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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擐
同时知道周翊和策宇寰的人,除了三千年前的故人,两人再也想不出其他。可是除了他们,哪会有人同样在这世间饱受折磨这么久?
两人相视一眼,答案不得而知。
“地点写的是洛邑……”策宇寰低声道,“东周洛邑,也就是现在的河南洛阳。”
“东周……看来真的是故人。”周翊说,“烧我店的人应该也是他,看来这洛阳得去跑一次讨债了。”
策宇寰点头:“时间是两个月后,清明节前一日。”
“国定假日啊。”周翊问,“难不成他还在上班,只有这时间才抽的出空?”
策宇寰笑笑,也不觉得周翊分析的有错。他起身将纸盒收作一起,说:“我这段时间去查一下,机票到时候我来订。”
“麻烦你了。”
“谈不上。”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杭谨庭率先醒来在次日的清晨。他慌慌张张起身的模样周翊没有看见,杭谨庭只知道自己醒来在一个陌生的屋子之中,出门后的第一反应,便是去寻找周翊与彭昊。
这栋屋子里没人,杭谨庭一个人站在客厅之中,一个转身忽然瞧见了摆放在玻璃厨中的几枚香薰,男人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他从未来过这里,却能从这股令人安心的气味之中,知道这间屋子里有谁的气息。外面正下着大雨,杭谨庭撇头望着窗外,发现这房子位于高层,一览外边的风景,竟能将市中心的容貌给尽收眼底。
还未来得及多想,屋子的房门被人推开,杭谨庭下意识地转身,看见周翊正拿着一把还在滴水的伞,低着头关上了房门。
“杭…….”
周翊还未来得及说完,他看到了杭谨庭直勾勾的眼神向着自己投来,心中竟没由地一紧。
“我……你……”杭谨庭不知如何开口,两人就这样站着相望了片刻。
“我,我先把伞收了。”周翊瞥开眼神,道,“还在滴水……滴水。”
将伞挂至厨房,周翊出来的时候带上了一杯水,他的发梢还有些水渍,肩头被雨打湿,额头上不知为何有血液滑落。
他受伤了。
杭谨庭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迎上前去,却没想到周翊先于他伸出了手,把水递给了自己。
“喝水。”周翊道,“刚刚醒过来?”
杭谨庭点头,接过,却没有喝。他问:“怎么回事?”
“大概是魇鬼下的诅咒起到了作用。”周翊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血迹,感觉到有一丝疼痛,下意识地倒吸一口气,他的语气轻松,说,“我走在路上,碰到了高空抛物,正巧砸在我头上。还好今天下雨我撑了一把伞,但是伞都被砸穿了。归根结底还是这魇鬼的修为不到位,诅咒之力没有九曲来得强,让我逃过一劫。”
“有酒精棉球吗?”
“有。”周翊在椅子上坐下,指着客厅的角落说道,“第二格柜子里,所有东西都在里面。”
杭谨庭走去,打开柜子,在拿出酒精棉的那一刻,目光却被角落里的一张照片给吸引走了注意。照片上是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孩子,杭谨庭觉得他们的面容有些熟悉,盯着看得久了些。
周翊意识到了什么,从椅子上猛地站起,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他忽然道:“柜,柜子里没有吗?”
“有的。”杭谨庭收回目光,关上橱门的时候眼神没再做任何停留。他走到周翊身前坐下,伸出一只手替对方撩起额前的碎发,杭谨庭滚烫的手掌触摸到了周翊冰冷的额头,他愣了愣,随即拿起一只棉球轻轻擦拭起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离得极近,周翊闭上了眼,额头上的疼痛便愈发清晰起来,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温度,有那么一瞬间自己似乎忘记了呼吸。
额头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杭谨庭替周翊将伤口清理了一番,又用一小块纱布覆盖起来。
“这两天别沾水了。”杭谨庭嘱咐道,他将棉花酒精收起,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一周。”周翊一五一十道,“秦文和秦彤醒得比我早,但在我醒来之前就已经出事了。在剧本里死去的人身上会落下诅咒,醒来后的一周之内会以各种离奇的方法死去,不过魇鬼也已经被宇寰抓进锁灵瓶里了。”
从怀中掏出一枚瓶子,周翊将它递给杭谨庭:“我本来就想着等你醒来再审,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彭昊呢?”
“那间房间。在我们进去之后,是宇寰在外面替我们解决了一切。”周翊指向后方,又道,“但是彭昊…….他的父母出事了,我不知道到时候应该怎么和他说。”
了解了航班消失的大概,杭谨庭也同样沉默下来,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番,上面果然有领导们他发来的消息。
消息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几十条,其中不少是何凌发来的,杭谨庭挑了几句回复,把界面停留在了工作总群上。
“彭昊父母的事情被特赦办接手了。”杭谨庭沉下声音道,“应该不是件小事,上面的人看上去挺重视的,一直在艾特全体成员。”
周翊问道:“没叫你回去复命?”
“没有。”杭谨庭说,“但是年初五的时候叫我回一趟总部。我一直没回,他们有些急了。”
周翊没再继续打探对方工作的事情,只是感叹道:“打两份工,实在是不容易。”
杭谨庭笑了笑:“生活所迫。”
两人去房间看了眼彭昊,见男孩还没有转醒的迹象,便在客厅落下一道结界。周翊将装有魇鬼的锁灵瓶交予杭谨庭,见对方用灵力撬开瓶盖,在魇鬼冲出的那一刻,他猛然上前,紧握着辞醉抵住了魇鬼的喉咙。
魇鬼虽为鬼,普通兵器伤不了他,天阶灵器却能让他的身上瞬间瞧见伤口。
“我们终于见面了,魇鬼。”杭谨庭站在魇鬼前方不远处,抱着臂问候,“或者应该叫你翎王彭擐?”
彭擐开口的声音很是嘶哑,被匕首抵住的滋味不好受,他却丝毫不在意。他说:“放开我。”
“放开你?”周翊重复着他的话,反问道,“你难道忘了你在梦魇里想要杀了我们?”
“我只是想让你们出去。”彭擐反驳,“并没有想拉你们入局。”
“可是没有了我们,谁帮你查案?”周翊后退一步,他松开匕首,用拇指擦拭了一下刀刃上的血,将辞醉收回,他继续说,“凭那几个毛头小子就想找出真相,你未免太高看了他们。现在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他们?”
“世事万物皆有因果轮回。”彭擐道,“前世的因,便是今生的果。我不过是想知道当初的真相。”
周翊皱眉:“你是说彭昊的某一世,当过皇帝?”
彭擐:“我不会认错的。”
周翊没再说话,他沉默下来,换作一旁的杭谨庭说道:“即便魂魄相同,转世之后他们便不再是之前那个人了。你就算寻到了又如何,那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彭擐没有回答,他听见杭谨庭追问道:“知道了真相,你要去找李善的转世吗?”
摇了摇头,彭擐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你也并非大恶之人。”忽然,周翊开了口,指了指杭谨庭,他继续对彭擐说,“但该受到的惩罚还是得有。我们没有资格对你进行审判,如果你认,他会把你带回特赦办,一切结束以后,寻个好人家投胎去吧。”
“并非大恶之人?”彭擐自嘲般地笑了笑,“秦文和秦彤都是我杀的,你还说我是好人?”
“善恶区别在人的一念之间。”周翊又问,“所以我的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两个?”
彭擐回答:“他们两个起过杀念。”
秦文想杀杭谨庭,而秦彤的目标则是林佳宜。
周翊和杭谨庭瞬间了然大悟,但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仍旧觉得惋惜。
“即便如此,这也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他们的罪恶自会有他们的因果轮回,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插足,决定另外一个人的生死。”周翊说,“我们先前就在想,为什么真相大白之后,我们仍被困在大源不得出,后来才发现那是因为你的执念过深。我们看过你的上书,的确是一位贤明君主,比当朝的皇帝有更独特的见解,所以为国,你希望大源繁荣昌盛、万年不衰。”
杭谨庭颔首,接着周翊的话继续说下去:“在他带领三千禁卫军成功击退了岭岗的三万敌军,事情的转机便开始了。我们剩余的人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平复了大源的战乱,让这个国家重新恢复了生机。你的执念消失,我们这才有机会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杭谨庭与周翊的话,彭擐无法反驳,他的眼神有些空洞,盯着一处久久发着呆。
窗外依旧在下着雨,彭擐的声音被雨声所覆盖,两人只能听见他细微的呢喃,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曾经……我的国,就在岭岗一战中毁灭了。”彭擐喃喃道,“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为大源站出来,徐策带兵也牺牲在北地。西洲只花了三天的时间便将都城攻破。大源变得民不聊生,就此不复存在……”
但在这梦魇之中,彭擐却看到了不一样的结局。
心中的执念消失,他就这样瘫坐在原地。杭谨庭再次将他收回锁灵瓶之中,翎王也不作任何抵抗。
百姓流亡、一国的倾灭,到底是谁的过错?
这换作任何一个人,也道不清,说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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