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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十二月初,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将云都城的血腥都掩下了。卫国大军由始至终不曾越过默河。而从北疆堂而皇之进入大玄的邱志达最终死在了自己小儿子的手里,那个儿子为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报了仇,带着剩余的人归顺了皇室......
明帝病重,移居别宫,国家大事皆由太子决定。安淮奕带着抚宁军驻守北疆接替早已消失的谢家军,京畿防卫也交给了宁子瑜......
这天天气格外好,太阳穿过窗子,洒在他的书案上,楚煦放下奏章,抬眼看去,觉得心情颇好,于是拄着脸看着窗外,半是沉思半是欣赏,许久,她揉了揉眼睛。
“连句告别都没有,就这么人去楼空了。”他有些抱怨,揪着一根毛笔,“你说,她还会不会记得我?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他最后嘀咕了一句。
他想了想,将毛笔扔在一旁,从一旁的瞎子里取出一样东西,站了起来,抻了抻胳膊,拍了拍衣裳,“走了,去办正事。”
他晃晃悠悠地走出书房,在暖洋洋的太阳下喟叹一声,“真是好天气。”
他一路走到一座僻静的宫殿,遣散了守在这儿的士兵,也将身边的人留在外面,独自一人进去。
常年未有人居住的宫殿,阴冷潮湿,没什么人气。他摸了摸有些单薄的衣衫,后悔应该多穿一件衣裳进来的,如今抱怨也是枉然。
入目便是枯黄干瘪的树枝,树下,满头白发有些凌乱的老人瘫在躺椅上,看见来人,他努力地偏了偏头,喉见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半天吐不出一句话,只是眼底带着浓烈的鄙夷和恨意。
楚煦微微笑了笑,坐到他身边,伸手撩开被北风吹得四处飞扬的头发,更加清楚地欣赏他的愤怒。
明帝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拽住他,奈何颓废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颓然地摊在一旁,他不想看见楚煦嘴角的笑意和他眉目间的得意,费力地撇过头。
引来楚煦一阵轻笑,他更是恼怒,发出几声乌鸦叫,嘶哑难听。
楚煦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布帛展开,摊在他面前,“瞧一瞧,儿臣的文笔可好呀?这个字迹,仿得还像不像?”
混浊的眼珠倏地定格在布帛上——什么“内不能抚民,外不能御辱……为君不仁……为父不慈……为兄不义……”一字一句不在诛他的心。还有什么“向枉死之江淼谢罪!”
他死死地揪住衣裳,上下牙猛烈地撞击,发出刺耳的磨牙声,鼻子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喉见卡着一粒痰,“呼哧呼哧”地,眼底张满了红血丝,他死死地盯着“江淼”两个字。
不知是不是出离的恐惧和愤怒,他竟然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江,江——江淼,江淼——”眼前突然出现那个人虚无缥缈的影子——一袭白衣,束着玉冠,端坐树下,手捻棋子,嘴角含笑,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啊”的一声,急促且惊惧,“你,你,该死……”
“砰!”的一声,楚煦一拳砸在桌上,明帝一惊,目光明澈,愣过半晌,才开始急促的呼吸。
“看清楚了?”他卷起手里的布帛,淡淡地开口,“本来可以不来,但是,总是要让你知道的。”他似乎有些烦恼,“他等了这么多年,要的,也不过是‘清白’二字。只是这个‘清白’却不该是我来给,但是,我得替他要呀!”
他凑到他耳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您好好在这方寸之地歇歇吧。以后,不会有人再来打扰您了!”
他挥了挥袖子,起身离开。
独留身后的人,拼命折腾想要拽住他的袖子,却只能徒劳地瘫软在椅子上,喉间支吾。
出了这座囚宫,他才感受到一丝的热气,猛地深吸一口,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在宫门口、太阳下站了许久,直到身上的冷气尽数被驱逐,周身都暖洋洋的他才抬步离开。
走过一条又一条石子路,硌得他生疼。穿过寂静无人的冬日御花园,只让他觉得周身遍布冷寂。好容易穿过大半个皇城回到了建章宫,刚上了一个台阶,他觉得有些疲软,一屁股就坐在长阶哪儿。
双手往后一撑,半仰着头,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会儿如日中天的太阳,突然来了睡意,打了一个哈欠,就这么往后一趟,闭上了眼睛,睡了!
似乎冬日暖阳也没有很温和,他不得不抬手遮住了太阳,许久,那张薄薄的脸皮开始发烫,他睁开眼,松弛了一下自己的神经。
眼中散在迷茫和无助,他也只能不停地摩挲着那道罪己诏,好像这样他才能安心一些。
就在身边人要提醒他时,他突然眼底一片清明,猛地坐了起来。
片刻,他撑起台阶,有些费力地站了起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上走。
他才不是孩子!
明帝的罪己诏掀起一阵轩然大波,虽然在一干老狐狸心里明白,这封罪己诏的由来,他们也不得不恭维明帝一番。
通篇的诏书,只在向一人谢罪,那位早已作古的,太子的老师。
除夕那天,太子又跑了......天刚蒙蒙亮,一匹黑马驮着一个少年就这么大剌剌地冲除了皇城,一口气奔出城外。
他站在若干阶台阶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慨了一番台阶太长,山太陡,便认命的往上爬。
那座坟很好认,即便已过去数年,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那坟旁边出现了一座新坟,他知道那是倚秋姑姑的坟。倚秋姑姑最终还是决定陪着他一起走,最后葬在一起。或许,在这世上,最了解、最爱江淼的,并不是江离或者他,而是倚秋。
明明可以日夜相伴在最爱的人身边,却还是为了不羁绊他,选择困于深宫,与相爱之人不得相见。
墓前还有一堆烟灰,水果都是新鲜的,显然之前不久有人来过。
他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自觉未曾失礼,边从碑前摸了一个苹果,张嘴就啃了一口,然后接连七八口,连核都吞了进去。他满不在意地擦了擦嘴,就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嘀咕一句,“我就吃着一个,多的不吃。”抱着墓碑不撒手,整个人倚在墓碑上,仿佛倚在那个人怀里一般,不同的是,这个太凉了,沁心凉。
半晌,他心口有些闷,像是塞进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梗得他眼泪直流。
许久,他松开墓碑,没头脑地开始刨坑,他不敢停,也不能停,直到刨出一个坑,确认能将诏书放进去,他才松手。
泥土夹着血迹粘附在手上,他动了动僵直地指头,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诏书郑重其事地摆进去。然后一把抹去挂在脸上的泪痕。
“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他执拗地像个孩子,“你放心,阿离姐姐过得很好。我才不会伤她呢。还有,倚秋姑姑去陪你了,你要对她好一点,不要再为了什么狗屁梦想、理想去赴死了。一点都不壮烈!”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还平白招人怨!”
他将诏书埋好,坐了下来,“今天过年,我没有可以守岁的人,就想在这儿待会儿,你不会赶我走的,对吧!我就待一会儿,天黑之前一定赶回去!以后就不能常来了.......”
他一个人坐在坟前,嘀嘀咕咕,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应。
空无一人的江氏旧宅,他一手提溜着一个小酒坛子,另捧了一个酒坛,摇摇晃晃地往前踽踽前行,时不时猛灌一口,还发出大小声,活脱脱一个酒疯子。
他踉踉跄跄地推开一扇门,险些被门槛绊个狗吃屎。
“大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把这个门槛锯了,”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锯了,都绊我多少次了!”他的身体实在不受控,扑进了床上。
僵硬的床板,撞的他生疼,他索性翻身上了床,指着窗边的棋盘,“大过年的,老是闷在屋子里不好。阿离想要去看花灯,你也不陪她,她都生气了……”
他显然有些郁闷,“我好容易把她哄好了,你还不理我。”越说越委屈,他翻身下床,朝窗边扑去,下巴磕在棋盘上,整个人清醒不少。
直愣愣地趴在哪儿,如同一个木偶一样,毫无生气。
“小气鬼。”良久,他才开口抱怨一句,“我只是生气了,你都不哄哄我。我过得一点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他带着哭声,努力咆哮,最后,只能干流泪,低低地呻吟。
“我没有家了,我没有亲人了。”他将棋篓举在头顶上,手一偏,棋子哗啦啦得侵袭而下,“我什么都没有了。”他呆滞地说完这一句,便想要撑起桌子站起来,可惜,三番两次,不曾成功。
索性就跟一摊烂泥一样,扑在地上。
“你走得干脆,那为什么不带上我呢?我难道是累赘吗?那我既然是累赘,当年你又何必带我回家?”他伸出手,紧紧地抠住地砖,“破家之祸,我经历了两次,两次!”他不停地捶打着地面,心中有万般的怒火,却无法发泄,“我宁愿死于懵懂幼年,也不愿苟活于世,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地惨死,却无能为力。”
“你教我,你教我,你教我以后该怎么办?我要去哪儿?”他抬起头,满脸泪痕,伸手抓住一个椅子腿,一如幼年时拽住他的的腿一样,“哥哥,”他如同迷路的羔羊,找到了归属一般,恋恋不舍地抱住仅有的依恋,“哥哥,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回家……”
“好,回家!”他背后传来一个男人的调笑声,然后他脖颈间传来一阵刺痛。
看着眼前,瘫软成一摊烂泥的酒鬼,杨扬无奈地按了按抽疼的脑仁,伸出一只手,嫌恶地揪起他的一直胳膊,提到床上,解开身上的斗篷甩在他身上。
自己费劲巴拉地在这个被抄的一无所有的江氏旧宅倒腾了些许的木头,生了火,冰窟窿似的屋子才有了点热气。
他打了个哈欠,索性裹起衣裳,也到倒在了床上,他枕着双臂,低低的开口,“我还以为你要照顾你妹妹呢,没想到居然是他。”他不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撇了撇嘴,嘀咕着,“我可不欠你了。到时候我去见你,你可别赖账。对了,你说的溪水垂钓,还没兑现呢!下辈子,记得来找我。”说着眼皮渐渐沉了,他支撑不住睡着了。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地鞭炮声,阖家团圆的日子,自己居然睡在床板上,和一个——他叹了口气,仍旧固执地闭着眼,而后肚子一重,他闷哼一声,不由得睁开了眼。
想要怒瞪万世不知的罪魁祸首,谁料一偏头,险些撞在那人的脸上,口鼻间带着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他一惊,仓皇地往后退,不料那人得寸进尺,竟然跟了过来,双臂直接抱住了他的腰,头抵在他的胸膛处,蹭了蹭,继续睡。
杨扬震惊之余,带着不明的怒气和尴尬,直接将他掀到一旁,庞大的身躯重重地摔在床板上,他痛呼一声。
他费力地睁开双眼,乌漆嘛黑的屋子,影响了他的势力,可不妨碍他能感觉到有人的呼吸声,而且还是男人的呼吸声,他一惊,整个人清明了,身体绷得笔直。
杨扬放纵不羁地坐在床上,好似看戏一般的盯着他,浓郁墨黑的眸子,方才还带着三分火气,现在就剩下讥笑了,而他恰好也笑出了声。
他精神一振,十分笃定地开口,“你怎么在这儿?”还带着十分明显的戒备。
“诶,你个白眼狼,我要是不来,你就冻死了。”他翻身下床,拨了拨火盆里的木材,透着火光,赵逸轩看清了人,也看见了身上的披风,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当然这只是短暂的。
正在他晃神之时,面前突然放大了一张俊脸,他一惊,正要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就发现他被人牢牢地拽住了,而那人嘴角弧度越来越放肆,开口,“你睡觉这么不老实的?”
他一呆,耳根一红,竟带着孩童般的懵懂。
杨扬好心情地捏了捏他的耳朵,哄道:“跟我走吧。你大哥,把你卖给我,你正好替他还债!”
他立刻反应过来,猛地将他的手拍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惊叫起来,“谁要跟你走!”
杨扬皱了皱眉,“我哪里惹到你了?你怎么每次见我就恨不得挠我几爪子?跟猫似的!”他伸手将木雕一样的人扯到面前,“说话!”
他看着杨扬那双透亮的眼睛,心一慌,挪开了眼。
“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就启程!”他送开赵逸轩胸前的衣襟。
“凭什么?”
“我说了,你大哥把你卖给我了。”
“什么时候?”
“大人的事,小孩子家家的少问。”
他气结。
杨扬幽幽开口,“他欠我一个承诺,只能拿他心爱的人来抵了。难不成,我去找江离?”他侧过头,带着戏谑。
他忍了忍,依旧觉得不甘,他瓮声瓮气地道:“走就走。”跟个小孩子似的发脾气。
杨扬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时正好一个烟火在上空绽开,借着流星一般的火光,他看清了这个笑,心如擂鼓一般。他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往事不可追。过去了,就过去,别惦记了!”杨扬象征性地安慰了一句。
四年后,一个地处偏避、山清水秀的小村落,夏日的太阳总是来得早了一些,天刚亮就带着些许的热气。
花团锦簇的庭院,时不时传来笑声和交谈声。
“阿姐每次都耍赖。”一个约莫两三岁的稚子,嗡嗡地开口,向面前的老人控诉长姐的“罪行”,“明明,昨天应该是她喂兔子,她说给我两颗糖,让我来喂。结果我喂了,找她要糖,她却说,娘把糖都收了起来,不能吃。”
他嘟着嘴,跺了跺脚。
而面前的老人——正是当年的靖安侯谢骁,他笑呵呵地摸了摸他的头,劝慰道:“糖吃多了掉牙,不过,”在孩子眼巴巴地注视中,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祖父这里有。”
“祖父!”如今已经七八岁的臻臻,突然从屋内冲了出来,“您什么时候又藏糖了。还给他吃糖,阿琪的牙都成什么样子了!”
她瞪着面前的一老一小,伸出手,故作凶狠,“交出来!”
谢骁无奈地看了眼名叫阿琪的孩子,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只得将手里的糖交了出去。
“这还差不多。”臻臻舒缓了表情,“您少惯着他。”她叮嘱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谢骁应道。
对待这个孙女,他总是有无尽的耐心,或许是当年这孩子因谢家的缘故过得太难,又或许,是因为这孩子从出生到记事自己都不曾抱一抱,总是觉得亏欠她。
“老爷又做错事了。”萧氏扶着老夫人走了出来,她嗔了一句,“又惹臻臻不快。”
他无奈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错了,再也不藏了。”
老夫人乜了他一眼,“认错认得倒是快,每次都不改。”
“娘!儿子含饴弄孙呢!”
老夫人揽过阿琪,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姐姐哄你是姐姐错了。可是,阿琪可不能再吃糖了,不然,还会向上次一样牙疼。你想想,上次。”
他有些惊恐地捂住嘴,连连摇头。
“就是,上次偷吃,娘可生气了。”
一人一句,阿琪就耷拉了脑袋,闷头扎进谢骁的怀里。
远远就传来母亲带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欢快,“前面就是。”
他一惊,蹬了鞋,就往谢骁怀里躲,谢骁脸盲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你娘不会揍你的。没事,没事。”
“祖母、爹、娘,舅兄来了。”谢景和江离含笑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见了横七竖八的鞋子,和瑟瑟发抖的小儿子,微微毯了口气,将媳妇挡住。
“见过老夫人、亲家老爷、亲家夫人。”赵逸轩人模人样地走上前来行礼,身后的杨扬也跟着一起行礼。
“臻臻、阿琪,过来拜见舅舅。”
“见过舅舅。”臻臻三蹦两跳地到了赵逸轩身边,亲昵地拉着他的手,“上次舅舅送的生辰礼,我很喜欢。还未当面给舅舅道谢呢!”
赵逸轩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就好。”
江离的眼神落在正窝在谢骁怀里的小不点,谢景忙道不好,故作凶狠,“阿琪,还不快来拜见舅舅。”
看着父亲的眼色,又觑了觑母亲的脸色,他麻利地套上鞋,给赵逸轩行礼。
“这是怎么了?几年不见,妹妹就成吃人的老虎了?”赵逸轩伸手揽过阿琪,将他抱在膝上,捏了捏他的脸,调笑地看向江离。
“少假正经,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吗?”坐在一旁的杨扬扫了他一眼,“别装了,我看着都累。”
谢景戏谑地看了眼赵逸轩,“我说呢!你不嫌累啊。”
“要你管!”赵逸轩乐可牙尖嘴利地回了一句。
谢景都气笑了,“哟,脾气见长啊。”他又看了眼嘴角含笑的杨扬,“有了靠山,就更肆无忌惮了。”
几位长辈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打嘴仗,立刻清理战场,闪人。
“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大夫。”赵逸轩警告了他一句,眉目间都带着得意洋洋。
江离啧啧两声,觉得他二人简直不忍直视,“杨大夫,不对,我该叫嫂子呢还是姐夫啊?”
赵逸轩登时横了她一眼,杨扬倒是不在意,弯了弯嘴角,很是温和地说了一句,“阿离自便。”
“哦!”阿离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阿离!”赵逸轩警告了她一下。
“当时形势混乱,我们走得匆忙,哥哥,不是有意把你扔下的。”她看了眼坐在一旁装大尾巴狼的杨扬,摸了摸鼻子,“有人说,他会处理的,我们就走了。”说完,她拽着谢景的袖子就往屋子里跑,“我们去准备午饭。”
杨扬眉一挑,装地正儿八经,端坐一旁,毫不受影响地抿了口茶水,不料被人横空夺走了,耳边传来阴恻恻的磨牙声,他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哄孩子一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
而后他闷哼一声,锁骨处传来疼痛感,赵逸轩的牙齿死死地磕在他的骨头间,杨扬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正欲开口,竟发出一丝呻吟,那个小王八蛋竟然舔他——“你收敛些,”他轻轻地拽着他的头发,低声警告,“别以为我不会揍你!”
只是引来赵逸轩一阵轻笑,他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轻柔地捏着他的后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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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很久之前就写了,一直不满意,拖到今天才修改好了。从今天开始这篇文就彻底完结了。哇呜哇呜,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