认清你这儿媳,如果来年只他一人来,那我也许便来找你了,保佑他,母亲,别为难他。”
他像是在说着遗言,江染心中霎时间有些冰凉,握住他的手,有些激动的问道:“你别这样说,你不会的,告诉我、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文卿。”
他还不知晓,昨日京中传来的消息,真的变天了。
不会的不会的!江染心中不断地想着,他才嫁与楚墨迟一年,绝对不会的,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楚墨迟平日里的性子,他只要有五分把握,就有十分的心,但现在这样说,江染很难不那样想。
而楚墨迟只是想叙述故事一样,淡淡的给他说着:“行言,以后好好的,如京中有不测,我会让府上所有暗卫、死士拼尽全力护你,将你送去解忧阁或是西北楚家,江南有苏阑,我与他说好了,西北有我的部下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你可以自己选择,就算是最坏的打算,她们拦住了,庄晚月她就算心狠也不会对你怎样,你会活下去的。”
江染坚定地看着他,却又已知如何,装作有些生气: “楚墨迟!你是在逗我玩对吧?”
“不是。”他很平静地说出了那两个字。
呵,这样是吗?
江染几乎都有些崩溃了,他好想哭,他们明明也没有多久,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天命不公吗,他只能祈祷那万分之一可能,又想起了苏阑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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