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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5
但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聂声玉的担忧在几十秒后变成了现实。
陶菀倏然冲出房门,化作一团黑气就要往东方逃窜,就在她即将掠过院门的那一刹那,一道白光当头降下,与此同时一股极其恶心的味道直冲陶菀面门,她差点没忍住干呕起来。
被压迫的不适感紧随其后,让她的眼睛登时红了,猛然抬头看去。
半空中一个半大少女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手里凝聚明亮的白色光晕,晃得陶菀没忍住闭了下眼。
但仅仅是一瞬间,陶菀便强忍不适打算再次溜走,没成想脚下犹如灌了铅般沉重,周遭环绕的黑气也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似的要往她身体里钻。
陶菀不信邪地调动妖力,想要冲破无形的束缚,却非但没有成功还适得其反,脸上身上被勒出道道血丝,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劝你束......”沧海看着她,话刚说到一半,没想到紧接着陶菀无视了咒语对她身体造成的伤口,不要命似的往前迈步。
须臾,陶菀的身体如同被切割的藕一样块块断开,带出滚滚鲜血泼下,瞬间浇遍了地面的花花草草。
尸体碎块七零八落掉了满地,那场景难以言喻,就连空中的沧海都紧紧皱起了眉头。
可陶菀却没有死,她仅剩的一张脸上伤痕累累,从鼻子到后脑被切出一条细缝,甚至能从一边看到另一边。
陶菀咳嗽几声,一抹嘴角的血,朝着沧海挑衅一笑“看来你也害怕如果自己身上蕴含的仙气把我逼急了,释放全部的幻术和这世间所有人同归于尽,也就只能用束灵术这种低阶术法限制我。”
沧海叹了口气“你都已经走到我们布置的陷阱里了,怎么还能在这里大言不惭?”
陶菀不以为意“那又如何?你也杀不了我。”
沧海摇摇头“我自然做不到,只不过有人会替我杀你。”
陶菀挑眉“你确定吗?就凭守在外面的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女人?”
“要不要打个赌?”陶菀一笑“是我的幻术死人更快,还是你们提前布下的阵法生效更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只要布阵的人死了,她的阵自然也就散了。”
沧海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那我要是不和你赌呢?”
陶菀笑得更起劲了,那张十分无害却分为上下部分的脸快速震颤着“小神仙,你没得选。”
与此同时,不知什么时候脱离陶菀的一缕黑气终于找到了等候在几百米开外的挽湖,无声无息地飞过去,陡然扎进了挽湖后背。
挽湖根本来不及动作,眼皮重重一跳,然后身体便一动不动了,眸子也黯淡下去,宛若木偶般失去了所有感官。
木头燃烧的噼啪作响,喊杀大哭声不绝于耳,挽湖费力地从坍塌的废墟中爬起来,也顾不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身上火烧火燎的疼痛。
她不停地转动脑袋四处寻找着什么,一刻都不敢停,挽湖甚至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熊熊燃烧的烈火伴随着轰然倒塌的房屋倒映在小小的挽湖眼底,她伸出手想要帮忙,低头一看,却只看到自己伤痕累累沾满血液的掌心。
“挽湖!快跑啊!快跑!千万不要回头,去找你爹爹,找到他就安全了,别怕,一切都会结束的!”不知从何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女声,声音颤抖而尖利,仿佛要穿透挽湖的耳朵。
“你是谁,你在哪里,你还活着吗?爹的在哪里,我找到他了吗?”难言的恐惧席卷挽湖四肢百骸,她好似被一股冰冷刺骨的水包裹着,任凭怎么挣扎都浮不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残忍血腥的画面距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挽湖眨动干涩的眼睛,拼命想要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可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挽湖的脸上骤然一热,旋即传来的是铁锈味的血腥。挽湖身子一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拿到眼前一看。
鲜红的,带着温度的。
同一时间挽湖跟前模糊的场景终于褪去,露出遮掩之下破败不堪的内里。
挽湖踉跄地上前两步,轻轻地呼唤一声“娘。”
没有人回答她。
挽湖面无表情,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似的在周围转了一圈,果不其然在不远处找到了女人的尸体。
她长了一张很美的脸,只不过此刻已经被灰败的青白夺取了所有神采,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挽湖在她旁边坐下,有些茫然的不知所措。
她的家没有了,她还能去哪里呢?
一抬眼望去满目疮痍,地面坑坑洼洼炸出了或大或小的坑,断壁残岩堆积在一起,不时有和手掌一般大的老鼠窜过,啃食地上死人的尸骸。
天边的残阳红的仿佛要滴血,妖族的泪水和恨染红了整片天空。
挽湖就这样抱着膝盖坐着,坐了很久很久。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正紧紧握着挽湖的手,用力到仿佛要和她骨血相融。
挽湖仰起头看他。
哦,也是一个人类。
她想着,重新低下了头,望着粗糙冷硬的沙石地面发愣。
以后能去哪里呢,会有人愿意收留她吗?
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猝然在耳边响起“堂主,别被这小丫头片子蛊惑了!”
堂主?
是在叫我吗?
年幼的挽湖一愣,下意识挣脱了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但紧接着,那只手却又拉住了挽湖,冰冷干枯的手指缠上她,好似褶皱凸起的书皮。
粗粝嘶哑的男声如同从地狱而来的恶鬼,顺着耳朵直击挽湖心脏“阿湖,连你也要抛下爹爹吗?!”
小挽湖吓了一跳,本能地拼命扭动挣扎起来,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惊慌“你放开我!放开我!”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挽湖前所未有的感到惶恐和无能为力,地下仿佛突然伸出了无数冤魂的手,伴随着死不瞑目的哀嚎声,要将她拖下暗无天日的地底,永世不得超生。
电光火石间挽湖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她一眼从上面看见了自己坐在房里炼药的模样。
对啊,只不过是一个幻境而已,怎么能困住她呢?
“破!”
少顷,挽湖声嘶力竭的喊声轰然炸响,随着她的清醒,面前血红的天色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如同退潮的海水般向后飞速褪去,消失在视野尽头。
“居然还真醒了。”逃跑途中的陶菀回过头看了一眼,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恨意和怨毒“能从我的幻术里活下来的,这是第一个。”
“也会是最后一个了。”淡淡的女声在前方道“因为你没有机会再伤害任何人。”
陶菀大惊,她所有注意力都在身后紧追不舍的沧海和如梦方醒的挽湖身上,压根没发现前面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于是下一刻,陶菀猛地撞在了那人身上,同时藏在黑气最深处的妖丹被人紧紧抓住了,旋即巨大的力道袭来。
陶菀蓦地喷出一口血,踉跄地想往后退,却被人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少顷胸口陡然一空,维持全身妖力流转和生命的妖丹被人活生生捏碎,刚才受过的所有伤顿时一起发作,陶湾难以忍耐地发出一声尖叫,旋即没了动静,木块拼接的本体丁零当啷地落在地上堆在一起。
完全消散之前,陶菀听见来人轻轻在她耳边,温柔又无奈地小声说“其实本来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容忍,就算是不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不会管,但你为什么偏偏要找挽湖姐姐的麻烦?”
“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你这样的举动,只能说是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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