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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帛【二】
“不死之军?”
“不,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晏温想了想换了个更容易被理解的说法解释:“魔物也是生灵,但凡生灵总归会死会伤,所以,它真正的意思是剥夺生灵感知。说是若使用得当,麾下将士便不知惧不怕疼,哪怕遍体鳞伤依然可以发挥出全部实力。”
“他成功了?”晏子非被这东西震惊到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早就知道重九华绝非凡物,但不曾想,那个人居然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
“嗯”晏温点点头。
“他给我展示过一个百人方阵,怎么说呢,那种实力,已经不能称之为生灵了。那种即使折断手脚仍能全力战斗的恐怖意志力,甚至让我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群冷冰冰的怪物。”
晏子非大胆的设想了一下,如果,他是说如果那东西真能用到妖物之上,那么他们的战士将会变成最锋利的刀,别说守护东海,就是让他们上天入地大战四方也不成问题。
“既然都是生灵,魔可以,那么妖也一定可以,只是重九华拿这东西保命,拿来一用有点困难。”
“不是这个问题,你要用个东西他还能不给你不成?”
晏温下意识搓了搓发红的耳尖,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拿来一用的话也还有办法,伏魔殿王座上面有个机关稍稍拨弄一下地下暗室便会门户大开任君采撷,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事后再给他赔罪。”
见晏温面上多少有些难做,再想想重九华那多疑暴躁的臭脾气,晏子非还是否决的这一想法:“晏温,再想想吧,如非必然我们别走那一步。”
晏温还未答话,便忽觉堂内有一股清风涌来,这风有些不寻常,晏温推开堂门朝外看了一眼只见地上安安静静躺了枚玉佩,玉佩上还挂着一条明黄色的穗,晏温只消一眼便认出了这玉佩的主人该是杜系舟。
“怎么了?”
晏子非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凑了过来,晏温随手将地上玉佩揣入怀中:“杜系舟刚刚来过。”
“来都来了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怕是之前那些话被他听到了吧,他那个人心细脸皮薄又爱钻牛角尖,让他自己想想就好了。”
晏子非对这人本就没什么印象,当下将话题转了回来:“不然我亲自去趟南海吧,当初在南海花费的心力不算少,我对南海熟。再说楚穆不过一少年,在战事上到底经验少,他再横怕也不及他老子楚东流吧?”
“可是……”
晏子非抬手捶了捶晏温的胸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听我说,晦阴符对妖能到什么程度我们自己心里也没底。再者,大家都是血肉之躯,重九华那些手段背后的弊端未必是我们能担得起的。”
“好吧”晏温到底还是应了。
“妖君此战重在东海,你守在东海,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守住了。”
晏温点了点头,于是晏子非便从落英堂走了,晏温望着他越来越模糊的背影,良久才喊了一句“活着回来,仨儿她还在等你。”
隐隐约约,晏温看到那个身影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朝他扬了扬手,一路奔走再没回头。
与此同时,魔界,伏魔殿内。
重九华也对着满桌子的文书陷入了沉思,魔界与妖界素来不和,妖界那边一有动静,他这边便有源源不断的文书往过堆,他都不用细看便知道妖君打的是什么算盘。
六界平和这么多年,风云再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妖域打的招牌居然是收服海域,这就有些意思了。
重九华靠着椅背勾动了唇角,闲暇之下翻出了薄薄一张纸,看了良久血色眸子微微亮了亮。
“尊主,你要的人已经备齐了。”
重千九一礼还未鞠完便看到自家尊主将手头的纸张反扣到案上,重千九没有多想一礼过后才接着用传音术与重九华交流:“要让它们去东海吗?”
“不,拨五千去东海,其他的都去妖域,妖君大人好不容易兴起了点风浪,我魔界自然也该备份好礼。”
“是,那属下就去安排了。”
“去吧”
得到应允之后,橙衣少年便打算去忙正事,结果还没迈俩步就又被重九华给叫住了。
“等等,本尊亲自去。”
语毕重九华便打算起身,重千九眼睁睁看着他喜气洋洋的站起来,但片刻之间便脸色大变,浑身上下都被一股阴寒的煞气死死缠绕着。
就是这股气息,只有重九华被这东西从骨子里浸渍的时候,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他所熟悉的,值得他抛却一切去追随的魔界尊主重九华。
他不明白发生了些什么,只看到重九华凶神恶煞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泄恨似的把案上那张纸揉成一团狠狠丢在地上,做完这一切还不够,重九华的愤怒犹如暴风雨,一旦酝酿起来,便是毁天灭地都不足以平息。
重九华恶狠狠将桌案一脚踹飞,文书飘洒了一地,随后便消失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重千九依旧无动于衷,只待重九华的气息从空气中彻底消散之后这才弯腰从满地狼藉之中翻出了那个小小的纸团。
他小心翼翼将那纸团展开,只见上面提着几个算不得好看的字,他认得出来,虽然那股甜糯到让人恶心的语气让他不敢相信,但他清楚,那确实是重九华亲笔。
“二公子啊,你被人家欺负,怎么不同本尊讲?本尊看陌嘲风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别平白无故受这气,你叫我一声夫君,为夫帮你揍他。”
回信倒是简单,很有力道的提了俩个字“别闹”。
重千九手骨泛白,沉默着凝视了良久才把那信又揉成原样丢在地上,他摩挲着手臂上凹凸不平的红色线条,眼里满是阴蛰,最后还是恢复了平静,寻着重九华的气息过去了。
大殿前,重九华看着地上血色模糊的白衣男子,动作粗暴一把扯住了那人的墨色长发:“你是谁?”
那人因为痛苦面目都有些扭曲,天知道看到这个背影时,重九华有多想杀人。
这世间居然有人能这样像晏温,哪怕只是个背影,那个背影,让和晏温耳鬓厮磨多年的重九华在一时间也没分清。
犹记得他怒气冲冲把那人掰正时,对上的却是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和晏温比,差远了。
此刻看他受了点疼便嘶牙咧嘴,重九华厌弃之心更重,毫无耐心骤然松手,那人便在铜黑地板上被摔得面目全非,就连说话都在发抖。
“杜……杜系舟。”
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重九华气得不轻一脚踏在这人白净的脸上:“说清楚!”
“西海……西海主上杜系舟。”
原来如此,重九华一把将他提起:“晏温让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自己……”
杜系舟一语还未说完便觉腹部受到了重击,就在他疼到难以呼吸之际,眼前这凶神恶煞的男子便带着满身的杀戮,来了。
巨大的疼痛席卷全身,杜系舟疼到连呼号的力气都没有,他的身子因为疼痛隐隐发烫,利刃轻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重九华劈开他的后腰,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颇有些失望,转而操作着刀刃划伤肌肤破开体肉挑断经脉。
血腥味充盈了整个大殿,杜系舟被痛苦折磨,但到底是生命力顽强的妖,只睁着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亦无能为力。
一腔怒意难以消散,重九华只觉心口闷痛,他冷冷眯眼逼着杜系舟给晏温传信,做完这一切之后还是不肯罢休,把杜系舟那副已经有些破败的身体拿刀滚着玩。
重千九一来大殿便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他远远只看到一抹白被折腾的鲜血淋漓,乍一眼看,他甚至以为那人是晏温,可定睛细看才知是他认错了。
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重九华,不是说这幅残忍嗜血的模样,而是他隐隐觉得今日的重九华有些不一样,这个魔体内某个狰狞可怖的东西似乎失控了。
“滚”
重千九刚想走近,便听到了这一声吼,他犹豫再三还是用传音术说出了个事实:“尊主,再折腾下去……这人会有性命之忧。”
一束冷冰冰的视线投了过来,重千九当即禁了声便行礼出了大殿。
他一出来就看到一个人影匆匆忙忙的来了,白衣蓝发形貌昳丽,除了晏温还能有谁?
自上次割舌之祸之后,重千九再见晏温倒是收敛规矩了很多,远远的便弯腰行了个礼,可晏温却连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径直入了伏魔殿。
突然收到杜系舟从魔界发来的信,晏温当下便明白了是什么事,一刻不停的往这边赶,一进大殿,晏温就看到了形迹狼狈趴倒在地的杜系舟。
晏温匆忙把杜系舟扶起,这才发现杜系舟浑身上下百十来条经脉都被挑断,泅泅血水渡过来沾上了晏温的白色衣衫。
晏温细细查看了一遍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虽然手法残忍伤势惨烈,但没什么致命伤,至少这条命是保住了。
晏温当下为杜系舟渡了些法力过去,沉默着看着这一切的重九华总算看不下去了,他缓缓从王座上下来,一把钳住了晏温的手腕。
“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杜系舟等不了。”
晏温挣开了束缚,打算继续为杜系舟疗伤,他真的已经焦头烂额了,若是西海主上在这边落个法力尽失的下场,就真的难办了。
重九华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红色眸子翻涌起了巨大的风浪,他将手缓缓放下,慢慢捏了个黑色魔咒,一丝一缕都不少全部灌进了杜系舟体内。
于是,那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经脉在一瞬间被震的一寸一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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