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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时、临产前
晋谡和他又说了会儿,甚至笑话他当不了小状元了。
却不知华彦这回真就是来走个过场。
毕竟不能挺着大肚子在人前乱晃吧?
他在这会儿流言的基础上,就会说他绿了陛下。
反正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利于他养胎。
但面对孩子爹的发问,他只能装作遗憾的样子。
再瞪他一眼。
毕竟都是他的错。
但他说“很快”,是真的很快,晚间他爹突然出了家门,一直到次日辰时才归,一回来,就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陛下带着虎符和小部分皇城守卫走了”,就沉默地回了书房。
手里拿了两道圣旨,也没有给他看的意思。
华彦估摸着里面有点东西,很想偷偷去看看写了啥。
他没有猜错。
华阚看着手中的圣旨简直坐立难安。
一道写着陛下未归前前朝以他为主,右丞为辅,大小事务请他务必用心。
另一道却是说……
“这阵子朕和倚傲的事闹大了随流言四散是朕的责任,说实话,朕故意的,逼你把儿子给我,但我还是舍不得勉强他,不让他直接代替我上朝、走之前宣之他是我的皇后并是担心他的能力,我得保护他,留下圣旨也是以防万一,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我真有不测,你就把这个给他,他若想,就请岳父大人辅佐他,他若不想,带着这个保命也无不可。”
……
华阚回想昨夜的谈话,心里更加惆怅了。
没谁告诉他,皇帝来真的啊!
留下这么个圣旨,意思不是就算他回来了下一个皇帝仍是他,他儿子也能在他头上蹦哒、踩在他这个皇帝肩膀上当个摄政王么?
这权力给的太直接了。
“岳父”都敢直接叫,谁敢当呐!
要有多少情华阚不知道,只知华彦和他原本那相好,估计是没戏了。
打完仗回来的皇帝戾气愈发深重,华阚可记得他的性格。
可万分不像是个能放跑心上人的样子。
以至于接下来每次看见华彦,华阚都欲言又止。
很想劝他看开跟了陛下算了是怎么回事??
几日后,华阚反应过来一件事。
“你不是殿试结束了么?怎么还不去找你那相好?”
华彦蔫巴着呢,埋头拿笔写着什么头也不抬:“他随军出征了。”
华阚便也不再说话。
只是偶然有那么一些时候有点希望他那相好干脆牺牲算了。
就屁事没有了。
这些天,晋谡走出皇城八百余里,每日都有人给他送信来。
华彦不知道怎么回他,还在那种被猜中心思的恼怒里。
可一颗心也是真的随着男人去了远方。
后来信就慢慢少了,但隔三差五的,收到的也不少。
第一个月晋谡的信里总要自大地说上一句“我知晓你也想我”。
第二个月的信里全是他打赢的每一场,然后在末尾哄他也写封信来。
第三个月天气回暖,华彦的孕肚实在遮不住了,被华阚看出来了。
他爹吹胡子瞪眼,只问了两句“你是双儿我怎么养了这么久不知道”和“是你那相好的?”。
华彦也回了两句。
一是:“别说,我也是怀上了才知道。”
二是:“嗯。”
然后双方都沉默了,但华阚后来应该是去找了容娥兰,再也没有问他相关的事情,也依旧——不,是更加把他疼得眼珠子样。
只是晚间是真睡不着,睡不着又自虐般去书房翻出那道圣旨,虔诚地看上一遍。
这样过了一旬,华阚整个人看着更加老气横秋,而且看着稳重得不行,越发能主持朝政了。
华彦始终没告诉他爹娘这孩子是谁的。
他总能生出一股报复成功的快感。
有时候夜间睡不着,因为能梦见他爹知道是皇帝的种后那表情和气势。
是笑醒的。
他想,当初晋谡瞒他瞒得那么苦,那他也瞒着,以后若他承认这孩子,就让他自个儿去解释。
堂堂皇帝,总不至于挨他爹的板子。
华彦久违地带了壶度数低到几乎没有的酒和自己许久未动的东西出了门。
身后空无一人,连小厮也不带。
至于暗卫,反正他是很久没见着了。
估计跟出去打仗了。
也不知道如果在身边,看到他的肚子该当何想。
他坐了一天,饭也没吃,喝了两口酒,一站起来就感觉腿有些发涨。
现在孩子已经快六个月了,他出门都挑没人的时候,要么很早,要么很晚。
回去的时候被他爹和他娘甚至还有丹峰没念叨死。
太啰嗦了。
他轻轻拍了拍肚子,小心地卷了宣纸,放进纸筒里,差人把这个送去给晋谡。
这个月天公不作美,边境那边连下了半月大雨,信里没有胜仗,当然,也没有败仗。
但晋谡说到了雨下太大,山体倾倒,好在军队伤亡不大,只是这地形改变,真是不利于行军打仗——他大概要晚些归了。
他把画送过去没几日,晋谡的信就回了过来。
信上夸他送得真好。
也瞒得真好,他偌大个纵春阁,硬是没发现他就是江湖上那个神秘的“春景”画手。
春景这个名字出名,因为他的画意境奇美,但他只画春景,也从不露面,他的话都是隔很久,才会在偶然哪个小地方突然流出。
越是神秘,世人越是趋之若鹜。
他以往一两年画个一副,大多都是乱七八糟的草稿,也不是春景,其实他画人更擅长,可他不喜观摩人相。
他若坐什么地方看人,那被看的反而是他。
故这么些年,也就真正仔细地见过定安的眉眼。
他是想定安的。
见了画就明白。
他把日思夜想的脸绘得太过细致,定安那身上硬朗锋利的线条,他描到极致。
他好想他啊。
可是仗依旧没打完。
第四月他只收到一封信,大抵是战场上每况愈烈,来不及吧。
信好长,还同他提了件趣事,说右丞的侄子想踩着人头收军功,没成想废物就是废物,临到阵前想退缩,被一支利箭射中咽喉,当场就没了。
华彦撑着额想这人是谁,突然记起是好几个月前在大街上喝得酩酊大醉扬言想上他那个,于是他哼笑了声。
在一旁坐着打瞌睡的丹峰抬头,不解到:“公子你笑什么?是你家郎君给你写了什么趣事么?”
华彦笑到:“是啊,写了恶有恶报。”
“啊?”丹峰的脑袋瓜子不太灵泛,没懂。
华彦屈指弹了下他的头,说到:“不用管,不关咱们的事。”
说罢,他把信妥善折好,放进了柜子里面,脑子里总想着战场。
战场上刀剑无眼,能伤着恶人,也必定不会避开定安,他作为敌军皇帝,指向他的危险只会更多。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相必定安应该清楚。
他不能有事、不能中刀中箭,也不能输。
——定安不能输,他和孩子在等他。
他的孩子不能没有两个爹爹。
才这么小,还没有长大。
不能没有两个爹爹。
夜间他不再想他爹的笑话,只能期望能梦梦定安,却次次落空。
有时候醒来,枕头上全是未干的湿意。
怎么还不能回呢?
宝宝七个月啦。
……
第五个月,华彦忧思太重,撑不住了,身体浮肿,食欲减退,瘦了一大圈。
好在孩子还好。
这个月定安没有写信来。
第六个月,他状况更差,动了些胎气,已经很难再自己站起来。容娥兰和华阚连忙护着送到了容府。
华彦就再没见到晋谡的信。
不知道有没有送。
***
七月,接近临盆。
双儿的孕期比女儿家少一些,孩子九个月大一点点的时候,华彦总能感到腹部下坠的痛感,有一次疼得厉害,差点摔了。
但他依旧不喜下人一直跟着,丹峰这阵子神思不属,然后摔了一跤狠的,在华府养伤,没跟过来,而容娥兰在兄长家养好了些,于是整日陪他解闷,也看着他。
他的宝宝很不乖,他经常能在肚皮上看到他小脚和小手的轮廓,不疼,很有趣,但是孩子未免太好动了。
甚至见了两次红,也没见他要真的出来与人见面。
直到某日,他疼得一点也不直不起腰,身下有湿热的液体慢慢溢出,他红着脸流着汗,和容娥兰说。
我感觉宝宝要出来了。
容娥兰吓了一大跳,赶紧差人去把兄长从医馆叫回来。
华彦躺在榻上,好痛好痛,但舅舅让他抓着褥单,不要碰肚子。
他真的好痛,在晋谡走后第一次清醒地把泪水流了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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