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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白头
安江逸在位十八年,崩于深秋。遗诏命以探花郎衣冠入殓,与早逝的状元合葬。
那时我已归隐江南,在书院教书。消息传来时,正在讲《离骚》。学生们看见粉笔自我指间跌落,碎成齑粉。
当夜我泛舟湖上,将虎符残碑沉入水底。月光很好,像很多年前照过梨花树的那些。
后来新帝寻访旧臣,我避而不见。只在每年清明,去荒寺烧两份纸钱——一份给父亲,一份给永远困在皇城里的探花郎。
某日翻修旧宅,工人从梁上取出铁盒。竟是安江逸的手札:“...昨夜又梦他穿嫁衣模样,醒来惊见鬓已星...”
纸页泛黄,墨迹晕开处仿佛泪痕。
我抱着铁盒坐在廊下,看暮色四合。远处有孩童唱:“状元郎,探花郎,合成一个尚书郎...”
忽然想起某个雪夜,他替我暖手时说:“等我们都老了,就在江南买处小院。”
如今小院犹在,梨花年年开。只是再没人会从京城捎来新茶,也没人会在树下埋酒等归人。
最后一点天光湮灭时,我轻轻合上铁盒。
“安江逸,”我对着空荡的庭院说,“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夜风拂过梨树枝桠,像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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