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从警里的那些事

作者:空灵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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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6 章


      投名状

      “这里是45张车票,有公交、中巴和火车普票,这都是你父母这15年来到大留市寻找你的见证,当然,还有更多时候,他们靠的是步行、是搭便车……那些没有票根的奔波,都在这儿了。”蒋星成从自己座椅上的公文包里拿出厚厚一沓车票,车票大小不一、新旧交叠,被铺的整整齐齐。

      沈成名瞟了一眼,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固执地而又心虚地将头扭向了一边。

      “这是你爹娘给你的存折,共计—十一万八千九百元。他们已近古稀,风雨飘摇如晚舟,再不是当年能顶风破浪的年纪。一条小渔船,一年能挣多少、风险多大,你比我更明白。这十五年,他们一边还着债,一边从生活里一分一厘地省、从风浪里一次一次地挣,才终于攒下了这些。他们从没说过苦,只说——这是留给儿子娶媳妇用的。这笔积蓄是他们在你生命里埋下的最厚重而又深沉的爱,老两口也时日不多了。””

      待蒋星成说到这,沈成名再也压抑不住,十五年的思念与愧疚如决堤洪水,尽数化作一声哽咽:“他们……他们怎么了?”那不再仅仅是一句问话,而是一个儿子跨越漫长光阴,终于奔向父母的、迟来的拥抱。

      “母亲常年小病瞒着忍着,我们去的时候,出现了发烧寒战症状,经医生检查为身体发炎导致的败血症,现已经转危为安了,只是她年纪大了,多器官有衰竭情况。父亲有肺气肿和关节炎,身体也是每况愈下。”蒋星成说完叹了口气,神情凝重起来。

      “我在死之前能见见他们吗?求你们了。”沈成名本想跪求,但被固定在凳子上使自己动弹不得,不得不用乞求的目光死死望向蒋星成,然后又望向李响,混合着哀恸和一丝不肯熄灭的微茫希望。

      蒋星成面无表情,抬了抬手,示意沈成名继续往下说。

      见沈成名神色间仍有最后一丝挣扎,蒋星成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话语像冰冷的尖刀直插心窝:

      “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只是一枚被握在别人手里的棋子。他们太懂你了,早就摸透了你心底那点念想:固执、偏见、仇恨、想出人头地。所以摆好了局让你看见你最想看的、接触到你你想接触的。”

      蒋星成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得像要剥开沈成名最后一层自我欺骗:

      “那些都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戏台。你心甘情愿地踩进陷阱,不是因为你蠢,而是因为你愿意迷惑自己、欺骗自己,作为你选择背叛祖国和人民的理由。”

      “我们生活的社会是存在着大量的不公和问题,但这些仅仅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面。”

      蒋星成两手撑在沈成名面前的桌面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而沈成名显然有些胆怯或者说是害怕,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离这名警察远点再远点。

      “你没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蒸蒸日上?大街上几乎人手一台智能手机,七成家庭拥有私家车和自有住房,每年外出旅游、人均消费近万元的普通家庭比比皆是——这些,你难道都看不见?这都是什么......批评不等于否定全部,进步也并不意味着没有问题,你不是一叶障目而是自欺欺人......当然,你后来也是坚持这条路走到了底。”

      听到这,沈成名突然身子一震,头上豆大的汉粒瞬间滚落了下来。

      蒋星成长叹一口气,拍拍沈成名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会安排你和父母见一面的。”

      说完,蒋星成走回自己的座位开始整理物品,李响也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只剩沈成名木楞地看着这一切。

      当他俩起身打开房门的时候,沈成名在身后突然小声说了一句:“我错了!”。然而,他俩当没听见,待李响最后踏出门框的时候,沈成名又突然大声哀求道:“你们别走,我还有情况要交代。”

      蒋星成转回身子,两人对望一眼,李响挪挪嘴角,蒋星成点头,而后两人又坐回审讯桌。

      “可以给口水喝吗?”沈成名用乞求的目光一直看向两人,待两人坐定之后,三人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之后,他如此说道。

      李响拿来那种材质为塑料,偏软,不容易被破坏的长型水杯放到沈成名跟前。

      沈成名一口气将水喝完。末了,李响拿走水杯并坐定后,沈成名这才缓缓说道:

      “正如您所指出的,随着我和贺总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在他带我陆续见了本市乃至省里大概十二名官员之后,我逐渐察觉到了他的用意之远。但坦白说,在那段过程中,我并没有抗拒,反而非常沉迷于那样的工作状态。频繁出入各种高档场所,陪领导应酬、消遣,不仅让我每月收入涨到了将近一万块,更是让我见识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世界,听到了、见到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就在那段时间,贺总曾私下问我,对接触到的这些官员有什么看法。我心里明白他想听到什么,我自己本身就对这类官员存有反感,不仅是因为我在认识贺总之前就这么厌恶这些人。所以我就顺着他想要的答案,说出了更多偏激的话。

      我告诉他,我厌恶这个社会的不公,憎恨政府的腐朽,恨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恨他们麻木不仁、恨他们蛀食社会资源、恨他们贪赃枉法。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话既是在迎合他,其实也把我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些负面情绪给点燃了。

      直到2005年8月1日,我记得当天是建军节,整个白天贺总都没有安排我工作也没有回别墅,这种情况是经常的,我在别墅里打扫卫生和玩电脑游戏。

      到了晚上7点多,贺总打电话叫我开车到市郊公墓对面的那座小山头上,大约半小时后,我便到了。

      这里极少被人知晓,松树林遮盖了三面,而最里面就是悬崖,虽不陡峭,但也有十几米高,往下便是白灵河。

      当时的他站在山头空地上,而身边是一个长形麻袋。我下车走近,发现他身边的这个麻袋似乎有活物在里面扭动了几下,我看的真真切切。

      我当时心里就是一惊,预感到决定我今后命运的时刻就要到来了,虽然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贺总具体是做什么的?

      “你自己把它打开!”贺总言语不带一丝感情,声音不高,但我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和不容置疑。

      那一刻,黑暗中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目光一定像淬了冰的刀锋,死死钉在我脸上,锐利而冰冷。我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个指令,更是一场投名状,一旦打开,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按照他的指令,打开了麻袋口处的码头结。这个结我认识,作为渔夫出生的我,自从走海开始每天都要打几十上百次,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这个结在第二个半结的基础上,再用多余的绳头随意地多绕一两圈,形成一个看起来有点乱但非常可靠的结团。

      在我解开绳结的时候,麻袋里的东西又动了一下,而且还传出含糊不清的呜呜闷声声。

      我早就意识到麻袋里是个人,但我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个的时候,不禁手有些哆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万中庆幸的是,里面是个活人,如是个死人,我都不敢往后想。

      我大气都不敢出,将麻袋打开了一个小口,没有向里面看去。

      “怎么?胆子就这么大?”身后,贺总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冰冷的让我入坠冰窟,身子也是猛然一抖。

      我没有回头,回应他的是我索性将麻袋全部从这个人身上退去。

      这个人是个男人,麻袋口处是绑着的一双脚,头在麻袋的最里面,身子有些沉,退到他脑袋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手脚都被绳子绑住,嘴巴还被胶带给封住,眼睛裹上了密实的眼罩。

      待做完这一切,我这才转过身呆呆地看着贺总,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仔细看看他,是否熟悉?”贺总玩味的笑了一下,可说出的话却没有让我感到丝毫轻松。

      我将打火机给掏了出来,凑近他脸庞仔细地看了看。

      “聂成海,教务主任......”我失声并小声惊呼,随后颤抖地站立起来。

      对,他就是我以前所读的航海学校教务主任,在校期间以及后来我与母亲为了二万元的事情也是多次找到过他。

      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贺总的用意,但还是不能完全确定他是否与贺总有仇或别的恩怨。

      贺总好像知道我此刻所想,他走到我身边与我并排说道:“你别误会,他和我没有任何瓜葛和仇怨。他罪大恶极,不仅骗取了你家的二万血汗钱,从教10年里,也同样骗取了10届毕业生的就业保证金,当然做这一切他是操作者也得利者,还有你们的校长和教育局部分官员。你不知道的是,他还在在读学生中买卖学生会干部以及各种荣誉指标,这个家伙幸好只骗钱不骗色,要不,也不会活到现在。”

      我对贺总的话深信不疑。

      “今天,我为了回报你在我这里的付出,先抓了他过来交给你处置,当然,那位校长以及那名叫田叔的我也能找到,也可以交给你处置,只要你想。”贺总说完,双眼认真地盯着我,盯的我心里发毛,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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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9个月前 来自:湖南
    第一次写小说,有不足之处恳请读者们停留片刻,在评论里多多指正批评(评论和收藏能给作者加分的哦!恳请帮忙),我也将及时回复,万分感谢您哪怕是对本人写的东西过目一眼。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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